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133

二殿下……”微顿了顿,道,“二殿下将公子存于冰室里的癞瓜偷食了。”

郁容闻言转正头,心里好奇:能被称“大殿下”“二殿下”的,莫非是皇子?

聂昕之淡淡开口,语气不辩喜怒:“百十看守者,竟奈何不得一稚子。”

管事丝毫不敢辩解,当即告罪。

郁容微怔,下意识地张嘴,转而想起什么,又默默阖上嘴。

王府自有王府的纪律,他不该贸贸然插嘴乱了规矩。

尽管,管事所说的,二殿下偷食一事不过是小事。

郁容乱七八糟地在一旁想着,待到管事领罪退下,他才小声开口:“会不会罚重了?”

人前不要质疑兄长的权威,私底下但有疑虑就直说,这是他觉得不错的相处之道。

聂昕之耐心地作说明:“小儿乱入冰室,易发意外。”

郁容恍悟。也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且保管失当。”

郁容失笑:“这没什么,反正我做的小菜和凉饮,本就是给人吃的。”

聂昕之只道:“无规矩,不方圆。”

郁容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兄长当家也是一把好手,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还是别瞎掺和。

好在,管事的这个失误不算大错,小惩大诫便可揭过。

“盘子/盏儿见过大兄。”

一大一小两孩子乖巧地见礼。

郁容忍着翻涌的笑意,保持着一脸正经的表情。

聂昕之“嗯”了声,示意二人叫郁容:“唤匙儿哥哥。”

郁容:“……”

喂喂,他有名有姓,甚至表字都起好了,这家伙乱取什么小名。

然而来不及抗议。

两孩子简直对他们的大兄言听计从:“匙儿哥哥。”

郁容认命地笑着应答。

嫁鸡随鸡……咳,口误口误。

匙儿随勺子,天生绝配。

互相认识了一番,不善于与小孩儿打交道的郁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说起来,大孩子盘子,看着瘦瘦弱弱的,风吹就倒的样子,其实也有十三岁了。

小孩子盏儿则相反,块头敦实,特别健壮,五岁出头,看着像六七岁的样子,表现得好似乖巧,实则……

就在郁容担心气氛尴尬时,聂昕之开口:“盏儿,寻个条凳趴好。”

郁容听了迷惑。

下一瞬,乖巧的小孩像个炮筒似的蹿远了:“我错了,大兄,别揍我。”

聂昕之迈步,不疾不徐的,却是极快地追上了盏儿:“趴下。”

便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哭号。

“……”

惨不忍睹。郁容不由得偏开头,有些看下不去兄弟相残的场景——好吧,是聂昕之单方面地“施暴”……咳,夸张了。

盘子温吞出声:“匙儿哥哥莫要惊慌,盘子太调皮了,除了大兄,连爹爹也管束不了。”

郁容摇摇头,冲大孩子笑了笑。

他在想,爱宠熊孩子的官家不是管束不了,而是根本狠不下心吧?不过,有时候孩子太熊了,不管却是不行。

当然,他不赞同体罚。可惜兄长好像只会采用暴力手段。

看这小皇子的态度,大家接受良好。郁容作为外人,也就不操多余的心了,反正兄长其实有分寸的。

好一通鸡飞狗跳。

然后,在郁容没来得及与新认识的“堂弟”们打熟关系时,聂昕之像拎小鸡似的,亲手提着被他教训了一顿的二殿下,带上大殿下一起,打包送回皇宫。

郁容看着今儿他才吩咐人打点齐整的院子,被搞得一塌糊涂,像是遭过抢劫一般……哭笑不得。

熊孩子果真熊。

摇摇头,郁容转身朝药房走去。

无需他费神,自有专人收拾乱局。

·

是夜。

郁容一如寻常,翻着医书,突然就听到男人出声——

“容儿随我去演武场。”

“演武场?干什么?”

这大晚上的,不是寻常练武的时辰吧?

聂昕之没回答,伸手揽抱起不想动的某人,大步流星走出卧房。

郁容黑线。

这家伙……又在发什么毛病?

懒得挣扎或是辩论,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安安稳稳地让男人抱着去了演武场。

就看看,兄长葫芦里买着什么药罢!

