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115

何,多少应该有所了解的。

郁容问得委婉,当着主人家的面,不好说这茶是不是有毒、毒性又如何。

聂昕之与他心有灵犀,说话则毫无顾忌:

“天仙子含小毒,经由焯水晾晒,再制成茶粉,则毒性几无。因其有安神宁心、祛湿温中之效,故而旵城人喜用其作茶冲饮。

“若调服热酒,酒气熏头,人便至半酣,或笑或哭或手舞足蹈,飘然乐乎,昏昏浩浩,有如羽化登仙去,故称之‘神仙饮’。”

惜字如金的男人难得说出这么一通大长句子。

郁容听罢,一时哑然。

听起来此天仙子与莨菪应不是一个物种,但明显有迷幻的效果,这……

他不由得望向周昉祯,感情怀疑了半天的艳鬼,不过是这家伙做的一场春梦麽?

周昉祯端着神仙饮,默默喝着茶,没听懂另二人的言外之意,直到年轻大夫的目光投射过来,面上微微迷茫,嘴唇不自觉地动了动,又因对聂昕之有几许敬畏,终是没出声。

郁容不想难为自己的脑细胞,便直问:“周兄可是和酒服用这神仙饮的?”

周昉祯消化了一下其话里涵义,这回懂了,忙道:“没,我素来滴酒不沾。”

郁容微微点头,周兄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刻意欺瞒,那……

差点忘了,不是有系统嘛!

尽管这天仙子不是他所以为的天仙子,但若是不弄个明白,总难免耿耿于怀。

便是鉴定。

结果很明显,此天仙子是这个位面独有的物种。

其含有微量东莨菪碱的药物成分,尽管与莨菪同名,性效功能反而与曼陀罗有几分近似,平喘止咳,对寒湿痹痛颇有奇效,睡前喝一些可促进睡眠。

正如聂昕之所言,其虽具一定毒性,毕竟不同于莨菪,抑或曼陀罗,毒性轻微,经过炮制确能使之毒性降到更低,作茶饮……好像也没太大问题。

郁容推测,一开始制成神仙饮的人,大概是考虑到旵城气候特殊,冬季尤为寒湿,喝上一份热气蒸腾的天仙子茶汤,在一定程度上可预防并化解寒湿病邪。

至于,聂昕之所言,有人拿其当致幻剂“享用”,约莫是制茶人一开始没想到的。

郁容暗暗摇头,太远的人和事他顾及不了。

反正,根据系统鉴定信息,这天仙子虽有些许致幻之效,但不至于与毒品一样让人上瘾而难以戒断。

当然了,健康的人长期过量服食,对身体肯定不好……这一点所有的药物都是一样,无需太过顾虑。

郁容定了心。

好歹没一口喝了毒药。不过,那一杯神仙饮搁置在案桌上,到底没再端起喝第二口。

他转而问起聂昕之适才查探的结果:“可发现了什么?”

既然排除了神仙饮的作用,周昉祯的“神游”仍旧说不通,问题又回归原点,是否有人在大摆mí • hún阵。

聂昕之只道:“尚不能确定。”

含糊不清的说法,好像有些机巧。

郁容好奇地问:“没有可疑之处麽?”

聂昕之答:“此间空置良久,荒草丛生,至后院墙有倾颓,以外是竹树环合,尽皆只见一人行过的新鲜痕迹。”

周昉祯在这住了一个月,新鲜的痕迹约莫是他留下的。

那真奇了怪了。

郁容不由得纠结。

若无第二个人的行迹,总不能真是艳鬼作祟吧……宁愿相信是周兄喝多了神仙饮,产生了幻觉。

聂昕之像是察觉到他的纳闷,道:“此地多有断瓦残垣,草木蓼蓼,今时昏昧,不免有疏忽。”

郁容想了想,颔首:“也是,明儿待大天亮……”

挨个房间找一遍就是。

反正周兄一个人在这破落大院住了这么多天,除了神游艳遇,也没遇到什么危险,现在多了他和兄长俩,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不至就出纰漏了罢。

想着,他看向一无所察的周昉祯,相询道:“我与兄长意欲在此借宿数天,会不会给周兄填什么麻烦?”

周昉祯满嘴“不麻烦”,忽是面色犹豫,支支吾吾道:“小郁大夫可是觉得云梦仙子确有其人?”

郁容扬了扬眉,这家伙还不算糊涂嘛,兴许,原就是揣着几分明白?否则,怎的有将人娶回家的想法?

毋论是什么想法,作为朋友,他不希望周兄受到莫须有的伤害,直言道:“周兄饱读诗书,想必对鬼神自有说法。我与兄长皆觉此间或有蹊跷,关于那位云梦仙子……”微顿,“望周兄三思。”

周昉祯默然了片刻,终是点头:“我明白了。”

郁容微笑了笑,不管如何,现时人没大问题——不对,这家伙现在身体虚亏的厉害——兀那妖魔鬼怪,有他兄长在,不出一两日必露出原形。

不过……

他提醒了声:“周兄既非旵城久居人士,这神仙饮还是少喝为妙。”

周昉祯对郁容相当信任,没问为甚么,便当即放下了喝到一半的神仙饮。

眼见天晚了,三人就着清汤寡粥,两盘子小菜,吃作晚餐。

其后没继续探讨神游这一没头绪的事。

半年没见,纸谈“医学家”周昉祯,累计了不少医学问题,想与郁容探讨。

涉及到专业问题,又是自己钟爱的话题,郁容欣然与之应答。

不提什么云梦仙子,周昉祯又是他熟悉的那个周兄。

“滋啦”一声,灯芯轻爆,遂是光火摇曳。

郁容不由自主地抬手,掩嘴打个呵欠。

一直沉默坐在其身侧的聂昕之忽是出声了:“容儿该歇憩了。”

