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的声音响起,坟包传来异动,李若火她们赶紧背对背站好,那些坟包先是动了一会就不再动弹,周围归于寂静。
“我怎么感觉还没结束。”不定狂水话音刚落,她们脚下的土地开始疯狂摇晃,一只只傀儡的苍白手掌从地下冲出来。
“浮云阵!”杜晶极快的速度拍出自己画在了阵纸上的浮云阵,阵能够大范围影响,符的范围比阵要小,只见白色的光辉将她们抛向了空中,与此同时她们感觉自己身体变得很轻,在一双双抓向自己的手臂之间闪转腾挪。
但是不睦不会让她们得偿所愿,她的幻境范围极大而且影响也很强,不睦和她们三人在现实世界中一动不动,精神力却不断地发生碰撞,潘橘感受不到异空间内的情况,但也能猜测她们现在的精神力斗争应该很激烈。
“我……再一次和你擦肩而过。”潘橘想到这里,把一个纯白色的果实拿出来,攥紧在手心,“好在段思纤被你攻击了精神海,让我知道你堕魔了。我还有机会救你……”
潘橘不想那几个人死在这里,也不想自己的挚友死在这,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潘橘的心头,让祂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杜晶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在地上,她浑身上下僵硬着,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幻觉的攻击。
“不好。”白妖王看见一个人倒下了,眉头微皱,“这个异空间的持续时间比上一个更长了。”
“怎会如此…”潘橘眼底浮现出失落,“难道我们就没办法了吗?”
“刚刚控制完大阳水脉的灵气流动,我们实在没力量去灌注进去空间狭缝中。”白妖王说,“只能相信她们了。”
杜晶并没有死,而是被其中一只手抓住了,紧接着一阵白光闪过,她猛地闭上眼睛。随着结冰一般的声音响起,她睁开眼睛以后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诡异的空间里。
这里有很多很多不同颜色的宝石打磨成的镜子,她置身于其中如同站立在一个万花筒里面一样,倒映出了各种颜色和材质的她。
“杜晶,你到底是谁呢?”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
其中一个倒映出来的杜晶脸色苍白,她低着头说道:“我是杀死我母亲的罪人。”
另一个“杜晶”开口道:“制造仇恨的怪物。”
杜晶抬头看着倒映自己模样的宝石,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倒影也开口说话:“段思纤的小跟班。”
“嫉妒。”“遇到制造问题的人,想的第一件事是杀了他。”
“麦穗村的临时村长。”
“他们口中的疯子。”
“你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亦或是说……”
“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那一个个“杜晶”开口说话,不断地用话语刺激着杜晶。
“你们是不睦造出来的幻影吗?”杜晶冷静下来,询问道。
“是,也不是。她把你引出来,根源在你。”那些幻影说道,“真是可怜,明明天生就带着人命,结果人命越来越多。而你在活下去和赎罪之间徘徊。那个段思纤,嘴上说着让你选择,实际上你自己也想着活下去,只是把赎罪当做借口。”
“赎罪,多美好的理由。那些死去的人肯定恨死你,想你死。而你,也没你想的那么善良。你敢说,你从未想过杀掉那些给你招惹麻烦的人?你从未嫉妒过任何人?”
