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苒!”乔慧脸色煞白,不知道许施苒在门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听到多少。
但看她的反应,估计也听到了不少。
“苒苒,我……”乔慧想哄哄她,但她脑子也是乱的,“以承,你快说点什么啊!”
乔慧推了推盛以承。
盛以承收起对乔慧的情绪,立即恢复了平日里漠然淡视的表情,看向了许施苒。
“施苒,不好意思。”盛以承声线沉哑,像是烈酒入喉,“我不能……”
他对许施苒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深知宁月见介意她的存在,如果想要宁月见回心转意,就要同她保持距离。
另一方面,二十多年的感情也让盛以承习惯了照顾许施苒,以她的需求她的情绪为优先,这几乎成了他的惯性。
想改,也不是那么容易。
“盛以承!”许施苒红着眼,从喉咙里挤出怒吼,“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明明说过要对自己负责的!
和宁月见独处了一会儿,又改变心意了……一定……一定是宁月见那个贱婊子说了什么!
许施苒仿佛遭受着烈火的炙烤,脑子里不停地哔啵爆裂。
盛以承沉着气扫了她一眼,眸色深沉如墨,无情的薄唇里吐出一句更无情的话,“朋友。”
只是朋友。
甚至说是妹妹都很勉强。
这么多年,他只是习惯她。
许施苒不堪屈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盛以承跟,扬起手,重重地扇向盛以承。
盛以承没有躲,应了这个巴掌。
掌心打到了他的下颌骨,痛感来得烈,去得也快。
倒是许施苒,掌心生痛。
郁气未解,她狠狠地瞪着盛以承,“盛以承,我已经把我俩的事情告诉我爸了。你这样反悔,是想让许盛两家断交么?”
“我没反悔。”盛以承看向许施苒的目光,没有半点怜惜,“许施苒,我是承诺过照顾你,但不是通过结婚的方式。”
“我的婚姻,只与宁月见成立。”
许施苒握紧了手,新做的美甲掐进肉里。
“好!好!好!”她重重地点了三下头,“盛以承,你非要记恨我这么久是吧?”
“当初你向我求婚,我没同意,你就这样报复我……”
许施苒眉头皱着,眉尾向下耷,可她唇角却又向上拉扯开,一张脸上又哭又笑。
早知道当初就不要拒绝得那么狠了,吊着他,就像吊着其他男人那样。
盛以承皱眉,“当时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机会,是你自己拒绝了。”
他心底就盼着许施苒拒绝。
这样,他才能放下那些被身边长辈朋友以及世俗偏见加之于身的枷锁。
他才能一身轻松地去向宁月见求婚……
或许是因为盛以承接了这句话,让许施苒心底以为盛以承果然在记仇。
她松了一口气。
也对,从他的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一直都是许施苒拒绝他。
而许施苒向盛以承示好,也不过才最近几个月的事。
几个月比起七年,还是太短了。再说了,宁月见还插足了五年……
她或许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将盛以承从宁月见这样的泥潭中拉出来。
她许施苒好歹也是个漂亮的名门千金,又有两家父母的支持,还有与盛以承多年的情谊……她就不信她比不过宁月见那个只会跳芭蕾的舞女!
乔慧觉得气氛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毕竟许施苒受了委屈,她作为长辈,得照顾许施苒的情绪。
她走过去挽住许施苒的手,安抚她的情绪,“苒苒,别管他!他就是脑子一时不清楚了。”
“伯母带你去逛街买东西,刷他的卡。”
乔慧心里清楚,他们私底下再怎么闹,只要不影响盛家和许家几十年的交情就行。
但许施苒这孩子,是许邦杰的命。
许施苒湿着眼眶,顺从地点点头,跟着乔慧离开。
只是她的心,已经被搅乱了。
宁月见肚里的孩子……真的是盛以承的?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个孩子生下来!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阻挠的!
*
宁月见回家路上,一路无言。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一如过去二十三年的人生走马灯在眼前闪过。
太不真实。
一路上,宁月见反复拿出那本离婚证,看了又看。
证上还飘着新鲜的油墨气味。
可宁月见既不觉得释然,也不觉得难过。
她只是……心里堵得厉害。
回到小别墅。
刚一进门,礼炮放响,五彩斑斓的轻薄纸片纷纷洒洒地降落。
伴随着“离婚快乐”的祝贺声,宁月见鼻头一酸,眼泪顺势流落。
朦胧泪光里,宁月见看着裴霁宣和保姆阿姨们精心准备的离婚派对现场,五彩的灯牌,精美可口的佳肴,还有满屋子摆放着的粉紫色的月见草……
以前的她,从来不会想过离婚也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
“哭什么啊?”裴霁宣笑嘻嘻地凑到宁月见眼前,捏捏她的鼻子,“哥给你买了一件好东西,你绝对喜欢。”
说着,裴霁宣转身拿起一个礼盒,在宁月见眼前打开。
“这是……”宁月见先一愣,随即眼前一亮。
礼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条钻石项链,无数颗细小的钻石像蕾丝一样被镶嵌编织起来,围绕着中间一颗明亮的蓝宝石,宛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般璀璨夺目。
宁月见一眼认出,这就是她喜欢的那个珠宝设计师设计的作品。
她在珠宝展上看中的那条项链,也是出自同一设计师。
裴霁宣勾起嘴角,眼里满是得意。
在那次晚宴上,他就注意到宁月见的目光都快被许施苒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夺走了。
他知道她喜欢。
于是便买下了比那条更好看更贵的项链。
他的月见,值得最好的。
“谢谢哥。”宁月见吸吸鼻子,眼泪又绷不住了,大颗大颗地落下。
“怎么还在哭呢?”裴霁宣皱着眉,故意说道,“是不是不喜欢?那我拿回去退了?”
宁月见被他故意挤弄出的表情逗得破涕为笑。
她连忙将那盒子从裴霁宣手里抢过来,紧紧抱在胸前,“喜欢,不要退!”
裴霁宣揉揉她的脑袋,“好了,坐下吃饭吧。”
宁月见抬手,用手臂擦掉眼泪。
今天过后,每一天都是新生。
盛以承舍不得给她的,她会自己争取。
再不济……她抬眸注视着裴霁宣。
她还有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