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
t清河侯世子与澹州刺史之女大婚的消息,如春风般迅速传遍全城,一时间,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皆为此事热议。。
采儿本是宁死不嫁,奈何苏延益告诉了她对梨亭父母所犯下的罪孽,心中的坚持如冰雪消融。
她的后路,也在那一刻断得干干净净。
红衣一袭怜娇柔,梨靥双涡惜嫩香,画眉深浅入时无,怎书鸳鸯戏水情。
今日的澹州城,张灯结彩,百姓们载歌载舞,好生热闹。
然而,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梨亭的心情却与众人截然不同。
他悄悄的躲在暗处,目送着采儿上了花轿。
对于情爱还一知半解的他,内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触动,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甘。
随着花轿和迎亲队伍的渐行渐远,刺史府重新回归宁静。
梨亭这才悄悄来到后门,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围墙。
“你终于来了”,苏延益一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他波澜不惊,缓缓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汤。
“当日你没杀成我,可曾想过有今日?”梨亭忽然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我等今日等了十年,这些年我每日都在忏悔,我克己奉公,勤政爱民,再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只为了告慰你爹娘的在天之灵!”
苏延益的话语中断了,泪水无声地从他的脸颊滑落,他掩面而泣,双肩颤抖。
“可你身上的那件官服是我爹的!”
梨亭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他紧握梨落剑,剑尖直指苏延益。
苏延益没有回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跪在了梨亭面前。
“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洗清我所犯下的罪孽,今日我只求一死,以此谢罪。”
“死?你以为死就能偿还你的罪责了么!”
苏延益低垂着头,声音哽咽,“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夫人和采儿是无辜的,请你高抬贵手!”
“采儿?”梨亭如遭雷击,整个身体猛地一颤。
他的内心陷入了一片混乱,一边是弑杀双亲的深仇大恨,一边是被百姓视为明月的青天大老爷,采儿的亲爹。
他手中的剑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内心的挣扎如潮水般翻涌。
“不要伤害我爹,要杀就杀我吧。”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闯入。
只见采儿一身艳红的嫁衣出现在梨亭的面前,如同烈火中的凤凰,璀璨而决绝。
“采儿,你……怎么了来了,你的花轿不是已经……”
梨亭的话语在喉头哽咽,他的眼中映照着采儿的身影,那个他曾在梦中无数次描绘过采儿出嫁时候的样子。
真的好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
“采儿,此事与你无关,这是爹种下的恶果”,苏延益拼命地推开采儿,“杀我便是,采儿是无辜的”,苏延益苦苦哀求着。
“爹爹,采儿不孝,不能嫁去清河侯府了!”采儿将红盖头扯下。
“哎,不嫁就不嫁,爹我护你一生!”
“梨亭哥哥,事已至此,采儿不希望我们像李清阳师父和前辈那般,明明相爱却无法互相面对才是世间最大的痛,采儿不愿,就让采儿一人扛下所有罪孽吧!”采儿又转向了梨亭。
说着采儿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将其刺入了腹中,当梨亭反应过来时,却为时已晚。
“采儿!”两人异口同声,梨亭泪流满面,狂奔过去紧紧抱住了采儿。
“梨亭哥哥,采儿希望你放下过去,好好的活下去。“
采儿最后一次露出了笑容,如同初见时那般纯净。
随着梨亭点头,采儿眼中最后一丝光芒逐渐消失,她的笑容如同落日的余晖,温暖而短暂。
梨亭再也难忍心中的悲伤,彻底地大哭了起来,是为失去采儿而哭,也是为天道不公而泣。
然而此刻一道黑影忽然闪过,一个浑身散发着邪气的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了梨亭和苏延益的身后。
……
雁山,竹屋。
在不久前的一个时刻,身处静谧竹屋的李清阳,忽然感受到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蔓延至澹州,他深知梨亭此刻正处于危难之中。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迈向了山林深处。
当李清阳赶到谢玄策的坟冢时,女子早已不见了踪迹,仅有一张字条静静地躺在无字碑下。
他轻轻拾起字条,只见上面遒劲有力地写着四个字:“一念放下”。
李清阳读完这四个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
多年后李清阳才得知,此时她已沉疴难愈,不久便离开了人世,生命里的最后几年她都陪在父亲的身边,而李清阳就在不远处。
李清阳随即轻轻一扣手指,坟冢上的封土忽然被狂风吹散,露出了棺椁。
在这棺椁之上放着两柄宝剑。
“好久不见了朋友!”
此二剑陪伴李清阳闯荡多年,自其封锁剑鞘,便于此处静躺了十余年。
一柄名为“青天悬”,另一柄名为“一画天”。
重拾佩剑的李清阳,为救弟子梨亭,火速飞抵澹州城。
与那修炼邪法的杀手大战数百回合,从城中战至海上,又从海上战至天穹,武斗的余波延绵百里,旁人皆不得靠近。
数日后……
李清阳与梨亭躲坐卧在刺史府的房檐上,目光都聚焦在已经康复如初的采儿身上。
而那苏延益这几日也是寸步不离,直到采儿无碍,才继续忙于政务。
李清阳轻轻扭开酒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缓缓倒入口中,酒液在舌尖流淌,带来一丝清凉。
他侧头看向梨亭,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感慨。
“用自身修为为其续命,从此与‘剑仙’二字怕是再也无缘了,这样的代价你当真不悔?”
“不悔!”梨亭脱口而出,而李清阳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
“去吧!别让她等久了。”李清阳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梨亭点了点头,或许现在,他应该被称为苏文轩更为贴切。
他的膝盖轻触瓦面,发出一声沉闷而又庄重的响动,然后,他低垂头颅,深深地叩拜下去,心中充满了感激与不舍。
往事如烟,随风飘散,化为尘埃,那一切如梦似幻,仿佛只是黄粱一梦。
他深知,一旦踏上这条道路,只怕江湖之大,再难有重逢之日。
……
李清阳缓缓推开竹屋的院门,静谧的空气中并未夹杂着梨亭那熟悉的喧闹声,一切显得异常冷清。
他不禁感慨,寥寥一生,到头来还是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他无力地瘫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冷嘲了自己一声。
正当他准备放空自己,与这凡尘一刀两断之际。
院门再一次被轻轻推开。
李清阳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兰草清香,内心瞬间平静了几分。
他缓缓抬起头,只见一女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她服饰华丽无比,上面绣着精致的图案,闪烁着金光,她的身姿优雅而庄重,面容精致如画,长发如丝,轻轻地披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小姐!”李清阳忽然大喊,可立马又改口道:“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皇后。”
“好久不见啊小清阳,怎么落得如此狼狈?”
她微微一笑,犹如牡丹绽放,倾国倾城。
“人生何其无趣哉,皇后有何吩咐?”
李清阳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犹如枯朽的老树。
“替我照看一个人。”
“何人?”
李清阳眯起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前这女子的神通他自是心知肚明,此事必然非同寻常。
“十年后犬子会经过此处,他的名字叫做萧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