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睡了一觉，李庄生感觉自己轻松了些。
清醒之后，他洗了把脸，准备去学校上晚自习。
他最近都是骑电瓶车背李休羽上学，但由于今天周末放半天假，他便把车留给了李休羽。而祝枝雪平日住在学校宿舍，只有在周末或者放月假时才会回家。
“我们打车去吧。”两人走到小区门口。
“浪费那个钱干嘛，反正走去学校也一样的，时间够了。”祝枝雪握着李庄生的手。
“怎么，不怕被认识的老师看见啊？”李庄生微笑着调侃。
“发现就发现……”祝枝雪表面硬气，但片刻后又软了下来，“看见范老师就松开呗，我们牵个手，又没干嘛。”
说笑间，李庄生在路上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对方头发湿漉漉的，但好像不是水，头发被液体黏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狼狈。
李庄生看着她，她似有所感，抬头对上了李庄生，眼中露出一丝光亮。可片刻之后，她便注意到了对方身边的祝枝雪，便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快步溜走了。
“那个人……是胡梦蝶的妹妹？”祝枝雪轻声问。
“嗯，是她，我给她辅导过作文。”李庄生说，“她六年级了，这学期要小升初了。你也认识她吗？”
“之前见过一次，胡梦蝶也在这个小区嘛。她头发上的是什么？”
“不知道。”李庄生平静地摇头。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但这属于胡梦柯的個人隐私，不好对外人说。
“听说她参演一个电视剧，班上同学都在传，叫什么来着……”
“我也忘了，不过好像只是一个小反派吧。”
李庄生笑笑：“好了，不提她了，和咱们也没关系。”
可你刚才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你怎么真的想放着不管呢，你那么温柔善良的人，一定很在意吧。只不过在我面前，不想跟胡梦蝶有牵扯。
祝枝雪默默地握紧李庄生的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步行半个多小时，天色昏幽，学校的轮廓隐隐地出现在眼前了。
“你下午是不是做梦梦见什么了？”祝枝雪忽然问。
“没有吧，怎么了？”李庄生说。
“我看见你……睡觉的时候好难过。”祝枝雪轻声摸了摸李庄生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梦话，看见就像溺水了一样。”
“啊？”李庄生脸上惊讶，“我不知道啊，可能做噩梦了吧，但我也不记得了。做梦都这样的，一觉醒来就忘了。”
“但我让你摸的话，你就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我感觉伱这是在污人清白，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摸就难受的色狼一样。”
“嘿嘿，你要是喜欢摸，我可以天天让你摸。”
“你明明自己都会脸红，干嘛非要说出来？”
祝枝雪抿嘴一笑，呢喃道：“因为我爱你嘛，我想为你做所有的事！”
李庄生笑笑：“嗯，我也爱你。”
学校越来越近，路上穿校服的同学也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祝枝雪很自然地松开了李庄生的手，道路两旁清冷的路灯在寒风中摇曳。
“跟我在一起，会让你觉得痛苦吗？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话，你会好受一点吗？”
学校门口，祝枝雪冷不丁地开口。
李庄生蓦的愣住了，似乎心脏都慢了一拍，他下意识地看向祝枝雪的脸。她微微低着头，但是眼中写着惊惧以及不安。她的手绞在一起，双腿好像在发抖。
“你在说什么，我要是不能让你幸福，才会觉得痛苦呢。”
李庄生脸上露出笑容来，当着路上同学的面，在祝枝雪的脸上亲了一下。
祝枝雪红了脸：“你……干什么呀，人家都看着呢！”
“我们回班上吧。”李庄生笑着说。
“要是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好吗。”祝枝雪轻轻说。
“我真没事。”
我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逼，为别人而痛苦。只是单纯的痛苦，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情。就像是那种伪善者，装着装着，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李庄生望着半隐没在黑夜中的教学楼，好像张开大嘴的怪兽。
……
“我今天下午看见胡梦蝶的妹妹了。”晚自习下课，李庄生一边推车，一边对李休羽说。
“胡梦柯？”李休羽好奇，“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不是演过那个什么电视剧么，一眼就能认出来了。”李庄生知道自己很难骗过李休羽，于是假装推车躲着李休羽的目光，“我看见她好像被她同学欺负了，你跟胡梦蝶说一声吧。”
“她被同学欺负了？她不是成大明星了吗？”李休羽坐上后座。
“什么大明星，就是演过几集的小反派。”李庄生皱眉，“还是给小孩子看的。不过我听说有的小孩子演完戏之后容易被班上同学孤立，你最好跟胡梦蝶说一声。”
“好……”李休羽先是答应，忽然话锋一转，“你干嘛不自己去跟胡梦蝶说，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也没看见。”
“别闹，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太尴尬了。”李庄生拧动油门。
……
胡梦柯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开学已经好几天了，她想象中的在班上“大明星”待遇并没有成真，反而周围同学离她更加疏远。她最近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各种流言蜚语，甚至还有男生问她一些下流的话，就连原本的好朋友都很少和她说话了……甚至今天出门玩还吵了一架，她们用特别脏的话骂她，还用果汁泼她的脸。
她心里很难受，有点不想上学了。可明天就是星期一。
她想起李庄生的话，真是神奇啊，居然猜到了这一幕。真不愧是作家，真厉害。
记得他说过，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让家里人知道。
可是……不甘心啊，不好意思啊，不敢说啊。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在开学之前还满怀期待，趾高气昂地回到学校。她觉得自己终于比姐姐强了，这下一定能超过姐姐了，自己会让所有人羡慕的……那个时候的自大且得意，仿佛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