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衣服都是随便套上的,这会儿头发被胡乱的扎着,小脸刚刚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都结了痂,吃到酥饼的时候更是狼吞虎咽。
看到这样子,刘妈收拾好房间后,赶紧带着吃完酥饼的团团圆圆去洗了脸。
曹娥仪看了眼已经把眼睛都哭肿了的苏明珠,心里是恨铁不成钢,可这能怎么办,总归是自己的亲闺女,她怎么能不心疼。
她吐出一口浊气,“到了家里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赶紧跟我们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样我们也好帮你讨回公道。”
自己的女儿,哪怕再不听话,那也还是自己身体上掉下来的肉,真要看着苏明珠被欺负了还不管,那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苏景荣这会儿看着女儿就知道哭,一句话不说的,作为父亲,自然是也有些安耐不住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妈说的没错,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这样爸爸妈妈也能帮你,不然你这么一个劲的哭,把眼睛哭坏了,伤的还不是自己么?”
眼看着两父母都急了,苏明珠低头抹着眼泪,终于开了口。
当初苏明珠未婚先孕,跟家里都闹翻了,才和余伟民结了婚,婚后刚开始两人日子倒也还算是好过,毕竟好不容易才能修成正果的。
毕业后两人都分配了工作,苏明珠是直接分配到了高中去做老师,而余伟民的话,就差了一些,是去的初中学校。
两个人的基本工资差不了多少,苏明珠的补贴七七八八加起来,比余伟民多了十几块,两人加起来,一个月也能有个毛百块钱,养两个孩子是肯定不成问题的。
不过这要是只是小两口一块的也就算了,但是偏偏还加上了个老人。
余伟民的母亲前些年一直都在乡下,提过好几次要上来,但是奈何苏明珠和余伟民分配到的住房实在是太小了,住两个人加两个小孩,已经拥挤,再加一个老人的话,那就完全不行了。
这余伟民心里也清楚,虽然很想要把自己的老母亲给接上来,但是也知道现在接过来是不可能的。
而今年,苏明珠的住房被批下来了,他们可以换个两居室,稍微大一点的房子了,这余伟民就起了把老母亲从乡下带上来的心思。
自己现在成家立业,也算是光耀门楣了,他又是余母一手带大的,要是不把人接过来,村子里的人都要戳他脊梁骨,他自己内心也不安。
和苏明珠提了提,本来苏明珠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先前和余母接触的时候,对方都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供着的,自己要上班,两个孩子还小,要是余母来了,还能帮她带着,这么一想,苏明珠就答应了。
可没想到这一答应就答应出事情来了。
余母来了南城后,生活习惯和苏明珠完全不一样,两夫妻以前一个礼拜至少会吃一顿肉,可余母来了后,别说肉了,鱼肉都没有看到过。
后来苏明珠实在忍不住馋肉,就趁着假日自己去买了一只鸡回来做,这一碗炖好的鸡肉端上桌的时候,余母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这个插曲结束后,程柔下午没什么事情,去了村支部待了一会儿,就想要去生产队里看看情况。
程柔是李会计弄进来的,见她要去生产队,李会计微微眯起眸子,喊了一声:“小柔,你去生产一队看看吧,二队那边都是知青。”
之所以让程柔去一队,那是因为自己儿子李二狗在那,他想要给两人安排点机会起来。
听到李会计的话,程柔正想要去二队,立马就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她不好表现出来,只道:“李会计,就是二队的知青们多,她们干活学不到什么,所以我才要去指点一下。”
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苏望亭,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机会。
见程柔的目的这么明显,李会计的眸色暗了几分,对于他这种老狐狸,看程柔做事,其实就跟看孩子似得,那些小把戏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了。
程柔突然不去厂子里,要来杏花村做文书,还和杨运来断绝了关系,怎么想着事情都诡异的很。
如今让她去一队,不要去二队,却被程柔给拒绝了,这更让李会计有了一些猜测。
难不成。
程柔的目的是苏望亭?
