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161

着不太着调,关键时刻却是义气与勇气兼具,虽然吧,好像帮不上大忙。

一番回忆,又是一番感慨,完了郁容颔赞了声:“周兄高义。”

然而,乌云寨主的想法大抵是不一样的。

管人高义不高义的,在郁容一行终于离开时,坚持要求周昉祯跟着一起走。

周昉祯木着脸:“我不走,除非你打昏我。”

郁容囧囧地看着眼前虐狗的场景,明明那对小夫妻用着正常的语气、说着正常的话,莫名给人一种闪瞎眼的感觉。

陡地联想到他与兄长……

平常好像比这两位黏糊多了,尤其兄长偶尔“犯病”,根本就不顾忌周围的环境。

对比一下,真的挺辣眼,等见了兄长,一定要好好教育他改正。

忽是一声闷哼。

情不自禁惦念起自家男人的郁容当即回了神。

“叫嚣”着不走除非打昏他的周昉祯,当真被他家大王娘子一个毫不手软的手刀,给打昏了。

郁容:“……”

乌云及时地将倒地的新嫁郎接住,打横抱起送至某孔武有力一看就知其力气不小的郎卫跟前:“有劳这位力士,帮我将他背下山,此间事了,必有重谢。”

郁容默然了半晌,心情是微妙而复杂:

开玩笑说周兄嫁人,如今看这架势,怎么真觉得这对小夫妻角色搞错位了?

那郎卫并没自作主张,而是询问地看向郁容。

郁容收拾好心情,开口道:“刘力士,就麻烦你背一下周兄罢。”转而看向面露感激之色的乌云,“乌寨主,这样对周兄……”

犹豫了下,话没说完。

乌云却是意会到其未尽之语,道:“我知小红生性良善,但他在这确实不妥,我亦难免分神。”

郁容闻言,点了点头,转而道:“乌云寨……如实在麻烦,不如前往仙门镇避一避罢?”

乌云笑了笑,摇头没说什么,道了句谢,便是拱手告辞。

见状,郁容不好再多嘴,客套地回了礼,遂着令一众郎卫,踏上出山的路途。

倒非他们没义气,赶在人家寨子有危难时回避,而是,对方明显不欲他们掺和到当中去。

对此郁容也不强求,若非有周昉祯的联系,许是连萍水相逢的缘分也没有。

何况,他也有自己的顾忌。两日过去了,小叔依旧未能醒过来。

思虑到郎卫们说的,打着前梁旗号的常氏所谋策之事,看似与他们这一行没关联,情势其实不容乐观。

别的不说,光聂旦是为旻国皇家人的身份,就隐含了莫大的危机。

若不尽快进入仙门镇,郁容始终心里难安。

“大、大大——”

一行人才过了索桥,郁容便听到马牙风的喊声,下意识地回头,就见跟猴儿似的黑小子,一蹦一跳地奔跑在晃晃荡荡的桥面破旧木板上,惊得心脏猛地提紧。

这小鬼!

真是好大的胆子!

郁容不由得瞪大眼,生怕黑小子一个踩空就掉下山崖去了。

还好还好,马牙风的“经验”显然丰富得很,两个呼吸间便跑到了这头。

龇牙咧嘴笑得好不灿烂,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白担心了一场的郁容,听着满耳朵的“外国语”,一头黑线。

幸而,兼做翻译的郎卫适时转达了马牙风的话语:“他说,他知道一条出山的捷径。”

郁容迟疑了下,仔细地打量着黑小子的神态。

郎卫又道:“他又说,如果带他出去玩,就告诉我等怎么走。”

郁容倒不在意捷不捷径的,反正以他们这一行人的脚力,赶天黑前进仙门镇没问题,只问马牙风:“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然后知晓,让这黑小子跟着走,原来也是乌云寨主的意思。

其在世上没一个亲人了,半大不小的,寻常除了采药,每天撒欢子漫山野,不像寨子里的其他人练过手脚功夫,真要遭遇什么乱子,他留下来也是不安全。

郁容挺喜欢这黑小子的,明白了事情原委,自也不拒绝其跟随了。

既然有捷径,便走近道了。

倒没怀疑马牙风居心不良,毕竟这小鬼又不是头一回替他们带路了。

马牙风也确实没什么不良居心,就是一路蹦啊跑的安静不下来,甚者胆子肥的在崖壁小道上还敢跳两下。

看得郁容一惊一惊的,简直操碎了心。

万幸万幸,这捷径真的近了许多,八个时辰的脚程愣是缩短不到七个时辰。

待郁容看到仙门镇的城门时,倏地长松了一口气。

随即发现气氛有一丝丝的异常。

比如,进出城检查比他们来时愣是严格了不止一倍。

他还细心留意到,几名守门官兵中的领头,居然是个六品的都头。

都头看到他们一行人,面上威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哪国的人,进仙门镇是为做什么……”