那一个个声音好似从杜晶的心房中传出来,周围的宝石镜子开始缓缓地转着圈,如万花筒一样。杜晶站在万花筒的最中央,眼前是一个又一个的“杜晶”。
“所以,杜晶,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晶琉璃色的眼睛里开始倒映出光怪陆离的画面,她的意识似乎沉浸在了那声音中,周围的宝石镜子如一个个囚笼将她锁在了原地。
而杜晶的幻觉之外,李若火和不定狂水完全躲避所有的手,直面站在最中央的不睦。
不睦身上披着淡红色的披帛,她手上的团扇发出了紫色的狐火。
“你们的精神力着实坚固,看来只能由我继续动手了。”不睦已经没有力气笑了,她的心脏位置开始出现裂痕,“心脏裂开的感觉,真不好受。”
“不睦……”李若火已经大致了解到了不睦的身世,她依旧捏紧了披帛,身上的太阴之力开始席卷,猩红色的湖水和红色的新月开始被薄雾笼罩,背景的黑色祥云让整个环境变得十分肃穆。
“对,就是这样。”不睦把团扇对准李若火,“不要同情我。这里只有你死我活。”
“杀了你和同情你,并不冲突。”李若火说完,披帛带着诡异的角度翻飞,末端的匕首冲着不睦的面门刺过去。不睦的团扇一转,紫色的狐火直接爆炸把匕首炸开,而李若火和不定狂水同时用出了自己的大范围招数。
水和冰混合形成的冻泉从红色的湖水下方喷涌而出,不睦闪身躲开冻泉,冻泉就立刻爆开,化作冰刺追击不睦,不睦手上的团扇变成了长刀,她直接一下横扫扫出一片扇形的狐火,将近身的冰刺全部融化,而后身姿翩然地躲开了冻泉,手上的长刀直指李若火。
不定狂水自然不会给她近身的机会,她闪身在前面张开手,一道急流喷涌而出试图推开不睦。
就在她们二人合力的时候,一个个穿着新娘妆的傀儡从湖底爬出来,对着李若火和不定狂水直接扑过去,尖锐的红色指甲直接挠在李若火和不定狂水的脸上,鲜血冒出以后化为了结晶,将不定狂水和李若火的伤口撑开戳破,血流下来以后继续化为结晶继续戳破皮肤。
但好在李若火和不定狂水立刻用冰灵气堵住了伤口。
就在这时整个湖面开始消失,变成了一个堕落的深井,周围的墙壁上画满了一个个红衣女子,她们的动作不一但是有连贯性,随着李若火和不定狂水快速堕落,两边的壁画开始动了起来。
她们堕落的时候,看见了那些红衣女子站上了高墙的边缘,然后跳了下去,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
不睦也追着李若火继续往下深入,深井处没有光辉只有看不到头的黑暗,李若火利用水流把自己喷到了墙上,找到支撑点以后高压的水流如交叉的蛛网一样在墙壁之间来回弹跳,阻挡不睦的进攻。
不睦举起狐火长刀劈开水流,水流化为粘性极强的水粘住不睦让她动作迟缓。李若火双手一拍,对准卡在中间的不睦。
“水滴石穿,瀑击金断!”一道高压水柱直直地冲了过去。
不睦手上的长刀倒转了过来,她嘴里说着:“颠鸾倒凤。”
一时间李若火和不定狂水下坠的方向改变了,她们往起点方向开始坠落,而这一次一根根由狐火造成的上吊绳从后方出现,上吊绳上挂着一只只穿着嫁衣的傀儡。
那些傀儡不是堕落的姿态而是追击的姿态,她们尖啸着冲向不定狂水和李若火,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李若火和不定狂水顿时被前后夹击,那些冰块落下的时候直接就被傀儡的指甲全部抓碎成渣滓。
“我很羡慕你们的自由。但是,自由又是什么呢?”不睦话音刚落,大量的狐火如流星一般从天而降,她身后的尾巴随着狐火的力量摆动,如猩红的彼岸花。
李若火沉默片刻,眼神一凌,太阴之力达到了巅峰,她的长发染上白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直接降临在这个狭小的深井中,狂乱的东风吹得盖头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太阴之灾。”李若火的精神力构建出自己记忆中的太阴之灾,狂暴的寒气直接将自己身后的傀儡全部冻结,不睦的狐火也被套上了一个寒冰的罩子。
