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这句话,吓得众人冒出了一身冷汗。
“老头儿,到底什么情况,还有救吗?”
萧烨最不喜他装神弄鬼,即便是那傲视群雄的李清阳,也得说人话。
老鬼摇了摇头,说道:“死是死不了,但是救也救不活。”
“要么死要么活,什么死不了救不活,难道还有除生死之外的第三种状态?”
萧烨一脸凝重的问道。
老鬼笑了笑,大呼:“你还真说对了,他现在就是个活死人!”
“活死人?”众人异口同声道。
老鬼见众人都不解其中的意思,随口说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中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缺一不可,而此人少了一魂——命魂,已经算不得活人了,但呼吸脉搏皆与常人无异,所以说死又没死透。”
萧烨轻笑道:“你不是自诩医术高超?这就不行了?”
老鬼知道这废太子坏得很,激他拿出看家本事。
“老夫是用毒,不是医病的郎中。”
“好好好……那请李前辈把他毒醒,我好好问问他,光天化日哪来的鬼。”萧烨催促道。
老鬼摊开了双手,摇头道:“现在手里没有料材,你让老夫拿屁去毒他?”
话虽不中听,但确实手里也没个东西。
正当萧烨无奈之际,王砚忽然眉头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动静。
他缓缓趴下身子,将耳朵贴到了地上,眼珠子晃动了几下。
“王爷,有人靠近,应该是军马。”
我靠!
人体雷达?
光用耳朵听,就能知道对方座驾的型号。
萧烨暗自惊叹,说道:“军马?难道是追他而来?”
他看了眼地上的那个军士。
想了想又说道:“先把他放车上去,别被发现了!”
王砚三两下就把他抬进了马车内,随后众人拿起了兵器,满心戒备地看向小道尽头。
只不过王砚的刀此前被鳞甲震断了,此刻只能把刀柄插在刀鞘里,装模作样地拿在手中。
随着马蹄声渐渐靠近,萧烨才看清,一小队身披甲胄的骑兵正在向他们靠近。
看他们甲胄和佩刀的样式,应该是正规军,而非守城的护兵。
萧烨见状,心头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
这队骑兵在萧烨身前十步开外停住,那个身穿青花甲的领队喊话道:“来者可是开平王殿下?”
萧烨听到了自己的名号,立马端正了一下仪态,缓缓说道:“正是本王。”
“末将参见殿下。”他双手抱拳,微微低头。
看似在行礼,可武官见王驾竟然不下马,已是大不敬,在萧烨眼里这是赤裸裸的轻视。
萧烨虽心有不满,但也只能强装镇定地说道:“将军免礼,不知将军有何贵干?”
“末将奉安定王之命,特来迎接殿下。”
“安定王萧燊?”萧烨这才想起已经到了人家的封地,自己却完全忘了这事。
“正是,请殿下随末将移步放鹤亭,安定王殿下已在那等候!”
萧烨心想于理确实应该去拜会一下自己的大哥,当即说道:“劳烦将军带路!”
萧烨等人随即上马跟随,有骑兵开道,好不威风。
这是萧烨这一路走来,受过的最高待遇。
“这安定王何许人也?”王砚手持马绳,问道。
萧烨回答道:“是我大哥,也是我们这群皇子之中最早封王的,封地中川,下辖泸、幽、汉三州。”
“你们兄弟感情很好?”
王砚真是明知故问,寻常人家说是兄友弟恭,可皇子之间的感情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萧烨沉思了片刻,说道:“说不上多好,只是年幼一起上学堂时嫌太过无趣,趁太傅徐子久午睡之际,在他脸上画了一个王八,被父王发现后,替我受了罚。”
王砚笑出了声,说道:“寻常人家的孩子这般举动尚且挨顿手板子,真好奇你们皇家是怎么个罚法?”
萧烨眯起了眼睛,低声道:“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在宗庙里跪上一天。”
他看似说得轻巧,但是在宗庙那坚硬的地砖上跪着,地砖上的纹路磕得膝盖直发疼,回忆起来也不太好受。
王砚哈哈大笑起来,也无半点同情。
……
萧烨一行人跟随骑军来到放鹤亭,见那小巧的亭子前满是红蓝官袍,不免有些震惊。
其他人也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也是愣在了原地,脑子里对官场那一套繁文缛节不甚了解,一时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你们且在此等候,我与云柔去去就来。”
萧烨看似普通地交代了几句话,但眼神却在示意王砚看护好车里的那个“活死人”。
他从马上下来,示意云柔跟他走。
奈何这小妮子根本没正眼瞧他,直接从白马的另一侧落下。
萧烨很是无奈,但也只能跟着那几个士兵,从那群官员队伍中间微微空缺的小道穿过。
然而这些下臣,见了萧烨,竟然不为所动,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禀告王爷,末将已将开平王带来。”
那士官来到放鹤亭前,对着竹帘那一侧的主子俯身跪拜,之前在马上那般自傲却荡然无存。
萧烨心中暗骂了一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不过骂归骂,毕竟面对的也是一个藩王,该尽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他也缓缓弓起身体,高呼道:“臣弟萧烨,拜见大哥!”
话音刚落,两个婢女缓缓拉开帘子,云柔这才看清这个安定王的真容。
只见其一身黄绸蟒袍,腰佩美玉,头顶发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尽显皇族气质。
再看一眼一旁的废太子,真是天差地别,哪有半点帝王家该有的样子。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萧燊大步跨到他们面前,态度倒是十分温和。
“多谢大哥!”
萧烨对这个大哥印象倒是不差,只是气势上压了他一头,不过与皇都里那几个欺凌他的皇子比起来,也算是难得的好脸色。
只是一个当不了太子,一个当不成太子,又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这位就是弟妹吧?”
萧燊转向了云柔,细细打量了一番。
“果真是花容月貌,英姿飒爽啊!不愧为将门之后。”
云柔被这般夸赞,有些脸红。
“给安定王请安!”
她学做皇都千金小姐的样子行礼,显得十分生硬。
看到这一幕,萧烨不禁有些想笑,只是硬生生的给憋住了。
“都自家人,这里不是皇都,这一套就免了吧!”
萧燊也是看的出来,繁文缛节确实难为了这位侠女。
不过他左一句自家兄弟,右一句自家人,在萧烨眼里也是有些不自然。
“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开平王和王妃请安?”
萧燊一句话,众大臣皆打了一个寒颤。
连忙俯身叩首,高呼“臣等拜见开平王殿下,拜见王妃!”
没有萧燊的命令,他们根本不敢抬头,只能保持跪拜的姿势。
萧烨看着他们这幅样子,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这一路你们受苦了,本王已在城中备下酒宴,咱们兄弟俩好好叙叙旧。”
见有饭可蹭,萧烨马上伸长了脖子。
想这一路都是吃的干粮,那饼子和石头一样硬,没有半点油水,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只肥得流油的大烧鸡。
萧燊刚往前挪了几步,地上的大臣连忙分退两边,在中间留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而他身后那个小巧精致的放鹤亭,同时被四匹马合力拉倒,转眼间便被一手建造起来的工匠亲手拆除。
在萧烨眼里,一个为迎接他而临时建起来的亭子,却是在提醒着百官,这东川谁说了算。
这里面蕴含的是官场,是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