这个想法一出,李会计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若是为了苏望亭来,那之前又为什么要退婚呢,更何况苏望亭目前看来,可没有比杨运来好,还结了婚,程柔要真是为了苏望亭,那这男女关系可就不对了。
李会计打算先不动声色,观察观察情况,确认自己心中想的是不是对的再说,想到这,李会计也就随她去了。
“那行,你先去二队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听到李会计让自己去,程柔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谢谢叔。”
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浪费时间真的去做这些事情的,程柔这个人目的性很明确,也不会去想别人是怎么想的,而是一旦确定了一件事情就往这件事情开始发展。
这也是当初,她和杨运来确认关系后,一心想要和苏望亭退婚的关系,重生一世,程柔却依旧没有聪明,做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很容易让人看出问题来。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最可怕的,不是愚蠢,而是愚蠢却不自知,自作聪明的人。
见程柔离开后,李会计淡淡的勾了勾唇,本来正担心着自己儿子的婚事,如今倒是好,程柔主动送上了门,看她的样子,必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不过这个并不是李会计的考虑范围,他想的是,如何让程柔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李会计抿了一口茶水,脑子已经快速的转动起来。
打谷场上开完会后,苏望亭就急急忙忙的去找了村长,在办公室里,就把人给堵住了,黑沉的脸看起来很是唬人,桃花眼瞪着。
“村长,你让程柔来咱们村是啥意思,这不是瞎捣乱么!”
虽然苏望亭并不在意以前那个婚事,可是村子里的人会当做谈资来聊,要是自己媳妇听进去了,心里头不舒服不高兴怎么办。
这才是苏望亭担心的点。
见苏望亭这么急吼吼的进来,村长被吓了一跳,随即听到他的问话,又有些心虚,他赶紧先让人坐下来,“你先坐下来,别着急,这事情咱们慢慢说。”
“慢慢说?怎么慢慢说,我媳妇要是知道了,到时候不高兴了,咋办?”苏望亭气的都想要拍桌子了,哪里还愿意坐下来。
他也是真的不懂,这件事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村长也应该把把关,让程柔来做什么,还有那个程柔,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竟然好好的厂子不去,还要来杏花村,真是闹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的苏望亭就是一肚子的火气大。
见苏望亭这样,村长更头疼了,“这事情我也没办法,都是李会计弄的,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人都已经住进知青点了,这你说咋办,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吧。”
“瞎闹,你们都是瞎闹!”苏望亭拍桌子。
他现在都快急死了,刚刚想找白绣绣,可是没瞧见人,心里头更是怕这些村子里的人,和白绣绣说些什么话,那可就麻烦了。
村长无奈,只能安抚了两句,没多久,苏望亭也算是冷静下来了,知道其实怪村长是没有道理的,只是气头上,才来村长这闹腾两句。
现在人都进村子了,要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能让人就这么走。
苏望亭头疼了。
村长道:“你先去队里,这上工最重要,至于程柔,你现在都结婚了,你还怕你媳妇跑了不成?村里人说上两句也就不会再讨论了。”
这会儿也只能这样了,苏望亭直接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在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他看了一眼村长,一脸不高兴的离开了。
出了门的功夫,正好碰到程柔从李会计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显然程柔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近距离看到苏望亭。
其实凑近了看,程柔发现,苏望亭长得其实不差,比起杨运来的小白脸,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板寸头清爽利落,眉眼间染了几分凶悍之气,看着唬人,可她联想到他对白绣绣时的温柔时,反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感。
对所有人都没好脸色的男人,一旦对一个人温柔,那种温柔对于女人来说,就是致命的、
而本身,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想到这,程柔的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的疼。
如果自己重生的再早一点,是不是苏望亭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想到这,程柔看着苏望亭的眼神里,染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爱意,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了许多,“望亭哥,你也在这里啊,真巧,是有什么事情么?”
见程柔突然这么嗲声嗲气的和自己说话,苏望亭拧起了眉头,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粗声粗气道:“关你屁事。”
程柔:“?”
