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郡主右手成刀掌,在脖子上虚划了一下。
“准备等着吴家轻则抄家,重则灭门。”
真有这么严重?!
林羽更加好奇吴家到底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过错,才会让长乐郡主作出这样的评断。
然而丑话早就说在前头,有些事再好奇,也只能忍着,等到谜底揭晓的那一天。
“老爷,你要的吃食来了。”
接过护院递来的一个包袱,林羽转手交到了旁边站着,快要流口水的嫣儿手中。
嫣儿一把夺过,倒背在身上,打开包袱看了一眼里面的肉干和果干,这才问道:“郡主,能收下吗?”
“你都背到身上了才问我?”
长乐郡主莞尔一笑,对着林羽抱拳一拜。
“林公子,等我的好消息。”
“嗯……对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出新农具的事以后,长乐郡主脸上的笑容加深,却并没有太多惊讶之色。
就在林羽认为可能是她惊讶过头,或者是喜怒不形于色时。
却听长乐郡主说道:“林公子一早就想借助新农具对付吴家,特意等到如今的时机才出手,你的耐心远超我的想象。”
明明是夸人的话,怎么听上去有些心虚呢?
他可不是故意瞒着长乐郡主新农具的事,实在是她没有到家里来。
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通过徽之兄的举荐,向陛下诉说此事。
“既然林公子有解决目前难题的法子,那我便徐徐图之,让各地方的大内密探查证吴家的罪证,争取将此毒瘤彻底地剜除。”
“郡主一定要注意安全。”
限酒令一经废除,吴家行事的手段只会比以前更加恶劣。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吴家的底蕴深厚,实力不容小觑。
要是让吴家知道长乐群主的真正目的,到了鱼死网破之际,吴家可不管它的敌人是一介布衣还是皇室子弟。
人,首先得活着,才能顾虑其他,实在不行揭竿而起,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我明白,林公子你也一样。”
长乐郡主要调查的,不光是吴家在益州的恶行。
还有当年吴家跟着皇爷爷打天下时,为了争夺粮食供应权,赢得竞争对手,给对手捏造出通敌的罪名。
其中牵涉颇广,最严重的还不是欺君之罪。
她在查找“反贼”同伙时,意外抓到一个参与者,得知此事,想要拿到确凿的证据,还需要皇爷爷支持。
“走了,林公子保重。驾!”
“多谢林公子的吃食,我会和郡主一起吃完的。”
嫣儿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摇晃着手里的杏干。
看得林羽好一阵心疼。
“以前嫣儿姑娘对杏干爱答不理,今天却拿它当美食对待,看来这段时间,她和郡主没少受罪。”
等郡主处理完吴家这桩事,一定要邀请她们到家里来。
他亲自下厨,必须让她们长胖五斤以上才准离开。
和长乐郡主说了两刻钟的话,山上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
“才打了这么一会儿就消停了?看来这些五体不勤的商绅们,才需要多练练怎样下地插秧。”
“林兄,别等了,上去吧,你再不上去,大人的腰快断了。”
他家大人是专门插秧给别人看的,不可能半途而废。
要么插完两亩地,要么等事情了结,出面带着粮商们去府衙,逼着崔郡丞收回成命。
林羽恍然想起这一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坏了,忘记唐大人还在干活了,快,大力,拎壶凉茶上去,可别把唐大人累坏了,他一会儿还得去郡府演示秧马插秧和曲辕犁怎么用呢。”
光靠苏哲的影响,只能促进新农具在民间推广。
崔衍既然让唐大人背上爱民如子的好名声,推行了限酒令。
那他就让唐大人继续积累一层爱民如子的声望,贴脸开大,当场让崔衍下不来台。
“大人还要去郡府演示插秧?”
赵承业算是看出来了。
哪里是大人在用新农具,分明是林兄把大人当成工具使。
钱难挣功难领,他回城的时候还是早早给大人备好红花油吧。
现在打起来的是粮商们,等去了郡衙,指不定会有怀恨在心的人想敲大人闷棍呢。
……
益州城,郡府大街中心最繁华的路段,无忧酒楼坐落于此。
正值午饭时间,门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尽管重碧酒在旌阳成为人人推崇的仙酿,买下十万斤酒的客人,半数出自郡府大街,但由于还没交付,青江酒楼每日仅限一百斤。
再加上吴伶醉不需要预订、不断降价的原因,反倒让无忧酒楼的客人,略有增加。
“等限酒令人尽皆知,无忧酒楼一定能恢复以前日日爆满的景象。”
甲字号房,崔衍口着杯中的吴伶醉白,回味无穷。
以前他喝的吴伶醉白,都是不满一年窖藏的次等货,哪怕当上郡丞,也没有实现痛饮吴伶醉白的自由。
限酒令一事,他成了吴家最大的恩人,身为座上宾,别说一年窖藏,若不是益州没有百年窖藏吴伶醉,他此时定能体验一番,前朝皇帝喝贡酒的快感。
“借郡丞大人吉言,多亏郡丞大人说服了崔家主,限酒令师出有名,就算推广不到整个剑南道,风声放出来,酒行和粮行人人自危,也绝不敢顶风作案。”
坐在对面的吴雍,站起来亲自给崔衍斟满了酒杯,轻轻碰杯。
叮。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想的是吴家再次渡过难关,得到了数百万两银子的赔偿不说,还能逼着林羽交出重碧酒的酿酒方子。
光凭五种粮食酿酒这种前无古人的想法,足以再支撑吴伶醉辉煌千年不衰!
而另一个则是想着,借着限酒令,在家主面前留下了好印象不说,还能在陛
用不了几年,利用吴家的钱财和家族的门路,他必能飞黄腾达,离开益州去当京官!
“郡丞大人……”
“姑父,私底下你不必这般客气。”
崔衍打断了吴雍的话,这声姑父说明他承认与吴家是门正经的亲戚。
吴雍顿时眉开眼笑,也不假装矜持,开门见山地说道:“限酒令虽能让林羽彻底落败,但签的赔偿契约,是属于旌阳衙门管,你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让唐县令不再插手此事?”
换句话说。
吴雍是想剪除林羽在衙门里的助力,等到依照契约,把林羽抓进大狱里,才能任由他搓扁捏圆。
他与林羽之间除了酒水之争,还存在着丧子之仇。
“姑父,就算唐知涣想保林羽,也得按契约办事,你不让唐知涣插手,还有其他隐情?”
崔衍对这个凭借糖方,助江家坐上皇商之位林羽,也是相当的感兴趣。
对付唐知涣很简单,官大一级压死人。
若是吴家有信心从林羽身上,得到除了重碧酒酿酒方子以外的好处,他自然想要再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