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特外甥女的情况,和那个下腰受伤的小姑娘莹莹比起来,应该是还要更重一些的。
不过伊诺特外甥女凯瑟琳在受伤之后积极治疗,整体情况倒也还好。
耿胜宏在跟沈画分析之后,认为凯瑟琳的伤可以治,不过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先看看给莹莹的治疗效果如何再说。
伊诺特点头。
耿胜宏又跟沈画讨论了8岁小姑娘莹莹的情况。
“小姑娘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站不起来的事实,情绪上很痛苦,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耿胜宏说,“她家里人也没敢跟她说实话,只说医生还在努力想办法,不会放弃一点希望。小姑娘自己也很积极配合。”
沈画:“这样说也是对的。”
小孩儿不像大人,对于一辈子还没太多的概念,他们承受不了,就算是真的永远无法站起来了,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
大人尚且控制不住情绪,何况是小孩。
沈画又道:“那别的东西你说了吗?”
耿胜宏明白沈画的意思,在做手术中,沟通诱导干细胞这一点非常重要,而代价就是患者的生命长度。
耿胜宏有些无奈:“从病人的角度来说,医生不应该向病人隐瞒任何情况,这种关系到病人生命的问题更不应该隐瞒。从医生的角度呢,也不应该隐瞒,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种是无形中的损耗,这种损耗,和对病人的影响,目前根本看不到。”
“一个人是能活100岁还是60岁,谁能说得准?”
“一个健健康康的人,50岁的时候忽然出车祸死亡,那他剩下的生命好像都是白费了……”
“如果……”
耿胜宏迟疑了一下,他看向沈画:“如果我们不告知病人呢?其实病人根本不会知道。”
沈画:“……你担心的是解释不清对吧?”
耿胜宏点头。
他的目的并不是要隐瞒病人,而是解释不清。
这种目前来说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没有办法跟病人解释,如果病人肯听也还罢了,如果病人不肯听,那就是在白费口舌,甚至还会引出更多麻烦来。
“关键是你。”
耿胜宏看向沈画,“我想了很多,也跟……跟我大哥谈过。”
沈画挑眉。
耿胜宏的大哥,就是章国川。
章国川夫妇对耿胜宏还没有太大的意见,主要就是针对耿胜宏那个总爱作妖的妈。
现在耿胜宏的妈妈薛雪平已经被那位老干部带着出国了,章家也总算是能消停一点。
顾深之前还跟沈画提过一句,章家老太太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毕竟儿媳妇怀孕了,老太太虽然不能伺候,但在跟前看着心情也是好的。
现在看来,耿胜宏和章国川之间的关系,不算太僵硬。
耿胜宏道:“你知道这件事情最大的问题在哪儿吗?在你身上。你说激发人体细胞组织的潜能,用一个比较玄幻的说法就是,燃烧人的生命,换取短暂强大的生机,用来对抗疾病。”
“那么问题在哪儿?”
“问题在于,如果让你把这一点发挥到极致,那是不是很快就能让一个幼童,身体变得像垂暮老人?”
“接受过你金针治疗的患者,你是否也夺走了他们的生命长度?”
沈画挑眉。
耿胜宏:“我只是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这些话是大哥叫我跟你说的。你在军科院那边也给他们做了实验对吧,他们应该也会找上你。”
沈画点点头。
或许是她操之过急了,这一点可做,不可说。
不说的确是在隐瞒病人,但说了之后,麻烦只会更多。
是她草率了。
沈画点点头。
耿胜宏说:“这样,我们一起去见一个冯军华,把之前的换一个说辞。之后的……这一条就隐瞒下来。”
“好。”沈画答应了。
两人一同去见冯军华。
“情况恢复得挺好。”
耿胜宏说道。
“多谢更衣室,多谢沈医生,我今天二便已经有反应,在努力控制!”冯军华脸上带着喜色。
他老婆樊小慧也在边上说:“我挠他脚心,他也有反应,脚指头也动了。”
耿胜宏点头:“要注意按照医生要求锻炼,可别怕苦怕累的。”
冯军华:“怕什么苦怕什么累啊!这种苦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到!”
