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144

经由一点小小的折腾,郁容便与活死院里的两名医者,一起被“关进”隔离开的小院。

两名医者一是长于治疮癣的,一人专精于儿科,医术皆算得上乘。

他们丰富的经验积累,弥补了年轻大夫的一些不足。

三名医者共同研究着阿福的病情,经过一番争议,终是在辩证论治方面达成一致。

“苓连栀柏清其雷龙之火……四路救应……”

是从系统商城兑换的,清医家陈复正《幼幼集成》中,针对梅疮所提出的一种药攻之法。

阿福的情况与其上所描述的比较接近,且他们现时所采取的治法,也与这书上所建议的如出一辙。

郁容忍不住细细翻阅,也好寻找些许灵感。

今日难得休息,他既没有进系统空间“实习”,现实中阿福也有另二人照顾,便在调配完了点药杏霜之后,寻了老树荫,边乘着凉、边翻看着大量小儿病症方面的典籍。

“笃笃”声响起。

郁容循声看向一个奇特的小门。

小门后有一尺大小的通道,连通着小院与外界。

通道设着精妙的木机关,许进不许出,外头的人可以借机关将不是太大件的物品,投入到小院里。

郁容搁下书卷,打开小门,果不其然是有人朝这里投放“物资”。

与前些回不一样,这一次送入的不是什么生活物品,或者装着药材的小药箱,而是……

郁容拿起一幅画轴,好奇地展开一看——

田园风光图?

细看才发现,画中所画的,是青帘的田野。

阡陌交通,鲜花满径,看着比现实多了一份桃源仙境的梦幻。

郁容有些懵。

画是好画,但这是几个意思……他不懂。

视线不自觉地移到绘画者的落款处,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聂昕之的私印。

郁容惊讶地瞪大眼,这画居然是兄长画的吗?

真真是厉害啊。

再看草书题词:陌上花开。

心里自然而然接过一句“可缓缓归矣”。

郁容旋即黑线了。

那家伙,不就是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天没出去嘛,就这样迫不及待“委婉”提醒他了?

但……用“陌上花开”真的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吐槽了一通,什么惊叹啊赞赏的心情都打水漂了。

郁容手上翼翼小心地将画轴卷好,这时目光落在了那个极小巧的小木盒子上。

怀着微妙的期待,他打开了盒子。

咦?

是一本……画册?

兄长画的吗?

便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

郁容顿时瞪圆了眼。

这色气满满的……

春宫图!关键是画的主角……不提也罢。

反复看了又看,确认落款者是聂昕之的大名没错。

搞个什么幺蛾子!

几日不见,兄长就要上墙揭瓦吗!

第168章

客观地说,这春宫图画得真不错,足具艺术感。

与坊间流行的画法不一样,画中不见露骨的描绘,甚者人物的衣服都没褪尽……

将掩半遮的,令人遐想无限。

可说是qíng • sè而非sè • qíng了。

春光绮丽,不见粗俗。

偏偏让人脸红耳赤,心脏不由得砰砰疾跳,只觉热血偾张、口干舌燥。

郁容看在眼里,也是耳热心跳快,气急!

兄长他真是……

真是,欺负人!!

画的都是啥玩意儿?!

他有像画中人那样给里给气的吗,整得跟小妖精似的。

不对!

他绝不承认画里的是他郁容。

自我催眠。

不气,不气。

郁容微微笑着,翻阅完了相当厚的一本画册——

憋不住了,还是好气。

兄长到底有多闲,一连画了足足四十张图。

脑洞简直碎裂天了,小剧场比他这个现代人的还丰富,四十幅画里就不见有重复的场景与……姿势咳咳。

边看边吐槽,郁容不知不觉还真将这本春宫图册子看完了。

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代入了自己,遂是一阵恶寒。

想想吧——

青天白日的,他和兄长在卷舒的云朵中交颈相靡……

郁容恨不得现在就跑出院子,揪着他家兄长的衣襟使劲摇晃:

爱脑补你就一个人偷偷歪歪吧,做啥子想不开,非得画出来让他知道啊!

最气人的是,他郁容全是衣衫不整的样子,不乏有袒胸露臂的时候;

兄长作为另一个主角,从头到尾皆衣装齐整。

——每一个场景换一套装束,从战场戎衣,到逆鸧卫“军装”,乃至嗣王冕服,再换平民款的布衣方巾……不知情的当他是在“靠死普莱”呢!