问题一个一个抛出,好似恨不得将所有人的来历家底给盘问个透彻。

郁容敏感地察觉到都头对他们这些人的戒备,在少刻的疑惑后,忽地想起了西琴的乱子,以及郎卫所说的逆贼之事,顿时理解了这位都头的心理。

他们这些人再怎么伪装,难以彻底掩饰郎卫们健壮有力的身形体态,眼力好的人觉察出异常,在所难免。

前与交涉的贺校尉不知说了什么,那位都头没一会儿便给他们放行了。

能进城就好。

郁容迈步踏出一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地转头,左右看看:“马牙风?”

在一郎卫的示意下,他无语地看到黑小子堵了一个路人小姑娘。

“马牙风——”

黑小子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重归队伍。

郁容暗暗好笑。

这小鬼头,怎么对头一次见面的小姑娘这么感兴趣?莫非……

马牙风出声道:“鼠。”

鼠?

郁容愣了愣,旋即看向跟在亲长身后、等待盘问的小小姑娘,其正吃力地抱着一只肥硕的半大土拨鼠。

这么巧,又是土拨鼠?

话说,尽管他对动物的了解确实不如植物吧,学名好像是草原犬鼠、又称旱獭的土拨鼠,光从称呼上看,感觉不太像是这西南的原生动物罢?

“公子!”一郎卫喜道,“誉……二老爷好像要醒了。”

郁容当即抛开了什么鼠啊旱獭的,惊喜地凑近聂旦,只见其眼睫微微挣动着,好半晌到底没睁开眼。

便是如此,比起这两日安静沉睡的样子,却是让人不由得放心多了。

不再在城门口滞留。

很快,能干的郎卫们在城中找到了一个环境清幽、出行便利的院子。

规模不大也不小,够二十人宽宽松松地住下了。

在贺校尉敲门而入时,郁容正坐在聂旦的床畔微叹。

小叔这一觉睡得真够久。

明明中间醒来了一回,念叨着“好困”,顺带不忘嘴贱“调戏”了他一句,便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贺校尉可是有什么事?”

贺校尉回:“公子,那周小红睡了一夜没起,现在发起了高热。”

郁容闻言一惊,当即起身就往门外走去,心里懊恼又惭愧,明明答应了乌云寨主照顾好周兄,结果只顾着小叔,竟一时忘了关心友人。

边走,他边问起贺校尉周昉祯的病情。

贺校尉一五一十地说明:“其发热并着寒颤,时有呕吐之证,颈部出现了痈肿。”

跨过门槛的一只脚骤然顿住。

“……公子?”贺校尉疑问出声。

“贺校尉且在门外等候,听我吩咐。”

贺校尉看出其面色不对劲,忍不住多嘴问:“可是有何不妥?”

郁容神情难看,暗想着希望自己想多了,嘴上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测:“周兄他……或有可能是核瘟。”

贺校尉听了,以他一贯内敛的性格,此刻,表情克制不住地难看到了极致。

郁容深呼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只望,是我想多了。”

下一刻,脑子里倏然响起系统尖锐的警鸣。

【警告!警告!前方十八点三米处出现腺鼠疫早期症状患者一例。】

【宿主应负失察之责,倒扣贡献度十万点!(预扣)】

郁容差点维持不了勉强的冷静了。

贡献度什么的,早就顾不上了!

系统说得对。

他应该有所警惕,怎么忘了,旱獭是鼠疫的主要传染源?!

“公子有何安排,尽可吩咐我等,我等必誓死尽上一份微薄之力。”

贺校尉的声音及时地截断了郁容的懊悔。

时间不能再耽搁,必须尽快、尽快做好预防、隔离以及……治疗的准备工作。

这样想着,郁容当机立断吩咐:“贺校尉将大家召集到前面大院,各自不要挨得太近,待我先给周兄看了病情,再为所有人检查、确认有无感染上核瘟……”

一条一条的,思路是分外地清明,一一嘱咐于郎卫。

贺校尉郑重应诺,毫不迟疑地行动了起来。

郁容也不再犹豫,另一只脚踏入周昉祯的房间。

心情是一瞬的惶惶然。

按照天朝标准,鼠疫与霍乱同为甲类传染病,然而在事实上,鼠疫的情况比霍乱更严重一些。

如果……

第181章

如果,鼠疫大规模地爆发……

将会死多少人?

