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兴庆宫。
北兖使团计划破灭,面对满桌的佳肴和乐舞瞬间也失去了兴趣。
随便找了个借口,狼狈的离了席。
兴帝见今晚事情已了,便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没有了兴帝的坐镇,这场宴会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庄严氛围。
经过刚才一番事情,前来向萧烨这对夫妻敬酒的大臣络绎不绝。
这幅场景,谁能想到不久前这还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废太子。
“这会儿他可是出尽风头咯!”萧沣也没有了先前端庄的坐姿,身体有些松散地侧向了萧璟。
可萧璟反而还是端正的坐在位置上,“走吧,咱们也去祝贺一下开平王。”
“不过是父王赐了一柄不用了的旧古董,你真以为他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呢?”萧沣满不在意的说道。
“所以他才要在众百官面前让父皇承认这是一柄尚方宝剑,如此一来,鸡毛还真成令箭了。”
萧璟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
“这是个窝囊废能做到的么?这还是我的那个二哥么?”萧沣经萧璟这么一说,也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有意思了。”萧璟缓缓看向了萧烨。
而萧烨这边正忙着应付百官的祝贺,不过也只是一群见风使舵的边缘人物。
云柔同样被迫营业,酒也是喝了不少,面色红润的愈发散发着韵味。
“厉害厉害……”萧元忽然从人群中钻出来,拿着酒杯假惺惺地夸赞道,身后跟着的五皇子萧坤却什么也没说。
“三弟谬赞了。”萧烨自知对方不怀好意,但面子上还得过得去。
“我敬二哥一杯,也当是为你去北境送行了。”
萧元双手前推了一下酒杯,但是身体依旧充满了嫌弃。
萧烨镇定的拿酒杯去碰了一下。
好小子,这是你敬我还是我敬你呢?
装什么老好人呢!
萧烨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而萧元只是微微的抿了一口,便凑到了萧烨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觉得你能安全到达北境么?”
萧烨忽然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一脸坏笑的萧元。
“二哥啊二哥,可别在路上又跌落了悬崖,千万要小心呐!”
萧元的语气令人作呕。
跌落悬崖?
看来上次事情有你的份啊。
萧烨心里默默记下了,脑海里忽然闪过了柳儿的身影,不禁咬紧了牙关。
“三哥为二哥庆贺,怎么能少了我呢!”
萧璟的话更让整个氛围增添了一丝紧张,毕竟他的出现并没有被预期到,在众兄弟中以行事低调著称,所以他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哟,平日里沉默少言的六弟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萧元的回应带有些许挑衅和调侃,他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似乎在琢磨这个意料之外的情况。
他对萧璟的语气虽然带着些许亲昵,但仍然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一丝不屑和嘲讽。
“弟弟自是不如三哥这般面面俱到,满朝文武谁不蒙受三哥恩泽,但今日可不是在朝堂之上,此番单纯是为二哥庆贺。”
萧璟说着便恭敬的敬上了一杯酒。
相比于萧元的傲慢,萧璟倒显得人畜无害。
“六弟误会了,我不是关心你嘛,咱们兄弟之间怎么也生得如此见外了。”
外围的众多官员见状,纷纷散去。
自从二皇子萧烨被罢黜了太子之位,此二人之间围绕储君的斗争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此刻谁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对他们而言一旦站错了队,必将万劫不复,倒不如观望一下形势。
正当两人暗地里较劲之时,门外来了一众宫人。
为首的正是太后身边的老太监曹英,只见他径直来到了萧烨面前,而他身后的宫人分列两旁。
这阵仗瞬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诸位皇子,老奴有礼了。”曹英前屈着身子,态度十分恭敬。
“曹公公今日前来,是不是太后这边有什么吩咐?”
萧元这个机灵鬼,不会放过任何拉拢人心的机会。
“三皇子,老奴今日是为开平王而来。”曹公公说话,便把目光聚焦在了萧烨身上。
这老家伙在太后身边服侍了大半辈子,早就养得浑身上下都是心眼。
“我?”萧烨有些吃惊的指了指自己,同样一脸震惊的还有云柔。
“是啊,老奴奉太后懿旨,召开平王和王妃前去觐见。”
曹公公说完,萧烨和云柔再一次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
在庄严肃穆的皇宫中,萧烨和云柔跟随着曹公公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穿过长廊,踏上华丽的台阶,他们来到了一扇镶嵌着精美雕刻的门前。门缓缓打开,露出太后端庄的面容。她坐在一张铺着锦绣软垫的雕花椅上,眼神深邃而威严。
“孙儿萧烨携王妃方云柔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萧烨和云柔跪在太后面前,头埋得低低的,等待着太后的问话。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香炉中烟雾缭绕,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道。
“今夜兴庆宫的事情哀家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太后的声音缓缓响起,如丝如缕,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权力和智慧。
看似随意的闲聊,实则深藏机锋。
“孙儿惶恐,全凭我大兴国威浩荡,震慑住了北兖使团,孙儿才侥幸破局。”
萧烨在官场沉浮多年,当知这等功劳绝不能揽到自己名下。
这些场面话就像定好的模板一样,深深地刻在他脑子里。
“皇帝当初要废你,哀家本就是反对的,现如今册封了你为开平王,离了朝堂这个是非之地,也算因祸得福,你娘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太后竟然提起了萧烨已故的母后,大兴国的皇后。
据萧烨提取的记忆里,皇后出殡那日,文武百官哭得比死了亲娘还伤心,其在大家心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萧烨见风使舵,假装伤感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呢?”
萧烨又大声抽泣了几下,这般情感连云柔也信了。
“太后提起母后,孙儿不禁缅怀起来。”
太后有些动容,他见好就收,又赶忙擦了一下眼泪。
情感使用得恰到好处。
“如今你也即将成家,也算了了你母亲的一桩心愿,只是她看不到了。”
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
不过这也正常,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子那么多也不会独宠他一人,何况还是个臭名远播的废太子,皇后自然也是可以再封。
伤感在这个老家伙眼里是不存在的。
“你就是方家那丫头?这眼睛长得和你娘真像啊。”
太后又看向了云柔。
“太后知道我娘?”
云柔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了太后的眼睛。
“你娘王氏,曾也进宫过几次,深得哀家喜爱,可怜看走了眼……”
太后指的自然是云柔身背卖国罪名的父亲。
云柔纵使再如何为父亲感到不平,但此刻也不会在这太后面前胡乱诉说。
“以后你要和开平王好好镇守北境,也算是替你父亲赎罪了,不过要是再有异心,哀家也绝不饶你。”
看来太后此番目的,除了探一探废太子的底,也是为了震慑一下云柔。
正当太后敲打云柔之际,萧烨无意间瞥到了太后凤座后珍宝架上的一个箱子。
此箱为木制,外涂朱漆,并以牛皮包裹。
萧烨大惊,只因此箱是他母后之物。
在他的记忆里,这箱子太过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