不要太双标。

郁容愤愤不平地想道:

有本事下回现实中做那档子事,兄长他也别脱衣服!

看着看着,恼意渐消,想生气也提不起什么劲。

大概是一连四十张图太容易洗脑了,或者被聂昕之堪称奇葩的脑洞给囧到。

郁容叹了口气,表示心累。

合上春宫图,视线一转,目光落在了院中燃烧着辟温香料的炉鼎上。

想将画册投入火炉的念头一闪而过。

他摇摇头,到底没动手。

不提画的内容,这些画画得是真的好,技艺感觉比长于丹青的杜析更好。

且,毕竟是兄长的“大作”。

郁容心里是好气好笑,舍不得真毁了对方的“心血”。

……才不承认,他暗搓搓地开始思考,画中某些操作的可行性。

等解除了隔离,得给这些画作灭菌消毒处理,也好带出去。

若郁容知晓,他一时的“手软”,导致一千年多后,这本以他作为主角,聂昕之唯一留下的丹青“名作”,被陈列在博物馆由成万上亿人观摩品鉴……

大概羞恼得恨不能穿越回到这历史的一刻,绝对不会犹豫,将这“传世名作”丢火炉里毁尸灭迹。

可惜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一失足成千古……名人,只道世事最无常。

怀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郁容将画作放回木盒,带到暂歇的卧房藏好。

遂去“消毒间”打点一番。

换好衣装,他重新进入到“小郁大夫”的角色当中去。

阿福的情况其实业已稳定了。

尽管所耗费的工夫比预定的时间多了几天,好在结果十分乐观。

不出意外,以杏霜给婴儿点药个两日,这一阶段的治疗便可结束。

后续观察若无异变,阿福的梅疮即为治愈。

堪称是一场奇迹。

郁容一方面心情微松。

无论如何,他不忍见这样小的孩子遭那般折磨,然后在极度的痛苦中夭折。

另一方面他又提紧神经。

可以说,这一回还算顺利的治疗,在一定程度上是有运气因素的;

哪怕救治晚上个三五天的,情况可能就全然不一样。

与此同时,阿福虽得以康复,却不代表着如再遇同样的病例,在不借助系统便利的情况下,他凭靠自己的医术,能将人彻底治愈。

梅疮施治之棘手是个问题,事实是他的技艺仍有待提升。

又过五天,点药的疗治也告一段落。

郁容经由系统鉴定,确定阿福内毒尽去、梅疮彻底被根除。

郁容陡地舒了一口气,浑身倍儿轻松。

尽管一开始是他主动要求的隔离,但每日紧绷着心情,从早到晚面对一个病魔缠身、自己却不敢百分百确定能治好的小婴儿……精神上的疲倦在所难免。

不管怎么说,人救回了。

针对梅疮一症的辩证论治,攒了一份经验,或有所得。

“容哥!”

是聂暄欣喜若狂的叫唤:“你终于出来了。”

郁容默默盯着欢欣鼓舞的青年,只觉得槽多无口,用脚趾头也猜得到,这家伙怎的是这样一副乐疯了的姿态。

想是,在他被隔离的这段时日里,聂家兄弟俩“玩”得很愉快。

“很愉快”的聂暄语气悲愤:“若你再不出来,我真怕被老大给搞死了。”

郁容被逗笑了:“有这么夸张,兄长揍你了?”

“揍我倒不怕,”聂暄神色夸张,作惊恐状,“他不但每天交待我做不完的功课,还强迫我练那折腾死人的锻体术,没事就把盏儿几个丢给我照看……快被逼疯了。”

想到盏儿一帮“问题”孩子,郁容忍不住轻咳了声,对阳煦兄的心情颇能理解,便深表同情:“待我去给兄长说一说。”

聂暄大喜,直点头:“哎,就拜托容哥了。”

郁容忍俊不禁。

聂暄将目光投向一名医者怀抱中的婴儿,双眼顿时发亮:“娃娃治好了?我可以抱他了?”

郁容肯定地应声,见他真真的欢喜,不由补充说明:“仍需长期调理,这孩子体弱身虚,想跟正常人一样健康,怕是得精细着养上三五年……”

聂暄满不在意地表示:“三五年而已,又不是养不起。”

听出了其未尽之意,郁容扬扬眉,语带疑虑:“阳煦兄该不是想自己养着这孩子?”