耿胜宏微微颔首:“对了,今天过来也是有件事跟你们说,在做手势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需要用到沈医生的金针之术,来激发你们身体潜能,用以诱导和促进肝细胞分化成脊髓细胞,但是这个过程会消耗掉你们5到10年的寿命。”
夫妻俩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是是,是说过。那这……这是……有什么反应了吗?”
耿胜宏摇摇头:“不是,是想告诉你们,不用把这点放在心上。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增强你们的信心,同时也是坚定你们治疗的信念。”
“我们若不这么说,你们肯定会对手术是否成功患得患失,甚至会特别怀疑手术到底能不能成功。”
“而我们这么说之后,你们是不是就放心很多?”
冯军华挠挠头,跟老婆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对,确实是这样。这有代价,反而心里踏实。”
樊小慧有些不敢置信:“耿医生,那您这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说……没有这回事?骗我们的?”
耿胜宏点头:“对,没有这回事。恭喜你们顺利度过这一关,以后站起来了,好好锻炼身体,好好生活,你就完全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
沈画也说道:“给你们开的中药记得使用,对肌肉恢复很有用。”
“是是,多谢耿医生和沈医生。”
从病房出来,耿胜宏看向沈画:“觉得欺骗病人,心里不舒服?”
沈画摇头:“倒也没有。”
耿胜宏:“没有就好。我不认为这是欺骗。事实上问任何一个瘫痪的病人,要他们用十年生命换取正常健康的身体,我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拒绝。”
“生命的长短固然重要,但质量显然更重要。”
沈画笑笑:“我知道,我没事,不用安慰我。无论如何,谢谢你耿医生。”
耿胜宏轻轻点头。
沈画离开之后,立刻就给左局长打了电话,有关这一点。
左局长说:“我们也在商议,毕竟这属于你医术上的范畴,我们怕对你多加干涉的话,会让你有种……被限制的感觉。”
“军科院那边你给他们做实验的素材,目前得出的结论都十分惊人。我们正在研究针对你这个情况,要怎么处理。”
左局长笑:“既然你自己想通了,那就好说,我们的意见也是暂时不公布,不公开。这是好事,但对很多阴谋论的人来说,就未必是好事。”
沈画点头:“好,我明白。”
挂断电话,沈画叹了口气,不过目前来说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其实对很多人来说,这个选择都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你当场就要没命,又怎么会在乎自己以后是会少活五年还是十年?
再比如像瘫痪病人,或者是其他绝症病人,问问他们是想就这样活到100岁,还是想健健康康地活到五六十岁?
更何况,就算不用这种手段治疗,他们也活不到一百岁。
重要的是当下。
真到了危急关头,用来救命的时候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平时的话,也就在瘫痪这样的病人身上,会谨慎使用,在绝大多数病人身上,能不用就不用。
跟左局长通完电话,贺宗野也到了。
沈画知道他的来意。
之前在电话里,案子的事情没有详细说,贺宗野说要来医院一趟。
“食物中毒的事件每年都有,还不止一起,但是真正致人死亡的不算多。”
贺宗野说,“而保险公司的大部分巨额保单都会有调查员进行调查,单一公司两年9起不同原因的食物中毒,绝对不是常见的事,而扩大到同行业其他保险公司身上,三十多起,足以引起重视。”
“保险公司在初步调查之后就认为这些保单都是可以保单,有骗保嫌疑,正在调查当中,田雨婷的这个案子又发生了。”
“所以当田雨婷去保险公司申请赔付时,立刻就被系统锁定了,保险公司也立刻报警。”
“本来田雨婷的案子已经调查完毕,警方认定为意外死亡,甚至都没有立案,现在已经针对这些类似的食物中毒案件进行重新立案。”
“其他案子间隔时间比较久,取证可能也会比较困难,而田雨婷这个案子才刚刚过去没几天,肯定要从她这边入手。”
贺宗野看向沈画:“本来案子不归我们负责,但如果真是牵涉到三十多人死亡的案件,那可就是大案要案了,就转到我们手上。”
沈画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给她解释。
她问:“那调查清楚了吗?”
