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晴天，但温度明显比下雨前要降低很多，吹得风都夹杂着凉意。
胡同的积水已全部消退，没人知道这是李晖所为，当然他们也不会大声宣扬。
吃过早饭，李晖蒙头睡觉，孩子们很乖，知道父亲在调整作息，全都在各自的屋里呆着，李悦也没有练琴。
程雪收拾完屋子，出去买菜，一个孩子都没带。到处都是人，稍有不慎就冲散了，倒不如她自己快去快回。
习惯性的从街头走到街尾，询问一番价格，比前几天贵太多，应该是想趁乡试多赚些钱。
溜达一圈，买了四条鲫鱼、一块豆腐，准备中午做个鲫鱼豆腐汤。
回家拾掇完鱼，去李悦房里躺着。闲来无事跟她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的人生大事。程雪问的理所当然，李悦听得面红耳赤。
“娘您说啥呢，我才多大啊！”
程雪“呵呵……”轻笑，冲李恬说：
“甜甜乖，去找哥哥、弟弟玩。”
李恬“哦”一声，下地穿鞋，等她走后，程雪又道：
“这有啥，咱俩还不能谈心了？你跟我说说你的要求，等你及笄我也好按这个要求帮你寻啊。”
李悦紧抿嘴角，扭头冲着窗户不吱声。程雪挪到她身边，歪头看她不说话。
终于——
“娘，我才十岁，我……”
“你年龄十岁，可你的心思不止十岁。你是我闺女，我还能不了解你？咱们刚来府城找你周叔吃饭那次，你周婶子问的话，你可还记得？”
李悦闻言，眉头紧锁。
“娘不会是想……”
“我没有。”程雪赶紧出声表态，“当初我就说过，你跟甜甜的终身大事，虽然是我跟你爹做主，但也会征求你们意见。”
李悦长舒口气，搅着手指思考好一会儿，才闷闷连开口：
“是不想嫁的太远，像三伯娘那样最好。想回家随时就回，还能照顾家里。”
程雪笑着颔首，满意的去外屋架火做饭。
这个想法好，她也舍不得孩子嫁的远。
正忙碌着，院外有人叫门。
程雪开门看清来人，长舒口气。
“谢天谢地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参加呢。”
汪森笑着蹦下车，把车里东西搬下来，道：
“杜叔告诉我的时候就打算动身了，可肖兄弟让我暂时等等，说平阳县路引不让进府城，我就在家呆了几天。反正有李兄跟嫂子在这边，我不怕来了没地儿住。”
百瑞从怀里掏出信封，双手递上。
“李娘子，我们少爷给您跟李爷的。车上的东西有些是我们少爷送的，有些是于爷给你们带的。少爷特别让小的谢谢您跟李爷，因为您们的那封信，村里跟林场都提前做了准备，所以什么事都没出，特别太平。”
程雪接过信封，不住点头的呢喃“太平就好，太平就好”。
望河村是他们的根，即便日后跳地图，村里的房子、田地都不能丢。他俩商量好了，来年开春就翻盖房子。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院子很大，但是门特小。
凉燕对门户有要求，需得够一定品阶才可以扩宽门楣，这是身份的象征。
秀才就可以，但他们觉得不够，还要再拼一拼。
东西搬进院子，李晖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从屋出来。
百瑞见状“哎哟”一声，拱手道：
“对不住啊李爷，把您吵醒了。”
“没有，也该醒了。”李晖暗哑着嗓子说完，请他们进主屋。
屋内被子叠好，窗户大开，炕桌也放上了。
汪森抱两个布包过来，交给李晖。
“哥，这是我媳妇给咱俩缝的小薄被。秋老虎虽然热，但早晚凉，科考时夜里盖腿正好。”
李晖道谢接过，给他俩倒水。
程雪没进屋，继续回西间准备午饭。买的排骨还剩一半，放些土豆红烧。
家里送来了黄瓜、茄子、豆角、生菜、鸡蛋等，正好现在物价上涨，有这些东西救急，又能省笔开销。
跟李悦一起做了六个菜，正房一桌，西间一桌。
没喊周飞，毕竟跟百瑞一起吃，怕他介意。
李恒跟言懿忻去李晖那桌吃，她带着两个女儿跟小儿子在西间吃。
饭菜都一样，一边照顾孩子们吃饭，一边看信。
肖清霖信上的内容，大多就是告诉李晖乡试可能遇到的困难还有问题。于昭则是讲了村里跟家里的事情。
浓浓的乡土人情，看着就亲切。
吃完午饭，百瑞就赶车走了。汪森拿着李晖在庞老那总结的心得苦读，其实程雪有好多话想问，譬如“被人顶编”一事。不过眼下不是时候，他们彻底参加完乡试再说。
于昭除了拿菜，还拿了八里香跟鸡蛋，还有五十个鹅蛋。他们两家都没养鹅，估计是在村里买的。
肖清霖送的是笔墨纸砚，还有水果跟点心。估计是觉得他们不舍得买，他给备下。
洗了几个八里香给孩子们，又给正房送去两个，然后她数出一些鸡蛋跟鹅蛋，还有八里香，用篮子装上，拿去隔壁。
屋里只有连氏自己，周飞应该还在书房苦读。
“嫂子给我送啥，家里都不缺，你们自己留着吃。”
“哪能吃了这么多，咱俩家分一分，鹅蛋煮熟了拌小葱，可好吃了。这八里香是我舅公公家种的，他们家有瓜地。”程雪边说边把篮子递给婆子。
上次她做的江南菜，特别好吃。尤其那道蜜汁颈肉。
“闫婶子，等晖子他们去贡院后，我能跟你学学蜜汁颈肉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化童鸡也不错，还有火盅神仙鸭，蜜汁糯米藕……”
一连说了好几道江南菜名，程雪一一记下，就等大后天过来学。
不找事情做，她怕自己胡思乱想。
连氏挥手，婆子识趣的屈膝行礼出去，然后将自己的手腕放在桌上，道：
“麻烦嫂子帮我看看。”
“咋了？”程雪边说边上手摸脉。
讲道理连氏很注重保养，身体绝对没事，好端端的……哟呵，不对劲。
“你换个手。”
连氏听话的换只手，压低声音说：
“我小日子一向准时，这次推迟了十天。嫂子，你说我是不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