那故作甜美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渐渐的僵硬。
这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在她想来,只要自己对苏望亭露出一点点的好感,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好,自己的温柔,想要得到苏望亭,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结果……
这是什么反应?
程柔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除了杨运来让自己栽了跟头,那一段时间暗无天日以外,在自己充满傲气的时候,大家都是捧着她的。
苏望亭正火大程柔突然出现在杏花村里,这人就上赶着来找他被骂了,苏望亭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有礼貌有家教,好脾气的人,谁让他不爽,他就怼谁,实在不行就揍。
要不是怕白绣绣害怕,苏望亭之前的脾气还要燥。
很快程柔反应过来,心底里升起一丝委屈,却又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当初退婚,伤了苏望亭的心,他这么一个自尊心强的人,这么多的人都知道的婚事,却被退婚。
若是自己的话,程柔觉得自己也会很生气。
这是能够理解的。
这么一想,程柔觉得,苏望亭对自己这么生气,反而是个好现象,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能侧面证明了,苏望亭是对自己是很在意的,要不然的话,他干什么这么生气。
想明白了这一点。
程柔突然就释然了。
程柔含情脉脉的看向苏望亭,声音里染了一丝委屈,“望亭哥,我知道当初退婚是我不对,我……”
还没等程柔说完话,苏望亭直接不耐烦的打断,“你到底想要说啥,这事情不是早过去了么。”
他真是无语。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苏望亭现在想要抽空,回去找一找自己媳妇,看看她有没有不高兴。
见苏望亭似乎要走,程柔更是觉得是自己当初退婚的事情,严重的伤害到了苏望亭,心情复杂了几分。
原来。
当初的苏望亭这么喜欢自己么。
程柔大步往前,拦住了苏望亭的去路,将一张秀美的脸蛋,对上苏望亭,眼眸含了几分情意,“望亭哥,我是真心想要和你道歉,退婚那件事情,要不是杨运来从中作梗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对你,这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的本意不是如此,你知道么,自从我……”
“说完了?”苏望亭俯视着程柔,眉眼间的不耐烦已经转变成了厌恶,“说完了让开,别挡到老子的路,一个女同志这样,烦不烦人?”
要不是程柔是个女人,按照苏望亭这脾气,真想要揍她。
说完话,苏望亭直接绕过程柔,大步往外急匆匆的走去。
这个程柔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拦着自己的路,不知道他急着走么,还跟自己说一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该不会是掉进河里,脑子里进了水吧。
越想这个可能性,苏望亭越觉得大。
而眼睁睁看着苏望亭走的程柔,心里头越发的委屈了,当然还有恨意,这个恨意是对杨运来的,如果不是杨运来的话,苏望亭也不会因爱生恨,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差。
她是真的没想到。
苏望亭竟然会这么的喜欢她,由此看来,退婚这件事情,真的对苏望亭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这件事情她有责任,她需要抚慰苏望亭的心灵。
这么一想。
程柔感觉,前世苏望亭有钱以后,对白绣绣好,完全是因为想要报复自己,他的内心怕是那时候还在想着她,只是可惜,当初的自己,被杨运来蒙混了双眼,没有看出苏望亭对自己的爱意,最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好在的是。
这一世,自己重生了。
她还有机会,哪怕苏望亭和白绣绣结婚了又如何,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可能会幸福的,自己现在还是单身,没有和杨运来结婚,那么心里有她的苏望亭,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程柔的自信心突然爆棚,原本还有些担心,可这会儿这一点的担心都没有了。
想到白绣绣。
程柔虽然内心有那么一丝的歉疚,但是却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这一次只能委屈她了,上一世她享受够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也已经足够了,这一世该还她了。
程柔的眸色冷了几分。
等自己和苏望亭结婚后,凭借自己的力量,苏望亭一定能很快的高升,到时候她需要的,就是报复杨运来。
这一笔账,她绝对不会忘记!
