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静观其变

在拓俊京家附近的瓜田里找到了二李兄弟的人头,这使得本来就与李资谦嫌隙颇重的拓俊京,一下子被确定成了杀害李氏两兄弟的重要嫌疑。

拓俊京本来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歪,自己没有杀人,任刑部诸司怎么查也都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何况如今他手握重兵,官高爵显,自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敢来他这太岁的头上动土。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李佬儿的龟儿子死了,不管外间怎么猜测,都跟他拓某人毫无关系,怕他怎地?

再说了,他拓某人对此事还颇为好奇呢,也想看看那李佬儿究竟是得罪了何等样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摘去了他两个儿子的脑袋。

所以,拓俊京心中也盼着刑部诸司衙门赶紧地把案子破了,好让他也瞧瞧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杀了当朝国相的儿子,而且还一杀就是俩。

因此,对手下谋士们劝说他亲自前往相府吊唁,以自证清白的说辞,拓俊京根本不予理会。

直到在他家附近的瓜田中掘出了两颗人头的消息传开,拓俊京这才慌了神,意识到这或许是有人故意在给自己栽赃陷害,如果再这么放任事态发展下去而不管不顾的话,这顶杀人元凶的帽子,或许真的要扣到自己头上了。

于是乎,拓俊京再也没有了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的那份闲情逸致了,急忙命人备好了车马,慌急火燎地跑到了李资谦的相府上,打算对李佬儿吊唁慰问的同时,与他共同分析一下此案的情由和进展,估摸一下背后指使的元凶究属何人。

没想到李资谦已经吩咐下了门子,只要他拓俊京来此,坚决挡驾,不许入内。

因此拓俊京一到这里,门上的家丁侍卫就毫不客气地给他吃了闭门羹。

这是明显地对他展示出敌意来了,已经把两个儿子被害的最大嫌疑,圈定到了他拓俊京的头上。

拓俊京被迫无奈,只好命驾返回府中,召集府中的清客与帐下的谋士共同商议对策,寻找妥善的解决之道。

与此同时,他还命人传令给开京城内外所属将官,上下皆要提高戒备,做好随时应变的准备。

拓俊京与他的清客和谋士们商议到了三更天,也没有议出一个妥善的应对之策来,不由地愁绪满怀,就连阖府上下也都充满了不安之感。

……

张梦阳惬意地躺在绵软的锦垫之上,把脑袋枕着麻仙姑的大腿,一枚接一枚地吃着她喂过来的大鹰紫甘樱桃,口中和心中,全都充满了幸福的浓浓的蜜意。

他昨晚上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四更天了,由于心情舒畅,他把已经睡着了的麻仙姑重又折腾起来,直玩儿到天色已经黎明,方才觉出了精疲力尽,在远近的鸡鸣相和声中,相拥在一起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向午时分,一睁开眼来,就觉得元气满满,起来梳洗过了,吃过了早餐,又到李俊的房中对他把昨晚上发生的事讲说了一遍。

李俊对他和仁宗的计策拍手称善,赞道:“人都说英雄出少年,看来这话果然不差,贤弟敢想敢干,较之哥哥我当年可是出息得多了。”

麻仙姑笑着说道:“大哥你可别老捧着他了,我看他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来挺老实个人,跟莎宁哥那娘们儿待得久了,也变得心狠手辣起来了。

“不过老实说,虽然梦阳的离间之计初步成功,可做这等大事啊,每一个步骤都轻忽不得,接下来还得更加地小心谨慎才行,否则随便一个闪失,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李俊说道:“弟妹说得是,事情虽说有了个好的开头,但也绝对不可大意轻忽。咱们身在这开京城里,有如身在龙潭虎穴之中,凡事都还是谨慎些的好。”

又转头对张梦阳道:“贤弟,这开京城里眼见着就是一场大乱,只要他们那些人不把注意力放在咱们几人的身上,咱们便暂时没什么顾虑。

“所要防备的,反倒是馆驿里的李靖和拔离速那帮人。

“对付那帮杂碎,以哥哥我的武功,自信还是应付得来的,况且弟妹的本领也比我只强不弱,在高丽人的地盘上,咱们三个加到一块儿,相信那帮家伙一时还奈何不了咱们。”

麻仙姑道:“我觉着,不如趁着现在的混乱,咱们一起杀进馆驿里去,直接把李靖和拔离速两个狗东西宰了如何?”