贺宗野:“导致他们食物中毒的元凶是米酵菌酸,发酵和发霉变质类的淀粉制品都很容易产生米酵菌酸,还有变质的银耳、木耳。”
“其中还检出了黄曲霉毒素,这也属于正常现象,发霉变质的谷物、花生,也的确会产生黄曲霉毒素。”
“更不用说,他们吃的油还是在乡下的时候自己榨了带上来的油,榨油的花生也有霉变,再加上榨油机器的残留物霉变,都会产生黄曲霉毒素,因此他们这一桶从乡下带上来的食用油里,也含有黄曲霉毒素。”
“油是出事前几天,田雨婷的婆婆从乡下上来带来的,霉变的花生也是,变质的杂粮是田雨婷很久之前买的,忘记吃了,银耳木耳也是之前泡在冰箱里的……”
贺宗野说:“根据田雨婷交代,她让婆婆把那些变质的东西给丢掉,但是婆婆不肯,说太糟蹋东西了,不肯丢,还说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吃过来的,小时候没东西吃时,别说是发霉的了,就是再脏再坏的,也都抢着吃。还骂田雨婷浪费粮食。”
沈画点点头。
贺宗野道:“如果不是保险公司报案,这个案子可能真的就这么结了。”
沈画看他:“那现在是又发生什么新线索了吗?”
贺宗野:“田雨婷是长期家暴的受害者,她老公酗酒非常严重,全楼的人都知道她老公长期酗酒,只要一喝醉酒就肯定会殴打田雨婷,甚至多次把田雨婷打住院。”
“但每次殴打之后,她老公就会对她道歉,甚至会当众跪下自扇耳光给她道歉。”
“就像恶性循环一样,殴打道歉,再殴打。”
“最严重的是去年年初,田雨婷怀孕已经7个月了,她老公又一次喝醉酒殴打她……胎儿流产,她也差点儿没命。胎儿流产出来的时候甚至还在动。”
“那次之后,她老公消停了差不多半年。”
沈画微微抿唇,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贺宗野叹气:“根据田雨婷的邻居们说,前两年田雨婷也报过警,但这种家务事,警察也就是把她老公教育一番就算了,后来情况严重,也找过妇联……”
“邻居们是说,田雨婷心软,每次只要她老公一给她跪下,她就忍不住原谅他。所以反反复复打打闹闹,最终也俩人也还是一起过了。”
“只是这两年,她老公工作不顺利,更爱喝酒,脾气也更加暴躁,殴打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开始邻居们还劝架,后来就都不管了。”
贺宗野的语气也有些无奈:“近些年家暴比例有所降低,但那个数字依旧触目惊心。尤其是接触到家暴受害者时……”
“看着这群人,会让你窒息。”
沈画有些困惑地看着贺宗野:“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宗野:“如果你同情她们,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我也同情。”
沈画挑眉,忽然就笑了:“贺宗野,你能不能说得再直白一点,抱歉我现在完全无法理解你的意思。”
贺宗野看着她,笑着摇摇头:“你不用多想。你是医生,不是警察,你的职责是救人,我们的指责是查案,各司其职。”
沈画点头:“所以呢?”
贺宗野微笑:“所以就算你早就知道田雨婷是凶手却什么都没说,我也能理解,如果我不是警察,我也不会管那么多。甚至……如果我是普通人,我还会为她拍手叫好。”
沈画眼神淡淡的。
贺宗野:“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不用考虑那么多,也不用觉得这件事压在心里是负担,因为本来就不管你的事。”
“对于真正的田雨婷来说,她就是从前那个软弱、善良、胆小,叫人恨铁不成钢的女人,等待她的结局,是某一天被醉酒的老公打伤、打死。”
“无人引导的话,那就是田雨婷的最终结局。如果在她死之前能留下一个孩子的话,她的孩子也会延续她的命运。”
“如今,她没能走到那一步,而是走上了另一条路。”
“有人在筛选类似田雨婷这样的人,筛选出她们这样的目标之后,耐心引导、沟通,把她们从懦弱、胆小,引导走上另一个极端。”
“现实生活太苦闷,很多个田雨婷都会上网,寻找一些安慰等等,她们就成了某些人的目标,被筛选出来。”
“那些人会耐心引导、劝慰,最终让田雨婷们走上那唯一的结局。”
贺宗野长长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啊,我都不知道是原本的结局坏呢,还是现在的结局更坏?”
沈画:“找到证据了吗?”