离开村支部的苏望亭,找了一圈白绣绣,都没瞧见她,连家里都没有,还是姜圆圆提醒了一句,可能在学校里,他才反应过来。
不过姜圆圆还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当时姜圆圆的面色有些古怪,“肖大队,你对新来的那个文书,有啥想法么?”
程柔?
隔壁的争吵声很快就没了,白绣绣和苏望亭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面容上看出了担心。
到了中午过后,李国强和赵芝兰就收拾了东西离开,而让村里面的人诧异的是,张婶子却是没有跟着离开。
苏望亭想了想,和白绣绣商量道:“要不我去隔壁看看张婶子吧。”
“婶子要强,若是家里头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愿意我们去问,不如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婶子估计心里还能好受点。”白绣绣皱起眉头回了一句。
她比较通人情世故,对于这些,自然是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在村子里这段时间,为了苏望亭,她没少跟其他人接触,基本上把每个人的心思,还有那点脾气性格,都琢磨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村子里其实没有特别坏心眼的人,只是时代背景的关系,有些人不得不去计较一些东西,毕竟若是不计较,很有可能自己就会吃亏。
这个年代,大多都是明哲保身,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的去对别人释放一些善意,已经很不容易,因此对每个人的想法,白绣绣都能够理解。
设身处地的想,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得那么好。
就比如,张婶子对她们好,可是她家里头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能管的,就算李国强娶了个难搞的媳妇,可不管怎么说,李国强都是张婶子的儿子。
听到白绣绣的话,苏望亭觉得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
张婶子的事情告一段落,白绣绣时而会关注她,感觉到她比起以前,要落寞了不少,心里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有什么事情就尽量的帮助张婶子。
两家都是邻居关系,一个村的,能帮就多帮一些。
年过完后,很快村子里又开始热闹了起来,知青们回来了,生产队又要开始干活了,肖山杏也开学了,白绣绣成了目前村子里最清闲的人。
在过年期间,苏望亭几个小干部,收拾了后山路上的一块破旧屋子,那一排屋子收拾起来,正好能空出一个大的教室来,还有个小办公室。
以后这里就是白绣绣教书的地方。
目前老师就只有她一个,开学时间也在三天后,不过村子里到了年纪的孩子,都没有来报名,倒不是他们不想读书,而是家长们一听,是和再教育的孩子一块读书,怕引火上身,就不愿意了。
白绣绣拿到了名单,一共有五十个孩子,最小的只有六岁,最大的已经有十二三岁了,有些读过两年书,而有些是从来没接触到过的。
看着这个名单,白绣绣去了村支部,找了村长。
见到白绣绣来,村长热情的很,给人倒了一杯茶,乐呵呵的叫人坐下来,笑着道:“是有啥问题么,直接和叔说,能做到的叔一定给你办到。”
“是这样的,现在来读书的年纪都不一样,就在一个教室里,目前也只有我一个老师,进来的书本,上面是打算从哪个年龄阶段开始?”白绣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到白绣绣是为了教学资料来的,村长思索了一番后,沉吟道:“就从低年级的开始教起,就当是给这些年纪大的重新巩固一下知识。”
要不然的话,进一些高深的,年纪小的就听不懂了,这只能委屈年纪大的孩子。
这个和白绣绣想的一样,她点点头,如今师资只有她一个,教学的地点也只有一个教室,这年纪不一样的孩子们,在一个教室里读书,本身就是不对的,可是没办法,上面能同意拨款让孩子们读书,已经算是很为他们着想了。
村长又道:“其实这个事情,你也不用太操心,来读书的都是一些成分差的,你不需要太用心,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这些成分不好的孩子,就算学习成绩异常的优秀,也是没办法上大学的,谁让他们家里面的成分差呢。
之所以办这个学校,只是想要让这些孩子有个去处,再教育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教授,工程师之类的,他们每天干农活就累的不行,再加上照顾孩子,就太累了,这才有了这么个决定。
对于村长的这话,白绣绣却是不赞同,她摇了摇头,认真道:“叔,既然你找了我做这个老师,那我就得付起做老师的责任,而不是随便的就做了,这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也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
