江启却别扭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王若涵盯着他看了看:“你该不会没吃过麦当劳吧?”
江启没说话。
王若涵大笑出声:“怪不得你想自杀,原来你是没吃过人间美味啊。我告诉你,你吃了就不想死了。”她起身拉住江启的手:“走,姐姐请你。”
王若涵用那一百块钱相当豪气地用点了一通,全都堆在江启的面前;“吃!”
“我不要。”
“不吃也得吃,这可是花了钱买的,不能浪费。”王若涵说着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辣翅。
江启被辣到了,端起冰可乐喝了一大口,泪眼汪汪地看着王若涵。
王若涵哈哈大笑:“就说你是小屁孩吧,这点辣都受不了。”
江启被她这番话刺激到了,说好的不吃,结果吃得最多。
两人填饱了肚子,开始往回走,途经路过一个手工摊时,王若涵看中了一串手链:“这多少钱啊?”
“五十!”老板看他们这些小孩,狮子大开口。
王若涵不傻,当然看得出来:“能不能便宜点?”
老板始终仰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随手一指:“便宜的自己串,五块钱一串。”
“好”王若涵把五块钱拍在桌面上:“成交!”
“这是红豆吗?”王若涵稀奇地拿在手里:“我只喝过红豆汤还没看过这样的红豆,真好看。”
王若涵摸着红豆的孔,顺着那条黑绳串了一串,然后道:“手伸出来。”
“我不要。”
“你除了我不要以外你还会说什么啊?我又不是给你的。”王若涵佯装生气:“伸手。”
江启只能把手伸上去。
王若涵就着他纤细的手腕,然后打了一个结。
“真好看!”他长得白,这红豆在手上衬得肤白如脂,那叫一个美啊。
王若涵撇了撇嘴,心想一个小男孩怎么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
可是,她打的是死结,解开了这串红豆就散了。
王若涵看着那串红豆,心中自认倒霉。
“算了,反正现在在你手里,我也不能拿下来你,你把钱给我。”王若涵补充那个:“加上手工费。”
江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王若涵叉腰:“我可是辛辛苦苦在大冬天的给你串了这么一串全世界仅此一条的手链!”
江启纠正:“你是给你自己串的。”
王若涵不听:“反正钱你是给还是不给吧?”
江启不想再跟她争执,从钱包拿出一百块钱:“够了吗?”
王若涵看着钱,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一把拿过:“你这话说得,我又不是什么占小便宜的人。”
江启低声抱怨一句:“对,你不是占小便宜的人,你是占大便宜的人。”
王若涵听得清清楚楚,生气道:“既然你都这么看我了,这一百块钱我就收下了!这样吧,我请你去看我拉小提琴吧,可好听了!”王若涵伸手去捏他的脸蛋。
江启被她捏得呲牙咧齿:“我不要!”他犹豫了半响还是没打开她的手。
“你还是想要去死啊?”王若涵扯着他的脸。
“不关你的事。”
“要不”王若涵松开手,认真商量道:“要不,你去看我拉完小提琴再死?”
江启:“……”
“三二一!你答应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食言!”
这倒计时快得江启都没反应过来。
“你还欠我钱,钱没还清,你不能死。”王若涵得逞地笑,挽着江启的胳膊连拖带拽地将他往海城大学拉。
晚会就要开始了,王若涵是开场嘉宾,她把江启拉进后台,瞬间被找了她很久的奶奶一顿数落,数落后直接把小提琴递给她推着她上台。
王若涵眼神始终在江启的身上,无声道:“不能走!”
王若涵被推了上台,却在台下第一排的位置上看到了江启正经地坐着。
王若涵朝他露出了笑容,抬起小提琴拉了一首小提琴版的《致爱丽丝》
她自信从容,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刺眼的金光,受伤的手上渗出的鲜血滴落琴身,染红琴弦,江启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被她深深吸引。
那一刻,江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那个沉寂在心底铺了一层灰的恶魔,被那女孩的笑容如风吹过,开始苏醒。
忽然,他不想死了,因为他重新找到那个足够让他活下去的动力跟目标。
那天,在人群纷涌的后台,他朝她走了过去,绅士有礼地微笑:“姐姐,你拉的小提琴真好听。”
那天以后,江启对王若涵就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那天,南风庭跪在家中的客厅上,朝着沙发上的男人磕头:“江先生,我求你了,我真的需要这个药方,它能救我南家药厂!
我们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怎么办?我要是还不上债,我下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江先生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江在中颓废地窝在沙发上,揉着眉眼:“这件事不要再说了,许常令跟李鹭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如果被别人知道我们在研究什么,我们早晚都会完!”
“不会的,这么多年我们都这么小心了,不会出事的!”
“别再说了!”江在中把桌面上的红酒杯推倒在地,怒喊:“我现在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是石娜,如果当时我没有把这药给她,她根本就不会死!
这药到现在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了,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滚!”
他们根本就没想到,那时年幼的江启就坐在楼梯上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哭,没有闹,平静地坐着,一双眼睛宛如一滩死海,手里机械性摸着那串红豆手链,用力得仿佛要把红豆捏成粉末。
那天晚上,江在中再次喝醉酒,他喝醉酒后最大的玩乐就是折磨江启,他有多痛苦,他就有多快乐。
自从石娜死后,这样的场景,江启隔三差五就要经历一次,一开始他还会逃跑还会求饶,但慢慢的他开始发现,他的逃跑跟求饶只会给他更加深的刺激感。
于是他变得沉默,宛如一具尸体,身体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即便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