贺宗野:“田雨婷已经认罪,但她拒不说出背后引导她犯罪的那个人。”
沈画点点头:“那……会怎么判?”
贺宗野:“等案子全部结束之后,检方会以故意杀人罪起诉。”
沈画:“她是被人诱导,甚至就连犯罪手法可能都是被人教导的,你们应该找出那个教唆犯罪的人。田雨婷罪不至死。”
贺宗野:“可她不愿意说,她把一切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看得出来她也并不想活了。”
沈画:“她不想活,为什么要去申请保险理赔?”
贺宗野:“因为她想把这些钱交给那人,作为经费,让那人去解救更多同病相怜的姐妹。”
沈画:“……”
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确实,在普通人看来,老公死了她或许能恢复正常生活,可对于伤害已经深入骨髓的她来说,她的生活早就毁了。
她老公的死,也并不能拯救她于水火。
贺宗野看向沈画:“她让我转告你,谢谢你。”
“谢我什么。”沈画无语。
贺宗野:“谢谢你让她清醒过来。从脑海中冒出要杀死她老公开始,她整天整夜的,满脑子都是各种想法,要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地杀死他?”
“她说她想过很多办法,比如听说醉酒的人喝醉之后,会被呕吐物呛死?”
“再比如醉酒之后,不小心摔破脑袋摔死?”
“还有醉酒之后洗澡溺水。”
“她说她想了很多很多办法,也……实施过很多次……”
“她的生活都处在一种混乱的状态之下,好像生活目标就变成了杀人。”
“直到这次,天时地利人和,终于成功。”
“但她却有些不敢相信……”
贺宗野眼神淡淡的:“她说你告诉她,可以救她老公时,她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就仿佛从一个杀人游戏中醒过来一样。”
“她说,当她清醒时,她依旧不想救她老公。”
“你跟她说,凡事都会留下痕迹,她听懂了。”
“如果能不被警方抓住痕迹,她就可以重获新生。”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申请保险理赔。”
听到这里,沈画反倒是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她去申请保险理赔,是故意的?故意暴露自己?”
贺宗野苦笑:“你知道对她,我觉得最难受的是什么吗?她想杀她老公,却又离不开他。她也不是不懂事,她也感激那个引导她杀人的人,她在保护那个人,但同时她也知道杀人是不对的……就特别矛盾。”
沈画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宗野叹气:“那就不说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就是我查了这三十多个案例,真的叫人窒息。”
“你同情他们吧,但好像同情是多余的。”
沈画看向贺宗野:“你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贺宗野扶额:“的确累,心累。好了,胡言乱语了这么多,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多谢你啊沈医生。”
沈画被气笑了:“你把我当垃圾桶了。”
贺宗野:“没,把你当心理医生。”
沈画懒得搭理他,心理医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病人的情绪垃圾桶。
贺宗野临走时又看了她一眼:“她被抓跟你无关,就算没有她的案子,保险公司的调查员也会报案,只是会稍微推迟一点,等他们调查出一点结果才会报案。”
“而她正好撞在这个节点上,保险公司就顺势报案了。一报案,我们最先查的肯定就是她。”
“她也经不起查。”
“所以她被抓,根本没有一点儿关系。”
沈画:“我也不觉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去举报她,但她被抓,也是理所应当。”
贺宗野:“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贺宗野离开之后,沈画略微发呆了几秒钟,就把这件事情给抛在脑后了,她同情田雨婷,所以即便猜到田雨婷杀人,她也没多说什么。
但她也没办法跟田雨婷共情,田雨婷被抓,她也一点儿都不意外。
两个月后。
多案并发的骗保案告破。
用心理控制的方式引导、诱导多个田雨婷这样的家暴受害者,先给她们的丈夫购买巨额保险,再用不同的手段杀死他们。
其中食物中毒的手段最简单好用。
而且这些策划下毒的家暴受害者们,自己本身也中毒,其中有一个还中毒濒死,再加上这些食物中毒的东西都是普通家庭中非常常见的,因此她们往往能顺利脱身,把食物中毒事件伪装成意外。
可以说,如果不加上骗保这个环节的话,这样的作案手法就算称不上是完美,也绝对是非常有效的。
能轻松顺利地把当事人摘开。
可惜,幕后利用这些家暴受害者的人,他们需要钱。
杀人骗保得来的钱,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当事人上交过来,说要作为拯救基金,拯救更多姐妹……
案子告破,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诉讼。
这两个月的时间。
炎黄现代医院的项目书已完成,递交到政府那边,正在等待研究审批,结果应该会在年前下来。
第一个做脊髓再生的冯军华,站起来了!
