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时怎么……”
司牧宣目光闪躲了一瞬,低敛眉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他祈求地望向辛昭一眼,道:“我可以不说吗?”
一个鱼尾控明知身边有鲛人却不敢摸,这就好比一个饿了三天的人看到大餐不去吃,为此,她甚至早出晚归。
结果他告诉她这是个乌龙?这不显得她的坚持很可笑吗?辛昭一口气没上来都算好的。
如此一想,她狠心地无视了司牧宣的请求,语气强硬:“你说不痛,那你告诉我当时你的感受到底是什么?”
“不许隐瞒,如实说来。”
司牧宣垂下头,抿了抿唇,似乎难以启齿,小声道:“我当时动了情、欲。”
辛昭擦剑的手一歪,抹布的“尸块”掉在地上。
所以他当时不是痛苦,而是憋得难受?!
她深呼一口气,待心情平复下来,才好声好气地说道:“下次别在我擦剑的时候说这种吓人的话。”
“我怕身上会少点什么。”
这次削掉的是抹布,下次说不定削掉的是她的手指了。
“我说了实话。”司牧宣眼巴巴地望着辛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生气?”
辛昭解释道:“没有,就是有点惊讶你这发情期欲望太强烈了些。”
“那你下次会摸我鱼尾了吗?”
当然不……
辛昭缓慢抬头,对上他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他的眸子明亮又澄澈,眼下的泪痣添了几分韵味,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神色柔和,活脱脱一个男颜祸水。
就……让人很想睡,下一秒,辛昭把自己从失去理智的边缘拉了回来。
“等你发情期过去再说。”
司牧宣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惋惜。
他转而看向辛昭手里的剑,没话找话:“这剑叫什么名字?”
“皇极。”辛昭缓缓吐出两个字。
语气中带着几分亲近,再看她擦剑的动作都透着几分温柔,司牧宣望着皇极剑,眼神冰冷,语气却是在关心辛昭:“这剑沉不沉,你拿着它累不累?”
皇极剑听到有人说它沉,第一次不乐意了,在那乱动,辛昭拍了它一下,它立刻安静了。
看,辛昭还是护着他的。
想到这里,司牧宣勾唇一笑,有那么一点得意。
从来没有一个人把皇极剑气成这样。
辛昭擦拭皇极剑剑身,神色认真:“剑永远是剑修的伙伴。”
“皇极剑于我而言,更是过命的伙伴。”
“那次我一个人深入邪修的巢穴,被关在牢里险些丧命,是它把我带了出来。”
“不然,这世界上不会有昭音仙子。”
三年前,辛昭游历天下,期间路过一个城镇,被邪修荼毒多年,百姓苦不堪言,她只身深入邪修巢穴,挥剑斩恶贼,为修真界除一大害,自此声名大噪。
此后,凡是她经过的地方,只要有不平,都出手了。
司牧宣显然也听过这件事,但他从未想过当时会这么凶险,凶险到辛昭差点死掉。
他想起自己初见辛昭时的样子。
在人群中,唯有她的脊背挺得最直,目光是如此坚定地望着前方,这样的她在不知不觉中活成了别人的信仰。
从半缘宗弟子对她有多拥护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司牧宣不得不承认,他也被这样的辛昭触动了,所以才选择接近她,只是她,不是别人。
司牧宣偷偷瞄了一眼皇极剑。
看在她的份上,他暂时放过那把破剑。
“今日我需要同人切磋,可能等到徬晚才能回来。”
司牧宣神色一怔。
似乎不太明白辛昭为什么会提到这件事。
“要跟我切磋的人你也昨日也见过,是清河派掌门弟子裴清之,听说他剑术不错。”
司牧宣眸光微闪,他显然还记得裴清之。
如果那人还纠缠她,他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
辛昭看剑擦得差不多了,也准备赶去昌阳峰的练武场。
司牧宣目送她离开。
走出几步后,辛昭忍不住回头,司牧宣依旧站在那个院子门前,见她回头,挥了挥手臂,面上似乎还带着笑容。
那日微风正好,落叶飒飒飘落,像蝴蝶般在风中翩翩起舞。
辛昭转身离去,终究还是没说出那句“你来接我吧。”
赶到练武场,已经有不少弟子在了,他们都在期待这场授课。
“也不知道会是谁来授课。”不知是那个弟子说了一声。
“这第一堂课,当然是要掌门来讲,他学识渊博,他来讲课最合适不过。”
“我觉得会是三长老阎盛,三长老那身躯往那一站,谁还敢闹事。”
“要我说,四长老也不错,医术高超,温柔似水。”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就是可惜清衍仙尊不在了。”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谁不知清衍仙尊乃是剑道天才,若是他能提点一两句这一生都够受用的,可是他已经逝去。