“啊啊啊啊!!”不睦发出了尖锐的咆哮声,新月不顾风雪重新出现在了不睦的背后,如佛头后的光轮一样,绽放的红色光辉把漫天冰雪都染成了血红色。
她羡慕她的自由,她嫉妒她的强大,她恨自己的无力。
怨恨爬上了不睦的全身,她再次蜕变的时刻红色光芒直接笼罩了整个幻境。
一个种着桃花树的狭小岛屿出现了。
不睦就站在那里,周围的海水也变成了血红色,那些傀儡浮在海上像是一具具跳海死去的女尸。
“够了吧,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不定狂水说道。
“还不够,想要自由……要变强……只有变强,唯有,变强。”不睦的理性开始丧失,把自己全部的精神都染上了血腥的红色。
血色的新月高高挂,海里的新娘朝着岸边走去,她们仰头看着红色的月亮,月光把她们的红盖头烧毁,身上的婚服也变成了白色的丧服,丧服把她们身体包裹如同虫茧。
“再来一次。”李若火的太阴之灾再次席卷,红色的海洋被雪白覆盖,天上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让周围变得寒冷。
大雪将虫茧冻结,只有几个虫茧开始烧出紫色的火焰,火焰中飞出来成千上万只红色的蝴蝶,在高空盘旋。
不睦举起了长刀,长刀化为团扇,团扇燃起烈焰温暖红色的蝴蝶。蝴蝶忽然开始自焚抵抗寒冷,化为飞灰坠落,变成了白色的雪。
她们燃烧自己温暖自己的同伴。
几百只红蝴蝶终于熬过了灾难落在了不睦的手上。不睦背后的手动了,上面的红盖头分分坠落,手心的红色眼睛流出血泪。
“别看!”不定狂水感觉到死亡靠近,立马抬手遮住了李若火的眼睛。那一只只眼睛四处寻找目标,发现没有目标以后淌下的血泪落在地上变成血色的沼泽,桃树也开始长出流血泪的眼睛。
“好痛!”李若火的手臂上长了一张张嘴,尖叫着说好痛。不定狂水见状立马用太阴之力粉碎了那些嘴。
不定狂水脚下爬满了一只只傀儡,她们试图把李若火和不定狂水往下拽。
“神级的灵根也不过如此。”不睦说完,举起狐火长刀冲向了被傀儡拽住的二人。
李若火一动不动,沉默着。狐火长刀指向李若火的心窝。
“若火!”不定狂水咆哮着,要把李若火喊醒一样,她脱离了傀儡身回到了李若火身上,这才发觉李若火根本不是被精神力控制了。
她刚刚在积蓄更强的力量,完全放心不定狂水会救她。
太阴之灾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飘雪。太阴之力无孔不入,霸道地让万物停止,而不仅仅是冻结。
“太阴之灾。”这一次太阴之灾的力量变得极强,李若火等的就是不睦亲自近身。
冰灵气冲击向不睦,不睦瞬间冻成冰雕,从里到外全是冰块,整个空间内直接完全冻结,不仅是这样,他们的灵气流也被冻得停止了。
所有东西按下了停止键。
“要死了吗?”不睦想到。
“不,不会的,这里是我的梦境是我的精神力。”
“会死吗?”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不睦的思维停止前一秒,她的身体开始自焚。
“那就走向死亡吧。就这样吧……”
“轰隆!”爆炸声响起,极大的温差让周围形成白色的云雾。从层层叠叠的云雾中,一个由红色的晶体组成的塑像从云雾中升起,站在塑像外的不睦浑身雪白,唯一的红色就是她嘴唇上的口脂。
她浑身上下全是紫色火焰,她让自己的精神力在生命的最后一程开始焚烧。
塑像升起的那一刻响起了梵音,周围的红色化为了最深沉的黑色。
她的绝望和痛苦浓郁得光都照不进去。
但是一道裂隙从黑暗中出现,裂隙越来越大,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杜晶从那道绽放着琉璃色光芒的裂隙中冲了出来。
“胡丽!”杜晶大声呼唤着自己敌人的名字。琉璃色的光辉照射在无边的黑暗中,一朵朵琉璃色的莲花在至暗的沼泽中盛开,一片宝石组成的地面让她们能够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