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擅长玩弄他人心思,左右他人想法,看热闹不嫌事大。
总结起来就一个词搅屎棍。
倘若当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展示崔氏子弟应有的涵养与他自身的才华也就罢了。
若是因林先生让崔衍落马,害得崔氏蒙羞,想要一雪前耻与林先生作对,这场诗会便热闹极了。
“还是与慎行哥哥商量商量再说。”
剩下需要亲笔提笔的,就是与她交好的那些才女们。
至于其他人,便撰写好名单,由旁人代劳。
刚把她要邀请的名单写完,在外间的迎春走了进来。
“小姐,慎行公子来了。”
“请他稍坐片刻,我整理好这里就出去。”
男女大防,古来有之。
别说堂兄妹,就算是亲兄妹,兄弟也没有往闺房里坐着的道理。
杜若将笔墨纸砚收拾好,把写好的名单拿起来,走到外间时,杜慎行正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她放轻了脚步,走到邻座这才轻声开口:“慎行哥哥,这是我拟定的诗会邀请名单,你看看还要添上哪些人的名字?”
杜若平时在蓉州呆着的时间多,在益州当地确实有几个朋友与同好,与杜家有来往的世家也不少,但,举办人是慎行哥哥,自然需要邀请一些他交好,或是府衙的官吏以及家眷前来。
这方面她不知情,唯有慎行哥哥自己拿主意。
杜慎行睁开右眼扫了一遍又闭上。
“我要邀请的名单,明日确认过后再给你。”
“好。”
举办诗会并不简单。
需要提前确认来客人数,再按照客人数量,预订需要的茶水糕点和饭食,以及护卫的力量。
若诗会规模太大,还需要提前向主家或是旁的可靠的人家,借调一些人手,绝不能客人在诗会上出现差池。
杜若见慎行哥哥眉头紧锁,不是在休息而是思考,先是静静在一旁坐着。
坐到腿脚有些发麻,还没见哥哥想通,她只能打断了他的思路,让他换个难题想,以免他钻进了牛角尖。
“慎行哥哥,有件事还需要你拿主意”
把要不要邀请崔稹理的事说完。
杜慎行两条眉毛几乎要拧成一条线,突然觉得自己举办的这个诗会,届时一定处处充满变数。
“崔衍在时,我与他虽在政见上有不同意见,但私下里并无过节,崔氏一门与我们杜家祖辈皆有交情,且稹理公子就在蓉州,离得这么近,你给蓉州旁人送请柬不给他送,反倒让崔家拿住了话柄。”
他不相信,依照崔氏的做派,会因为崔衍的限酒令之事,在诗会上,让林先生下不来台。
如果崔稹理真敢这么做,那么崔氏一门不光要与宋家在京城争个高低,还要在剑南道与杜家分庭抗礼。
越是传承年久的名门望族,越懂得克制行事。
但杜若还是有些担心:“不是传闻稹理公子也喜欢长乐郡主吗?”
杜慎行好奇地打量着杜若:“阿若你何时对这些儿女情长的八卦,如此感兴趣了?”
“那是慎行哥哥,你没见到长乐郡主诗会上,徽之公子和林先生的明争暗斗,虽然林先生最后赢了,但那是因为徽之公子是君子。”
而崔稹理,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斯文败类的小人。
她怕林先生吃亏。
“哈哈,你既然如此担心林先生,大可以给林先生提个醒,相信以林先生的个性,绝不会惧怕。”
杜慎行见她还在忧虑,话锋猛地一转。
“你改日还真得去问问林先生,诗会在何处举办,以及他想邀请何人。”
“诗会不是慎行哥哥要办的吗,为何地点要让林先生选?”
等杜慎行将在薄家经历的事说完,杜若的一双美目中,顿时充满了惊疑之色。
不是吧。
难得她想到解决修路的方法,结果林先生已经有了计划?
“择日不如撞日,慎行哥哥,我这就备”
“天黑了。”
杜慎行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成功把杜若想冲到庄子上,询问是何计划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这一刻,她突然感到十分的无奈。
“我若是男儿就好了。”
面对杜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杜慎行只当没有听见。
男儿身也不能想着时时刻刻缠着林先生。
林先生忙着呢。
“等等吧。”
杜慎行像是在和杜若说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猜了。
等到诗会那日,他就能知晓先生,到底如何筹措足够的银钱修路了。
难得偷闲的林羽,吃完饭就被被药老监督着练功。
“内功我可以给你渡,但轻功你不能落下,尤其是这几日,你睡得少吃得多,再不练功,回头别说飞起来,你上树都难。”
爱徒心切的药老,专门准备了一根两丈长的细长竹竿。
准备追着林羽的屁股后面跑。
“只要被我打中,就要再加练一炷香的时间。”
“师父,本来就要练半个时辰,腿都能练软了,还要再加时间?”
林羽苦着脸打了个饱嗝。
在薄家吃过后,又陪着光儿吃了一碗饭。
确实像师父所言那样,最近吃得有些饱了,可是他需要应酬。
如今林羽十分理解那些到了年纪就长肚子的前辈们。
“再磨蹭下去,直接练一个时辰,放心,我只会照着你的后背打,不会打你腿的。”
“”
师父你人真好,不打腿是怕我找借口打疼了摆烂对吧。
说归说,闹归闹,练功确实是一件需要下苦功夫的事情。
林羽贫了几句嘴后,趁师父不备,抢先原地起飞。
然而,还没分出去百丈远,脑后突然响起了凛冽的风声。
不好!落后就要挨打了!
林羽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身形陡然拔高。
药老因终年在山林间采集草药,与野兽夺食,隐藏自身的功底很深厚。
但他的轻功造诣不如李苍术,追上林羽已属勉强。
眼看着细竹要打中乖徒儿,还在犹豫要不要放水时,只见乖徒儿再次身形抬高,徒留下几片竹叶落在他的头顶。
而他脚下一空,调整了半晌的身形,这才避免了在乖徒儿面前出糗落地。
逃过一劫的林羽,发现二人之间实力有差距。
他跑出十步远,转过身来逗弄师父。
“师父,来追我啊!”
药老气笑了。
“敢蹬鼻子上脸是吧,看打!”
追不上皮徒儿没有关系,打得着就行。
药老将细竹直接掰成数段,拿住每段的中心处,找了根视野极为开阔的高处的树杈,做出了拉弓的动作。
突然,他眼中戏谑之色消失,目光森然地看向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