按照现代普遍认知,欧洲中世纪每一次流行便以千万计数死亡病例的黑死病,极有可能就是鼠疫。

以现如今旻朝的医疗条件,疫情一旦控制不住,亡国灭种可谓是“轻轻松松”。

郁容想到系统提醒的,周兄所患的是为腺鼠疫。

他不知,是否该为此“庆幸”?

根据症状体征,鼠疫主要分作腺鼠疫、肺鼠疫和败血型鼠疫三大类。

另有,皮肤型、眼型等比较少见的类型,以及危险性最小的轻型。

所以“庆幸”。

“庆幸”周昉祯患得的,幸好不是肺鼠疫。

肺鼠疫者,哪怕是在现代,如不及时发现病情并治疗,死亡率基本是百分之百。

其最棘手之处在于,极可怕的传染性。

肺鼠疫仅靠患者咳出的吐沫,在空气中便可实现人至人的传染,轻而易举即可造成疫病大流行。

相对比之下,最常见的腺鼠疫,其死亡率在概数上,好歹比肺鼠疫要低个百分之二三十的样子。

——如果得以有效、迅速的救治。

其传染源一般是感染了病菌的鼠类,通过其身上的鼠蚤吸血叮咬,传染到人体上。

人与人之间形成传染,主要在脓肿破溃后,经由皮肤接触而感染。

另,如果有人吃了没煮熟的染菌鼠类肉,难免也会引发消化道感染。

综上看来,腺鼠疫疫情的严重程度似乎比肺鼠疫要轻上许多。

事实是腺鼠疫若治疗不及,大部分患者当然只有死了。

然而也有一部分感染者,则可能由于鼠疫杆菌经血蔓延,引发肺部感染。

腺鼠疫由此转变成肺鼠疫。

跨过门槛,到周昉祯躺睡的床畔,短短六丈的距离,走路不过是几个呼吸。

便在这几个呼吸间,郁容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

首先忆起了天朝中医的“黑历史”——清末东北大鼠疫。

此次大疫,持续半年有余,造成逾越六万人数的死亡。

彼时,奔赴疫区救援的中医对疫病认知有误,错把肺鼠疫当成腺鼠疫治疗,没采取诸如带口罩等自我保护措施,以至半数以上的中医救人不成,自身也死于鼠疫。

自剑桥大学留学归国的伍连德博士,通过解剖死亡病例,与染疫乃至病死的旱獭,第一次提出了“肺鼠疫”的概念。

通过建立新型防疫机制,终是有效控制疫情,最后将三省各地的鼠疫俱数消灭。

对比伍连德博士在大疫中所作的卓越贡献,中医的“无能”遭到了时人大力批判、嘲讽与抵制,关于废除中医的论争愈演愈烈,就此持续了上百年。

郁容在穿越前,时常还能在网上看到所谓“中医黑”,三五不时拿东北鼠疫一例说事,以证明中医是骗人的“伪科学”。

与此同时“中医粉”则拿岭南名医罗芝园的事例进行辩驳。

在东北鼠疫前,岭南遭受鼠疫肆虐有半个世纪之久,面对这般严峻的疫情,以罗芝园为代表的岭南医家,积累了丰富有效的治疗鼠疫的经验。

由此编纂而成的《鼠疫汇编》成了天朝现存最早的一部鼠疫专著,给后人与鼠疫抗争提供了诸多借鉴,乃至中药治疗急症等方面也颇受其启发。

罗芝园同样也是受到了前人的启发。

参照清著名医家王清任所撰的《医林改错》,以其治霍乱所用的解毒活血汤为基本方,再取温病学家吴瑭的“三焦辨证”法,根据不同症状,加减用药,在治疗腺鼠疫方面取得了令人惊叹的成果。

对比之下在穗港鼠疫中,西医没能救活一鼠疫患者个体,所采用的先喝白兰地、再用冰块置压头胸与四肢的治疗方法,堪称是荒谬可笑。

“中医黑”便也以此为例。

道:自穗港鼠疫至东北鼠疫十七年间,中医竟然全无进步,可见其理念落后,固步自封,等等等。

理所当然的,“粉粉黑黑”们开始了第无数次的“大战”。

郁容对打口水战没兴趣。

他以为,看待任何一问题,采用“一刀切”的态度挺弱智……咳,挺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