一时间众弟子心感惋惜
辛昭敛了敛眸子,神色平淡,从那边走过。
“辛师姐。”那人显然也没想到辛昭就在这附近,他刚刚说的话还被她听到了。
都知,清衍仙尊是辛昭的师尊,他去世最伤心的人恐怕就是她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无事。”辛昭淡声答道,接着往前走,去找晏修远。
是晏修远说的,她也要参与这次授课。
走出不远,还能听到身后的吵闹声:“你瞎说什么,这下触师姐眉头了吧。”
“我哪知道啊,就是随口一说。”
辛昭松开拳头,抬头望向天空。
师尊,今日的天空也是那么的蓝呢。
她到的时候,会客室里只有裴清之一个人。
辛昭掀起眼睑,脚步一顿,选择站在外面。
她还记得,昨日司牧宣说的不要和男的独处一处。
裴清之见辛昭来了,立刻走了过去,笑容荡漾:“真巧,今天又遇到你了。”
“你也是被请来讲课的吧。”辛昭一语道破两人碰面不是巧合,勾唇一笑,“听闻,清河派飘渺剑术独一无二,我很期待今日的切磋。”
裴清之所练剑术是飘渺剑术,在剑术上的造诣能同她不相上下,修为,天赋皆能匹敌。
棋逢对手,才能让人更有战斗的欲望。
辛昭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能得仙子如此青睐,是我的荣幸。”裴清之看出辛昭兴致勃勃,露出笑容,张扬肆意。
他是一个对自己足够自信的人,所以他的恭维不会让人觉得他谦虚,反而像是在说你青睐我是你的荣幸。
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受宠若惊,但辛昭不是这样想的,对手难寻,尤其是她这样的对手。
所以,她顺着他的话说:“你确实应该觉得荣幸。”
裴清之还是第一次遇到辛昭这种油盐不进的,倒是让他对辛昭产生了更多兴趣。
他们都有独属于天才的傲气,这是基于实力产生的自信。
裴清之眸光闪烁,问道:“仙子,你为何不进去?”
辛昭眼神幽幽,一本正经地答道:“外面凉快。”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哪凉快哪待着去?
裴清之挑眉,逗趣般地说道:“竟不知仙子还有此等爱好。”
辛昭斜睨过去。
无所谓,他想笑就笑吧。
“昨日,同仙子闹不愉快,魏双双是我师妹,平日里被惯的嚣张跋扈,说起话来刺人,还请仙子不要放在心上。”
“昨日回去,我便给她下了禁令,让她这几日待在房间里闭门思过。”
辛昭面上神色稍缓。
这种口角之争,原以为裴清之不会管,但他还是管了,到底还是拎得清。
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裴清之勾起唇角,随后,语气一转:“不过,昨日那郎君当真是厉害,竟然能让我那顽劣的师妹道歉,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
“我改日去请教,也就省得让她四处闹事了。”
裴清之还是看出了司牧宣的不对劲。
辛昭心头一凛,寒光一闪,皇极剑已然出鞘,压在裴清之脖子上,
她那双眸子宛如利箭,直直射向裴清之,压迫感十足。
裴清之全然没有小命不保的恐惧感,还能笑着伸出手指,轻轻松松挑开皇极剑,语气轻快:“仙子,这剑不错,叫什么名字?”
辛昭不发一言,直直盯着裴清之。
裴清之凑到辛昭耳边,入目便是她好看的侧脸,眸色深了几许,压低声线,语气温柔缱倦:“放心,我并非想抓着这件事不放,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何?”
辛昭冷冷睨他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皇极。”
算是回答他那个问题了。
“这名字当真是霸气。”裴清之听出她言外之意,桃花眼波光滟潋,“同仙子甚是相配。”
识海中,皇极剑在乱飞,它很满意裴清之这个反应。
同样的问题,辛昭早上已经回答过一遍了,裴清之的反应是霸气。
而司牧宣居然问的是沉不沉?也难怪皇极剑发脾气。
她能使得动皇极剑,自然是不沉的,该是怎么样的关心,才能让司牧宣问出沉不沉这种傻话。
想清楚这一层,辛昭嘴角上扬。
裴清之见气氛正好,收回脸上的笑容,神色认真起来:“容我正式介绍自己。”
“在下裴清之,清河派弟子,年二十又七,修为已至金丹中期,小有资产,未曾婚配。”
“我曾发誓,要将全部身家交给未来道侣保管,我想,我已经遇到那个值得交予全部身家,穷尽一生去守护的人。”
裴清之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眸子只有辛昭一个人的倒影,他所见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