虽然只能走一两步,但这绝对是瘫痪病人的奇迹!
冯军华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非常艰难地走了两步的视频,在各大网站被反复转载。
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小网红,在这之后,粉丝暴涨几百万。
无数瘫痪病人向海一咨询,要怎么样才能做这种手术。
第二个接受脊髓再生手术的,是8岁的小姑娘莹莹,她在手术之后,脊髓拴系综合征已经解除,人也已经恢复。
但因为脊髓完全受损,她也站不起来了。
在冯军华之后,莹莹第二个接受了这种手术。
莹莹受伤时间较短,再加上年龄小,身体生长发育速度更快,她的治疗效果比冯军华更好。
再加上肌肉萎缩程度比冯军华这个瘫痪几年的要轻得多,因此在冯军华能勉强站起来走两步的时候,莹莹也已经能站起来,能走十来米!
莹莹的父母简直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莹莹还忍不住问沈画:“沈医生,我以后还能跳舞吗?”
说起跳舞,莹莹父母的脸色就先变了。
沈画笑:“你还想跳舞吗?不害怕?”
莹莹说:“我想跳啊,不害怕。只是受伤,没关系的呀,我们跳舞的小朋友都有受过伤啊。”
她还没理解,她的这个受伤,和别的小朋友的受伤,性质上可是有着本质区别。
沈画点点头:“那你可不能怕疼怕累,得好好做康复训练,等全部好了之后,就可以重新去跳舞了。”
莹莹爸妈还担心得不行。
沈画笑道:“等康复之后,莹莹的身体非常健康,完全可以去正规舞蹈机构继续学习跳舞的。她的脊柱栓系也已经解除,防护到位,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你们也不用因噎废食。”
莹莹父母叹了口气。
他们还真是想叫女儿被再碰跳舞了,真是吓破胆了。
这是女儿幸运,正巧赶上了耿医生和沈医生的实验课题,若是没有的话,女儿就会像其他跳舞受伤瘫痪的小女孩们一样……
想想就不寒而栗。
莹莹父母这段时间,可是好好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竟然有那么多因为跳舞受伤的孩子……
现在他们就只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所有跟莹莹一样的小孩家长,给大家看看希望,触手可及的希望!
脊髓再生的成功,在国内外都掀起轩然大波。
一例冯军华,一例莹莹,还有一例则是刚做完手术不到一个月的,知名鬼才建筑师伊诺特的侄女凯瑟琳。
冯军华和莹莹的病例,或许有人会质疑造假,但是凯瑟琳的病例,没人能质疑造假。
凯瑟琳在国外几个大医院都做过检查,一直没有停止过治疗,但这些所谓的治疗无非就是尽可能低保持凯瑟琳的肌肉状态。
对于凯瑟琳的脊髓神经,那是毫无办法,刺激了这么久,也并没有任何进展。
而现在,在华国,刚做完手术一个月的凯瑟琳,她的脊髓细胞已经再生成功,下肢有了神经反应!
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
康纳教授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连续发布了好几条关于脊髓再生的内容,用词只有惊叹,和他最初对沈画的质疑,完全是两个极端!
A国医学协会杂志,向耿胜宏和沈画发来了约稿函。
史无前例!
沈画拒绝了。
但是耿胜宏答应了。
因为发来约稿的是耿胜宏从前在A国的导师,是耿胜宏的恩人,他不会拒绝老师的请求。
“这就是我负责的这部分的全部内容。”
“但需要说明的是,我负责的这部分,对病人的恢复来说只能占到3成的功劳,而剩余7成功劳,都是沈医生的金针之功。”
耿胜宏很遗憾地说道,“我负责的这部分,我愿意发表在A国医学协会杂志上,但沈医生的那部分,属于机密。从沈医生角度写的论文,也只会发表在炎黄现代医学网站上。”
国际四大医学杂志之一的A国医学协会杂志,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闭门羹。
而沈画,不光是在炎黄医学网站上发布了她这个角度写的脊髓再生现代疗法的论文,还同时发布了喻派金针在胶质母细胞瘤治疗上的应用。
脊髓再生的热度实在是太高,以至于很多人在第一波讨论之后才关注到胶质母细胞瘤的那篇。
案例是大学生瞿东海。
从第一次治疗至今,历时4个月,瞿东海的肿瘤缩小到初诊时的五分之一!