到了地方,郁容被放在一处矮榻。

铺着玉簟、带冰盆,有张小几,搁置着凉饮与点心。

这阵仗……

郁容捧起一份自己喜爱的冷元子,嘴馋地尝了一口,瞄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一边纳闷,一边作各种猜测。

就见聂昕之穿着式样有些特殊,带着劲装意味的戎衣,在武器架上挑挑拣拣,选了一柄红缨长枪。

郁容:“……”

眨眼间,男人持枪舞动了起来。

云间闪电,逶迤游龙。

听着枪尖穿破空气的声音,郁容简直目瞪口呆——

太!

太!帅!了!

好想学!

不知不觉,堪称如痴如醉的,郁容欣赏完了他家兄长狂霸酷拽炫的枪法。

连对方的目的都忘了追究。

直到男人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还意犹未尽,一时热血澎湃,忍不住拍起了巴掌。

就听聂昕之的声音突兀响起:“破阵舞第一。”

郁容愣了愣。

旋即,男人丢开了长枪,换了把长剑,再次舞动。

“破阵舞第二。”

直到……

破阵舞第三再舞起,郁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事实。

下午他说了啥来着——

“等兄长你给我跳上十支舞,我就给你跳超短裙的恰恰罢。”

第159章

察觉到自家兄长的“险恶用心”,郁容一改爱笑的本性,刻意绷起脸,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寻个藉口赶紧“逃离现场”。

反正心怀不轨的某男人正忙着耍鞭子,无暇分神……也许?

然而,等不到他采取行动,自个儿的眼睛就背叛了大脑,目光不受控制追随着起舞的男人。

雄姿飞扬,一举手、一投足,激烈不失宛转。

其步伐轻捷,潇洒恣意;

手握青鞭,或放或收。

青鞭翻飞,如苍龙游跃;

声出风动,气吐虹霓。

力劲而刚柔兼济,收手则鞭回自如。

真帅!

郁容发自内心地感慨。

作为一个土包子,他还真没看到过几回现场的舞蹈,何况是这种带着礼乐性质的武舞。

定性思维,或者说偏见,潜意识里难免觉得,在本身不是学习舞蹈的情况下,大男人没事跳舞有些奇怪。

尤其是聂昕之现在耍的鞭子,在没见识到这一场鞭舞前,他一直觉得鞭子一旦甩得不好,就会显得娘气。

不承想,甩鞭子的兄长别说娘气了,堪称是荷尔蒙爆表!

郁容一面不由自主地击节称叹,一面忍不住又想到自己挖的“坑”——

救命!

让他跳“超短裙的恰恰”,不如去死……夸张了。

宁愿穿透明装,反正穿一次和穿一百次没区别,早没了羞耻感,关键是还凉快啊。

最重要的是……

以郁容对聂昕之的了解,这家伙汲汲营营想让自己跳舞,绝对不是重点。

一个老古董知晓个啥子的恰恰!

至于,真正的重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郁容禁不住叹息。

失策啊失策!

到底是在现代长大的,某些思想意识根深蒂固。

竟是忘了,旻朝的风气开放,除了以乐舞谐戏为业的俳优,无论文人,或者武将,甚者平头百姓,兴头起时,一言不合就尬舞是为常态。

郁容忧愁,忧愁自己的“嘴贱”,眼睛却忙得应接不暇,观兄长起舞之雄姿,真真的热血澎湃。

好想……

扑倒,或者被扑也行,咳。

说不准兄长就顾不上惦记劳什子的恰恰了。

“破阵舞第十。”

收手、顿足。

整整半个时辰,男人一直不见停歇,换了十样兵器,跳了破阵舞十篇章。

别的不提,光这体力与耐力,就足够吓人了。

额角、两颊虽汗如滚珠,聂昕之的气息却还算平稳,调整了少刻,渐渐不见喘急。

郁容见状起身,想着去隔壁耳房,取布巾和水好让这男人打点一番,再调配一些淡盐水。

“容儿。”聂昕之及时地唤停了他的脚步。

郁容下意识地抬目,与他家兄长目光相接。

“……”

半晌没等到第二句话,便是直觉不妙。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得补水,我去弄些淡盐水。稍待啊兄长。”

不给人开口拒绝的机会,一溜烟儿地跑了。

可是跑走了仍得回来。

尽管聂昕之那么一个大人,会自己照顾自己,可一想到其跳了一个小时的武舞,操心惯了的郁容,未免于心不安。

便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郁容暗下决心坚定不松口,却不可能阻止聂昕之张嘴。

“我跳了十支舞。”

果然……

郁容默了默,忽是微微笑,一脸惊讶:“诶?兄长刚是跳舞?不是在练习各路兵器的武技?”