张梦阳想了想,觉得这两个人实在太过可恶,直接杀了似乎有些简单,难以出他憋胸中的这口恶气。于是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对付那俩混蛋,或许还用不着你和大哥亲自出手,只要是扶保他们的国王上位成功,咱们这一赌下注下得便算稳赚不赔。

“到时候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想要怎样处置他们,对咱们来说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么?”

李俊道:“能借高丽人之手除掉了他们,对咱们来说既省心又省力,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你我不妨就在此地晏然高卧,静观这场好戏如何收场也就是了。”

张梦阳笑道:“哥哥说的是,只要咱们这一方小天地里安然无恙,哪管他外面洪水滔天,血流成河!谁让李资谦那对咱们置之不理呢,这是他个老畜生应得的报应。”

从李俊房里出来,就又回到了他和麻仙姑两人的小天地里。

张梦阳笑道:“还说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莎姐姐学得心狠手辣起来了呢,我看你跟她相比一点儿也不逊色。居然想要闯进馆驿去把前夫给做了,被你前夫知道了的话,只怕他得伤心死了。”

麻仙姑轻舒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嗲嗲的说:“他伤心死了那才好啊,那省了咱们多少麻烦事儿啊!”

张梦阳见她鼻梁高挑,双睛似水,左右鬓角修得弯弯有致,脸上因为用了崔思全的药物,本有得麻斑也明显地减少了许多,活脱脱一副世间少有的美人脸,顿时觉得爱不释手起来,遂在这大白天里将她搂住,做起了那等通常晚上才有的风流勾当。

结束之后,他一脸满足地枕在麻仙姑的腿上,由着她把一枚枚去了核的樱桃塞进口中,品味着那别样的鲜美香甜。

麻仙姑道:“外面究竟乱到了什么地步,咱们还该派个人时常探听着点儿好,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嘛。”

张梦阳把口里的樱桃咽进了肚里说:“那还用得着你说,别看我一直在这儿陪着你,可外面的事情进行到了何等地步,依我和国王所推测出的步骤,大致能猜出它个八九不离十!”

他的眼珠儿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说道:“如我料得不错啊,这会儿啊,太医崔思全应该已经准备出发去拓俊京府上了。即便不是他亲自去,肯定也会派一个得力的人手去把国王的密信送到拓俊京的手上。”

一说到密信,他立即又想到了替小郡主莺珠和卫王护思前往燕京投送密信的情形来,一边嚼着麻仙姑塞进口中的樱桃一边喃喃地说:

“如果崔思全足够聪明的话,他应该派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儿去执行这个差事才好。小孩儿最安全,不容易引起别人的疑心。

“慈禧太后辛酉政变的时候,她和恭亲王之间的信息传递,就是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来完成的,那个小孩儿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李莲英。

“而且送信的时间最好选择在晚上,晚上有夜幕遮掩着,不易于被人注意,如果再由后门而进的话,就更加美满地无可挑剔了。”

麻仙姑道:“依我看啊,还是由你这位郑王爷亲自给姓拓的送去,那才堪称万无一失呢!你有神行法在身,快如闪电,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们谁能看出你来?”

张梦阳摇了摇头说:“不行的,老公我是去不得的。第一,我不会说他们的棒子话,到了那里怎么跟人家交流?国王的身边会有外国人,这不让人家容易起疑么?

“第二,如果不经拓府的门子通传,单凭神行法我也能飞得进去,可是那样一来,人家看到我在天上飞来飞去地来无影去无踪,就容易把二李被杀的事情联系到我身上。”

麻仙姑笑道:“考考你罢了,瞧瞧你那假模假式的样儿!”

张梦阳自管自地说:“不管是李资谦还是拓俊京还是他们的国王,不论他们怎么闹腾,这都是人家的家务事,家务事你懂么?

“咱们对人家来说,都是外国人。外国人对别人的家务事是不宜于干预过深的,干预过深的话,那就叫干涉内政。干涉别国内政,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不道德的事儿。”

麻仙姑“呸”了他一声道:“什么道德不道德的,你杀了人家国相的儿子,嫁祸给人家拓大将军,使得人家两边势同水火,眼见着就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大乱,这还不叫干涉人家内政么?

“这最最不道德的事儿啊,偏偏让你这个最最讲道德的人给干了,你还好意思说呢!”

麻仙姑的嘴上虽说俨然一副斥责的口吻,可脸上却微微地带着笑意,瞧着张梦阳的那对眼睛,流露出来的全是看不够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