这个时代不公,这是她没有办法改变的,可是对于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她不想这样糊弄过去。
“你倒是个倔强的。”村长一怔,无奈苦笑道。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村长才会欣赏白绣绣,甚至起了要让她认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完全可以不用管,若是真出了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而如果认了白绣绣,被发现点什么的话,那可能还会引火上身,落得一个包庇罪。
从村长那出来后,白绣绣去了新办的学校,教室里已经弄了两块黑板,前后各一块,书桌和讲台也都已经弄过来了,都是很破旧的,听苏望亭说,这些都是从别的学校里不要的拿来的。
至于粉笔盒里的粉笔,也大多数都是长短不一的,最长的就一个大拇指长,最短的已经抓不住了,这些也都是从别的学校捡来的。
上面拨的钱并不多,毕竟这个政策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只是想要做个面子工程。
白绣绣做这个老师,是算工分的,每年村子里都会有个优秀教师的名额,因为只有白绣绣一个老师,这名额也就不用想,肯定是白绣绣的,到时候能有一些奖金和票发,比起生产队里做农活,那是要好上不少了。
在开学前,村长召开了大会,村子里面的人都要在。
白绣绣现在作为老师,也是要过去的,到的时候,就看到在台子上的村长,面色似乎并不是很好看,他先是交代了一些事情,最后才沉着脸道。
“村子里来了个新文书,现在让程文书和大家说上几句。”
白绣绣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一个长相秀美,身姿纤细,绑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同志走了上去。
女同志看起来很自信,拿着喇叭就开始说话,“各位村民们好,以后我就杏花村的新文书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大家一起解决,争取今年来个大丰收。”
这个女同志,白绣绣并没有什么印象,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和这个女同志说完话之后,好些村民都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她微微蹙起眉头。
站在台上的程柔,满面春风的看着台下的人,眉眼间都是傲气,这些日子,她就在等着这一天,她很有自信,在方圆十里的村子,绝对没有女人能比得上自己。
不说别的,光说家境,程柔家就算不错了,家里的成分也好,能娶了她,绝对能少奋斗好几年。
程柔由内而外的自信,也是和别的村里女人不同,所以程柔一开始,就没把白绣绣放在眼里。
在程柔看来,白绣绣不过是村长家一个远方亲戚,到了这里来后,因为自己退婚的关系,才能够嫁给苏望亭的女人。
程柔一直在往台下找人,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就看到了白绣绣,不得不说,在外貌上,白绣绣是真的长得好看。
不过……
程柔心里有些不屑,再好看又如何,这年头过日子,那得家里头条件好,好看顶屁用,能帮苏望亭升上去么。
听到张婶子的话,苏望亭的眉头蹙了起来。
这程家一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除了一个程大壮,对他态度友好,其他人都是看不上自己的很,这一次来,让他一时半会的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张婶子:“婶子,他们是去了哪。”
“在肖家,你赶紧回去看着点,省的吃亏了。”张婶子一得了消息,就赶紧来找苏望亭了。
她猜测着,十有八九程家是来退亲的,只是对方去的是肖家,那边可没有一个人,是为了苏望亭着想的。
肖家的人只想着程家的条件好,一门心思想要让苏望亭做上门女婿,到时候好从程家往回拿钱。
这苏望亭的脾气,哪可能会去做上门女婿,更别说程柔还有程家的其他人,从一开始就瞧不上眼苏望亭,每一次提起苏望亭,都是眼底嫌弃,语气嫌恶的,这种婚事要是真的成了的话,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苏望亭的苦头吃。
现在程家如果真的是来退婚的,张婶子觉得对苏望亭反而是一件好事。
又不是没老婆娶,白绣绣难道不好么。
张婶子越看白绣绣是越喜欢,懂礼貌人善良性子好,也会做事,这样的女娃娃,可比什么程柔,要让人欢喜多了。
一听肖家,苏望亭眉头拧的更紧了,沉沉道:“我不去。”
他跟肖家,老死不相往来,对方做的任何决定,都跟他无关,反正他们也不敢逼自己什么。
“哎望亭,”见人要走,张婶子的话还没说完,一把拉过了人,苦口婆心道:“这程家既然来了,不管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你都趁着这个机会,把婚事给解决了,难不成你还真想要娶程柔?”