聂昕之不与他辩解,凝视着虚张声势的某人,平静重复:“我跳了十支舞。”

郁容笑容微僵,在心里第一万次懊恼自个儿嘴快。

想埋怨兄长,都有些没底气。

唯有食言而肥了。

就许这家伙撒娇,不兴自己耍赖吗?

无视男人黑幽幽的双眸里隐含的期待,郁容勾了勾嘴角,笑得几分神秘,轻步走近男人,低唤:“兄长。”

凑到对方的耳畔,嘴唇微动。

聂昕之沉默地听着,少刻,忽然将人扛起。

郁容面不改色,悠悠然地长叹了一声。

只要不跳“超短裙的恰恰”,其他的什么事好商量。

于是“商量”了接近一整夜。

至于如何商量的,那就是有情人之间的小秘密了,他人不得而知。

跳舞一事,于郁容而言,就此完美揭过去了。

还好好地欣赏了一通兄长的舞姿,见识到现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破阵之舞,真是赚大发了。

唯一不太妙的,即是一觉睡到午后,手脚发软,几乎爬不起来,休整了半天,慢慢恢复了元气。

郁容忍不住吐槽,兄长的体力与精力着实旺盛了吧?

庆幸,穿越之初系统就给优化了身体,又经过好几年的锻炼,否则……

要是之前那个破身体,像昨夜里那样闹腾,怕不早就阴竭阳脱撒手没了。

腹诽了一通,郁容拿着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盛着汤水,淡白无味,连糖没有,吃得没劲。

叫什么明玉清露的,简直是欺诈。

“李叔,”他搁下汤匙,问着管事,“没点心?”

管事恭谨回答:“主子吩咐,说公子今日不适,只能喝些清淡的汤汁。”

郁容也没为难人家,语气一转:“兄长去哪了?”

醒来这大半天的,就一直没见到人。

管事回:“主子在断剑园,”答毕,补充道,“教授几位殿下功课。”

诶?

郁容闻言眼睛一亮,就兄长那个德行——特指动辄揍弟弟的行径——能当好老师麽?

挑了几匙清汤,胡乱地吃了几口,人便急忙忙地赶去了断剑园。

有些好奇,兄长是如何教课的。

照管事的说法,其可不是教导武艺,而是讲解如典谟训诰之类的经籍。

快步走上一刻钟不止,郁容总算抵达了目的地,王府太大了,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要走不少的路。

忍着想揉一揉腰部的动作,他微抬头看向门匾上,龙飞凤舞的草书。

断剑园。

想不通聂昕之怎么想的,给院子起这么个古怪不吉利的名字。

郁容暗自嘀咕,脚步复又抬起,跨过断剑园的门槛。

没走多远,就听到朗朗读书声。

重叠的童音,一听就知起码得有三四个人。

郁容犹疑了一下下,还是朝着传出读书声的屋子走去。

怕突然造访,打扰了里面的教学,便想着绕到后方,自假山之间的通道穿行而过。

倏而止步。

郁容囧囧有神地注视着七八丈开外,躲在窗户前的老树根下,维持着要蹲不蹲之姿势的官家。

这是……

偷窥?

他要不要装作啥也没看到,转身离开……显然迟了。

已近不惑之年的圣人,察觉到年轻大夫的存在,居然冲他招手,示意过去。

郁容为难地看了看敞开的窗。

直接走过去,必然会被里头的人发现。可看官家鬼鬼祟祟的样子……

他好像只能也低头勾腰,蹑手蹑脚做一回“贼”了。

郁容来到圣人身侧,没来得及施礼,便被对方一个噤声的动作给阻止了。

便作罢。

无奈加入到偷窥兼偷听的队伍当中。

不得不说,官家挑选的位置真不错。

视角正好,能将屋子里的情况看个大概,距离不算远,里头的动静基本听得清楚。

郁容一开始没法集中注意力去留意屋里的动静,余光偷瞄着官家的反应……看其特别自然的表现,感觉这样的事没少做过啊。

“聂暟。”

聂昕之是一贯不冷不热的语气,道:“伸手。”

“大、大兄。”

原来盏儿叫聂暟呀?郁容暗想。

下一刻,就见到男人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