现在肿瘤已经完全不影响瞿东海的脑区功能,虽然脑子里还带着这么一个肿瘤,可就好像是皮肤上长了一个小肉赘一样,完全没有更多不良影响!
这是根治吗?
似乎不是。
那是否应该做手术把已经缩小的那个肿瘤给割掉,这样才叫除根,才叫一劳永逸?
沈画对此的观点是,割掉也可以,但不割也可以。
皮肤上的肉赘,割掉也行,但割的过程就是对身体伤害的一个过程,且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麻醉、开颅,全都是有风险的。
为什么要去担这些风险,去割掉一个对人没有影响的东西呢?
瞿东海的选择是不割,定期检查。
年底了。
顾深和楚兆分别行动,在南边和北边分别进行了一场测试。
这次测试的范围更大,参加测试的人更多,收获也颇丰。
总共有12人通过测试!
年后,这些人就会来海市报道。
与此同时,炎黄现代医学网站,也收到了几份投稿。
投稿者都是中医。
其中一份中医在乳腺癌上的应用,让沈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让她来治疗乳腺癌,首选就是金针,再辅以药物。
这位医者同样是用的针灸加药物,但是很显然,他的针灸和喻派金针完全不同,他的针灸是不需要感受脉气那么苛刻的条件。
但他针灸的手法会比较特殊,用药也狠。
“因病人信任度不高,且药物反应较大,故没有太多病例,只有3例乳腺癌晚期患者,接受治疗后目前最长的一位存活期已经超过5年,另外两位也超过3年。”
乳腺癌晚期,一般癌细胞就已经转移到其他器官了,且很多乳腺癌的患者,都是做过手术没多久之后,又出现了转移。
一般这个时候就没救了。
而这位医者接收的病人显然就是这些手术后复发,被判没救的病人。
沈画在仔细斟酌了这位医者的稿件之后,直接回复:“稿件可以原文刊登,我会附上修改意见。不过刊登之后,可能就会有人用到你的治疗方法。”
“无妨无妨,治病救人的事,不怕别人用,就怕别人不信。”那位医者笑呵呵地说。
沈画笑:“你这方子也真没人敢随便用,我第一个用。不过我会使用稍微修改过后的,那样能减轻一点病人的用药反应。”
于是,炎黄现代医学网站上,第一篇作者不是沈画的文章出现——《中医在乳腺癌上的应用》。
很多人好奇地点开论文看,但普通用户只能看到病例治疗的详情经过。
只有注册账号的医务工作者,能够看到文章中的详细治疗解读,穴位、针法,脉象和药方的不同增减……
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县城中医院的中医窦井,瞬间品尝到了一夜成名的滋味!
之前他苦于没有患者,在这之后,无数乳腺癌和疑似乳腺癌的患者都找上门来,争相挂他的号。
毕竟要挂沈画的号可太难了,而这位窦井医生,可是沈医生认可的!
另外几篇文章,局限性比较大,且太笼统。
沈画在看了之后,分别作出批复,给出建议,让他们朝着某一个方向努力。
为了鼓励更多来稿,沈画在网站上公开,一旦过稿,投稿人可拥有一次请她会诊的机会!
一时之间,稿件纷至沓来,看都看不及。
沈画门诊这天,又接诊了一个胶质母细胞瘤的患者。
对方也是挂了好久才挂上沈画的号。
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女儿带她来看病的。
患者在一年前做过手术,但是三个月前就发现,又复发了。
患者身体很差,再做二次手术伤害更大,正巧当时就看到沈画在网站上公布了瞿东海这个胶质母细胞瘤患者的治疗信息。
即便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可这位女士的女儿,就已经开始努力帮妈妈挂沈画的号!
挂了三个月,才总算挂上。
但从瞿东海的情况来看,她们母女这三个月的努力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