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利用井公子的死,让井家将杜慎行拉下马!
虽然不知道井诗书为何要对林羽痛下杀手,但定罪的人是杜慎行,这件事就必须由杜慎行来负责!
想到这里,李郡守继续效仿以前的所作所为,当起了甩手掌柜。
“杜长史不,如今应该叫你杜郡丞,身为郡丞,你有结案定案和联合陈郡尉出兵的权力,井诗书之死,就作为杜郡丞上任的第一桩案子,交由你全权负责,本官负责通知井家前来收尸。”
“郡守大人,任命书今早才下达,案子是昨晚发生的。”
杜慎行认为这不合乎规矩。
不料,李郡守板起了脸,不由分说地出声教训他。
“杜郡丞啊杜郡丞,昨晚案子发生的时候你不叫本官出面,为了向某些富商示好,把事情揽下来了,现在要得罪井家了,你想起本官替你出头了?”
“”
杜慎行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反驳。
就凭李郡守对井家如此畏惧,昨晚反向设伏一事,若有李郡守参与,只怕早就让凶犯们逃之夭夭了。
以前,他只当李郡守无心府衙掌权之事,寄情于跑马猎物。
如今他才明白,李郡守哪里是看轻了权力,分明只是不想承担责任的一个昏官。
把案子全权交由自己负责,也是怕井家报复。
这么想着,便听李郡守幸灾乐祸的说道:“等井家来人领尸,杜郡丞可要仔细与他们解释,身为富家子弟的井公子,是如何变成盗匪的,万一井家不认可你的判定,闹到京城去告御状,杜郡丞的官途也就到头了,你放心,等你像崔郡丞一样戴罪押送上京的时候,本官一定会送你一程的。”
停顿了一下。
李郡守又对着林羽冷嘲热讽。
“还有苦主林东家,你亲手杀了井公子,井家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不过你与本官不相熟,本官就不必送你了。”
此话一出,杜慎行算是看明白了。
李郡守不仅是一个昏官,还是一个坏人。
“多谢李郡守关心我的安危,好在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井家就算是告御状,井诗书的所作所为,依然是人人得而诛之,就算让陛下知晓了,我也敢与井家争个是非,不会像李郡守一样担心井家报复,根本不在意治下百姓的死活,选择明哲保身。”
不就是阴阳怪气嘛,谁不会似的。
林羽可不像杜慎行他们这些官场中人,还讲究做人留一线。
他以前与李郡守打不着交道,今次李郡守表明了不与他们为伍的决心,那么,以后也不会再打交道。
“你!”
李郡守被怼得哑口无言。
想反驳他不怕井家权势又担心隔墙有耳,被井家得知,连他一起报复,一口恶气咽下去,憋得脸色铁青。
最终,他狠狠地一拂袖,转身就走。
“杜郡丞,你好自为之吧!”
他要马上去给井家主写信,把井公子的死状写得惨烈一些,让林羽这个杀人者背负更多的仇恨!
区区一介草民,竟敢当众不给他面子,那就别怪他暗中下绊子!
杜慎行望着李郡守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他与郡守大人同僚几载,今日方知,郡守大人竟是一个阴险小人。
陈郡尉冷眼旁观,见李郡守一心攀附权贵,更是毫不客气地指出:“益州有此害群之马,诸事难为。”
地方上拥有一个政令清明、力求上进的长官,与拥有一个懒政懈怠、贪污受贿的长官,会营造出不同的官场风气。
此风吹到民间,前者是朗朗乾坤下的盛世,后者就是藏污纳垢下的混乱。
林羽可不想自己选中的据点,变成藏污纳垢的混乱之地。
他鼓励有些失意的杜慎行:“难为又不是不可为,杜兄如今已有上奏陛下的权力,李郡守既然把井诗书的案子全权交给你处置了,细盐一事不必与李郡守多说,连带着那些有待推行的新政,可以借着这个案子,一并请陛下定夺。”
虽说井诗书与容汹联手,是为了杀他。
借机可以牵扯出细盐的事。
但,谁能说井诗书与漕帮争斗没有关系呢?
杜慎行下意识地点头受教,回过神来,他诧异不已。
“新政?府衙又推行了什么新政?”
最新的政令就是限酒令,也已被及时废除。
哪怕他以前是府衙的长史,而非掌握实权的郡守或郡丞,也不会不知府衙有何新政,需要请陛下定夺。
“瞧我这记性,忘记和杜兄说了,漕帮让我解散了对了,有件事还得有劳陈兄配合。”
指挥完设伏战斗,大获全胜的陈郡尉,还以为日后除了来替井诗书的案子做个宁死不降的证人,后续的事,除了盐司有变故,陈家等着往朝廷送人,其他与自己无关。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用武之地。
有用处就有好处,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林先生跟我客气什么,只要职责之内的事,我都能安排好。”
经过昨夜的事,在别人眼里,他与林先生、老杜已是休戚与共的伙伴。
职责之外的,他也可以私下里帮一帮。
林羽需要的就是职责之内的帮助,确认了陈郡尉后续要联手的态度,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他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说服了船运各家登记船只交船税,由官府为他们保驾护航。”
船税二字一出,杜慎行瞬间双眼放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终于明白林先生说的新政是何新政了!
船税!
益州水系发达,光是运载量达五十万斤的货运船,据不完全统计,就有数百艘。
山路难行,水运便捷,因此漕帮争斗才会越演越烈,有时比战场上的厮杀更加惨烈。
朝廷不是不想统一管理,而是漕帮人数众多,自成一派规矩,从船老大到船员,全都十分抵触官府插手船运一事,以免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上次由朝廷成功收缴船税,还是千年前挖通蜀地各条运河的时候。
“林先生是如何说服他们交船税的?”
杜慎行目光火热地盯着林羽的脸庞,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若是真能收上船税,平衡好漕运上下的利益,达到官民共同管理漕运,不知要减少多少民间的伤亡。
像提炼细盐这种精益求精的创举,只能说明林先生创造力强、思想丰富。
能够理清弊政,则能证明林先生拥有治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