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礼微蹙着眉看着柳夫人。
现在仔细想想,母亲是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出嫁女的嫁妆关系重大,不止是娘家给出嫁女的体面,还是出嫁女到婆家后傍身的根本。
因为嫁妆不体面,出嫁女被婆家为难的不在少数。
母亲就算不喜欢妹妹,应该也不至于在嫁妆上亏待她。
况且,柳烟柔好歹是侯府千金,给她的嫁妆也关系到侯府的脸面。
母亲也不可能不顾及侯府脸面。
“什么怎么回事?我哪里知道。”
柳夫人眸光闪烁的说着,就道:“你回去就将那本账册和嫁妆单子烧了。”
“母亲!”柳青礼眉头皱的更紧了,“到底怎么回事?”
柳夫人看着柳青礼严肃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那事儿本就是个意外,我知道的时候嫁妆都已经太出门了,我就是临时想换都来不及,而且,我那不是又给她添了八百多两吗?”
“八百多两?”
柳青礼忽地就笑了,“也就是说,原本的嫁妆里面,连那八百多两压箱底的银子都没有?”
柳夫人眸子不住闪烁的嚷嚷道:
“你以为我愿意?忙完清婉出嫁的事我就病倒了,只好将给她准备嫁妆的事交给翠萍去办,我哪里想到翠萍将事情办成这样,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柳青礼苦涩一笑,“所以,你哪怕是知道了她的那些嫁妆上不得台面,也只是给添了八百八十两的压箱底银子?清婉出嫁的时候,你可是给了她整整五万两压箱底的银子!”
“那你这当哥哥的不还是连添妆都没给吗?”
柳夫人嘀咕了一句,哼道:
“再说了,当初嫁妆刚准备好的时候那孽障也是看过的,她那会儿都没意见,现在又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我看她根本就是故意的,那会儿不说,就是等着现在拿出来报复咱们!
我就说她是个孽障,当初就不该接她回来!”
听着母亲一声声的责骂,柳青礼笑容更是苦涩了。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母亲。
他不也区别对待,没有给柳烟柔添妆吗?
他当初但凡稍稍上心一点,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一步。
柳青礼疲惫的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没忍住问了句。
“母亲,妹妹回相府两年时间,你就从没想过给她准备嫁妆吗?”
寻常人家的姑娘自出生起,家中长辈便会开始给攒嫁妆。
据他所知,母亲每年都会给清婉攒一笔,到出嫁的时候,才有了那五万两的压箱底银子以及无数的金银玉器作为嫁妆。
可给柳烟柔的,却是即将要出嫁时才临时准备的。
还是交给下人去准备的。
一个下人给府中嫡女准备嫁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柳青礼苦笑着,没有再去听柳夫人的解释。
柳夫人也没有多去解释,她坐在椅子上,喃喃着:
“能怪我吗?还不是那孽障就知道气人,她要是有清婉一半懂事,我能对她不上心?
如今竟还跑到大街上把事情嚷嚷的人尽皆知,故意让相府丢人!
真是养了个孽障出来,当初就不该接她回来!”
柳夫人嘀嘀咕咕的咒骂着,越骂越觉得全都是柳烟柔的错。
她既然不满意嫁妆,当初为何不说?
事情都过去一年又闹的人尽皆知。
“这个孽障!她就是故意的!”
柳夫人骂骂咧咧的生闷气。
柳青礼直接出了相府,漫无目的的在在街上,不知不觉就到了侯府。
站在侯府门口,看着烫金的永昌侯府几个大字,柳青礼有些出神,想进去看看柳烟柔,问问她为什么受了委屈不说。
可手刚抬起来要敲门,又收了回来。
他似乎没那个资格去问。
正要转身离开。
“吱呀——”
大门忽然打开了。
简绍看到门口的柳青礼,原本低沉难看的脸色,立马染上了惊喜,“二哥,来了怎么不进来。”
柳青礼一时有些尴尬,干笑道:“我路过,过来看看妹妹。”
“这样啊,走走走,我带二哥过去。”
简绍顿时也顾不上其他事情了,一脸笑意的带着柳青礼往柳烟柔的院子那边过去。
他原本还在为御史弹劾自己的事情上火。
昨天去了一趟汤家,原本是要好好的和外祖父说说二舅母对付侯府的事情,可结果外祖父根本不见他。
他又去找大舅二舅,也碰了一鼻子灰,被两位舅母好一通的阴阳怪气。
简绍气的不轻,却也无能为力,准备今儿个态度好一些,再去好好和大舅二舅聊聊。
结果刚出门,就碰上了二舅哥。
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
相府可比汤家厉害多了。
只要相府肯帮忙,他被御史弹劾的事情,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再去金吾卫打个招呼,家中铺子的麻烦也能很快解决。
简绍心里打着小算盘,一路热情的带着柳青礼去了柳烟柔院子里。
可才刚到院子门口,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柳烟柔的笑声。
柳青礼忽然停下了脚步。
简绍纳闷的看他,“二哥,怎么了?”
就见柳青礼脸色不住变换,忽然说道:
“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
简绍人都懵了,想要追上去,却见柳青礼脚步飞快,似是真有什么事着急去处理一般。
可简绍又不傻,柳青礼那话,一看就是借口。
他和柳烟柔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
简绍眼睁睁的看着放到脑袋底下的枕头又被抽走,心下懊恼又无力。
听到柳烟柔院子里传来的笑声,气的黑着脸进去质问道:
“你和相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亲生女儿,相府却极不待见。
他几次跟着一起去相府,都被拒之门外。
前两天柳夫人好不容易才来了一趟,他连人都没见到就走了。
今儿个柳青礼过来,还没说几句话,又走了。
柳夫人就不说了,柳青礼忽然离开,明显和柳烟柔有关!
柳烟柔正在听寻巧汇报昨儿个汤家发生的事情,听到汤氏和简绍接连吃瘪,笑的开怀,忽然看到黑着脸质问自己的简绍,怔了下,挑眉笑着问道: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同时看向寻巧。
寻巧离开了一下,回来就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得知是柳青礼刚才来过了,柳烟柔唇角就勾起了笑,看着简绍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同时也明白了他黑着脸的缘由。
好不容易抓住了柳青礼这个能帮他解决御史弹劾以及汤家铺子危机的稻草,结果临门一脚,这根稻草飞了。
能不气才怪!
不过,气死才好!
看着简绍那漆黑的脸色,柳烟柔心情更好了,给自己倒了被茶轻呡了一口,欣赏着简绍难看的脸色,慢条斯理道:
“原来是因为柳二公子啊,他想必是来找我麻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