苏望亭可没那心思,“不想。”
“那不就成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看这绣绣多好啊,你和程家的婚事解决了,把绣绣给娶了,她的面相一看就是个旺夫的,有福气的很,婶子就把话撂在这,你们以后的日子绝对能红火起来。”张婶子越说越兴奋,眼睛都亮了起来。
苏望亭:“……”
越说越离谱了。
苏望亭打断了她后面的长篇大论,“婶子,我去山上看看,你没事就早点回去,这事情不用管,那门婚事我没当回事。”
说完话,苏望亭就直接上了山,不过这会儿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白绣绣的模样。
特别是那双漂亮的杏眼,就这么水灵灵的看着自己时。
心都要化了。
娶白绣绣……
苏望亭承认作为一个男人,他有点心动。
只是……
他眉头皱了皱。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连养活自己都难,娶了白绣绣,他怎么都觉得自己不配。
要是换做是其他人,像是程柔之类的,苏望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配不配的事情,可面对上白绣绣。
苏明珠知道这是苏景荣,有话要和余伟民说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余伟民,只好带着孩子回了房间。
余伟民进了客厅后,就瞧见一个个坐在沙发上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心提了起来,面色彰显了几分胆小甚微,“爸妈,明珠是不是来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带她走。”
“女儿回自己的娘家,能算打扰么?”曹娥仪冷笑的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余伟民闭嘴了。
苏景荣看着余伟民,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道:“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你现在打算怎么解决?”
余伟民试图蒙混过关,“都是明珠误会了,我妈都说了,是孩子自己弄伤的,不是她……”
“你们余家还真以为我们苏家的女儿好欺负不成?!”苏景荣直接打断了余伟民的话,猛拍了桌子,面色发怒,“这种说辞,你以为谁会相信,我看你还读了几个书,才这么好好的和你说,你还真把我们都当傻子了不成?”
余伟民吓了一跳,勉强笑道:“爸,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看余伟民这样,白绣绣淡淡的插了一句,“三姐夫,我读的是中医学,团团圆圆身上的伤害,到底是被人故意造成的,还是摔倒的,我能辨别的出来。”
余伟民闭嘴了。
事到如今,这个浑人还要帮着自己母亲说话。
曹娥仪气得不行,她冷冷的看着余伟民道:“除非你把你母亲送回乡下去,要不然的话,我是不会让明珠和孩子们跟你回去的。”
余伟民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看苏家人的样子,就知道是触及到她们的禁区了,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让他把母亲送回去,这又谈何容易。
难道要他背负不孝之名么。
人一离开之后,几人都是脸色很难看的样子。
苏景荣揉了揉眉眼,叹了口气,“这个要求,余伟民怕是不会同意,只是离婚也不是最好的办法,我看这件事情难办了。”
闻言,白绣绣笑了笑,将目光对上了苏景荣,问道:“爸,你觉得余伟民最在意的是什么?”
“自然是他的工作。”苏景荣看得出来,余伟民是个有野心的。
一个出身低,又有野心的男人。
在苏景荣看来,是最为不可取的。
因为这样的男人,以后随时都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去做出没有底线和原则的事情。
白绣绣点点头,意有所指道:“所以爸,其实这件事情不是没有办法。”
苏明珠的情况和白凤珠不一样。
白凤珠没有孩子,离婚还好一些,而苏明珠有两个孩子,现在的环境对单亲家庭的孩子伤害是极大的,苏明珠和余伟民又有感情,她自己本身也是不愿意离婚的。
而余伟民这样的人,势力是势力,却也最好拿捏。
听到这话,苏景荣顿时明了,他看了一眼白绣绣,突然笑了,“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