聂暄点头:“他长亲无德,一旦送回去,只怕白白累了容哥辛苦这一遭。”

郁容也明白这一点,不过一个孩子是一条人命,有心收养是好事,怕就怕冲动之下,思虑不周,结果反倒不如人意。

当然了,只要安置妥当,养就养了,偌大的嗣王府不多一张小小孩的嘴。

没等年轻大夫再询问,聂暄忽而幽幽地叹起了气。

郁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阳煦兄一向阳光乐观得很,鲜少见其有沮丧的时候,这会儿怎的……

聂暄说道:“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养儿育女,小阿福与我颇有因缘,不如成全这一段缘分。”

郁容更是惊讶了。

原以为“收养”就是单纯地“收留”加“养着”,不承想,看阳煦兄的意思,这是要认阿福为其子吗?

“阳煦兄尚未娶妻,何故……”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太着急?”

聂暄摇头,苦笑:“我这般的破身子,还是莫要耽误好人家的女儿。”

郁容怔了怔。

他不是不懂这人的心理。

老实说,对方的身体状况,真说是什么绝症也不到那样程度,就是……大概是发育不完全罢,以其地位身份,成婚不愁没人嫁,但想要孩子确是没可能的。

郁容也在默默叹气。

这种情况,是他也无能为力的。

以他之医术,所能做的不过是,帮忙调理身体至相对健康的状态。

想从根本上改造先天的某些东西,却是有心无力。

便是花上大量贡献度,借系统之助力,也做不到给一个人脱胎换骨。

如优化身体的丹药,除了系统赠送的、被他吃的那一颗,想在商城上买,不说是否买得起,确是限于位面规则,买了也到不了手。

聂暄弯了弯嘴角:“成亲太麻烦了,我觉得一个人挺逍遥自在,想去哪也不必牵挂担心着家里。”脸上尽是庆幸,“尤其大户人家,后宅女人争斗的手段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说着用力摇头,“我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绝对不要成亲。”

郁容闻言,一点儿的小伤感不由化成泡影。

阳煦兄的内心戏也是很足的麽!

吐槽完了,他友情建议:“可以只娶一妻,不纳侧房,后宅没多余的人,自然清静。”

聂暄不以为然:“容哥这你就不懂,这跟后宅有多少人无甚干系。到时候我那妻子,说不准就要盯上你。”

郁容黑线。

“你别不信。”聂暄说明,“老大无子,若是……他的王位按理说,可以由我或我的儿子承袭。”

郁容有些意外,还有这样的规定吗?

想了想,他问道:“那又如何?”

聂暄笑了笑,只道:“人心易变。为了家宅安宁,我就不娶妻了。”

郁容听罢,只觉囧囧的。

好罢,这些大家族的道道太多,他见识少,确是想象无能。

“不是说娶妻当娶贤?”郁容忍不住道,“人与人各不相同,阳煦兄何必悲观。”

这样劝说,倒非觉得不成婚就不正常,不过是希望,聂暄别太顾忌着莫须有的东西,错过了自己的幸福……便是育子艰难,也不代表一定不能成婚的嘛。

聂暄看他的眼神只差没直白说“天真”了。

“联姻者,是为两姓之利。”

所以?

聂暄摇头摆脑,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容哥毋需想太多,反正我本就不欲娶妻,有个现成的藉口堵人嘴也正合心意。”

张嘴欲言,郁容突兀想起了先太子妃的极品作为……

想想兄长的阴影,倏然就默了。

聂暄便是一出生就没见过其母亲,不代表未曾受到什么影响。

郁容不再多嘴。

哪怕阳煦兄口口声声喊着他是哥,实际上年龄比他大,行为处事自有章程,考虑问题想也不失周全。

拉回跑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话题,他只想确认一个问题:“阳煦兄确定要收养阿福?”

聂暄表示:“我也二十郎当好几岁了,挺想知道当爹是什么样的感觉。”

郁容不由得汗了,才说对方行事周全呢,突然之间咋又变得不靠谱。

“兄长是什么意思?”

“老大说,”聂暄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学聂昕之的神态,吐出两个字,“自便。”

郁容:“……”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