说是对着郁容说的,却是提醒了周昉祯。他忙开口应道:“如此便不打扰二位,夜深,我亦该回屋睡了。”

郁容没跟他客气,嘴上应了声,被他家兄长拉起身,往此前清理好的房间去。

说是夜深,约莫也就在戌亥之交前后,按理说,尚未到寻常作息时分,今日不知怎的感觉特别困乏,许是白日里赶路的缘故?尽管坐着马车,颠啊颠的也怪累人的。

郁容模模糊糊地想着,不提睡觉倒还好,一到房间触到了竹簟,当即想躺下一睡不起。

大夏天的,连洗漱都犯了懒。

幸而有聂昕之这位契兄在。

见年轻大夫泛着迷糊,眼皮都耷拉了,便任劳任怨,进进出出,取热水冷水的,将人抱到浴桶里。

郁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脑子浑浑噩噩的,实在想不出问题所在,唯一记得的就是对他家兄长说了声“谢谢”。

身体沐入温热水中,舒服得让人越发想睡了。

就睡了。

耳畔,忽远忽近的是水声。

便渐渐听不清了,神志沉入一片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若隐若现,有人在唱歌,又仿佛是谁在欢笑。

略吵。

郁容便被吵醒了,眼皮子沉重,迷迷瞪瞪的。

歌声,笑声……

蓦然想起了“仙乐缥缈”一词,意识尚不清楚的年轻大夫瞬时惊醒了,猛地坐起身。

遂是一声好听的男声,低沉带着沙哑:“容儿,怎了?”

脑子有点木,郁容愣了愣,好歹意识到说话之人是谁,便……

扑到男人身上,他语气急切:“兄长,有鬼!”

有一瞬的沉默。

聂昕之遂将人纳入怀里,浅声安抚:“有我在,容儿莫怕。”

郁容觉得自己应该听懂了兄长在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理解其意思。

“容儿。”

聂昕之低低地唤了声,在其面颊上轻轻吻着。

痒痒的,勾得心脏躁动,倏而就有种血脉偾张的感觉,不由得亢奋了。

身体紧贴着男人,郁容有些克制不住,只觉情动不能自已……

不能自已?

一道灵光,如雷电劈入迷蒙的大脑。

思维不清的郁容,居然还记得周兄遭遇艳鬼一事,遂在一刹那间,自觉察觉到了“真相”。

手忙脚乱的,用力推开了抱着自己的男人。

下床,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就想跑出去。

当然没成功。

聂昕之眼明手快,将一个不留神,被他“放跑”的年轻大夫捉了回来,禁锢在怀里,一向看不出情绪的双眼,透出明显的疑惑:“容儿?”

郁容挣扎,挣不开来,只有努力压下惶恐的心情,硬着头皮,道:“在下已经婚配,还请阁下另觅良缘……”怕语气太硬,惹得对方不快,加了两个字,“如何?”

聂昕之沉默,半晌,仿佛叹息了一声,道:“容儿,是我。”

脑子一阵清醒,一阵迷糊,郁容只觉这艳鬼太可恶了,竟胆敢变成他家兄长。

对了,兄长呢……去哪了?

懵忡间,他被人压倒在床笫之间。

当即想反抗,却反抗无能。

被亲,被摸,被……

男人安慰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低回。

“容儿莫怕。”

意识浮浮沉沉,恍惚感受着兄长的气息,郁容觉得适才的恐慌一下子烟消云散。

没过一会儿,脑筋又打结了。

万一真是艳鬼压床,他、他不就出轨了吗?

欲哭无泪。

`

天光大明。

郁容躺在床上,很想将头埋入薄衾之中。

绝对不想承认几个时辰前,脑子短路把兄长误认是艳鬼的某个人,是他自己,一定……

一定是被穿越了!

不对,那就不是他出轨了,是兄长……算了,别纠结了。

敛起胡思乱想,郁容集中注意力,回想昨夜里的情况。

非常诡异。

好像自己出现了幻觉。

莫非是那一口神仙饮的问题?也不对,系统应该不至于出太大的谬误,此天仙子的致幻效果没那么厉害。

最奇怪的是……

当时身体的感觉,很像是中了chūn • yào,那啥的冲动特别强烈。

要不然,怎么怀疑他家兄长是艳鬼呢!

如此寻思,郁容撑着快要折断了的老腰,慢腾腾地从床上挪下地。

房门被人打开,聂昕之端着盛着热水的木盆,走了进来。

见到男人,不由自主想到昨晚那个脑残的自己……郁容默默打住回忆,清了清嗓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对男人说道:“兄长,这个宅子肯定有什么不对劲,今儿咱们仔细查一遍。”

聂昕之自是不会拒绝,便伺候起半残废的年轻大夫洗漱着。

好一番打点。

只觉神清气爽,郁容随口说着:“得跟周兄招呼声,总归是他家老宅。”

聂昕之淡淡出声:“周小红尚在酣睡,”微顿,补充了句,“于乱蓼之间。”

郁容:“……”

莫名心生一股怆然,难兄难弟啊!

下一刻,郁容想到什么,偏头看向男人:“你没叫醒他?”

聂昕之漫不经心道:“睡足自然醒,何需叫他。”

郁容囧了囧,暗自对周兄说了声抱歉,好歹这是夏天,乱草地上除了可能有些虫子,睡在上面绝对比房里凉快,咳。

然后就联想到了自己,昨晚要不是兄长在,他大概早上也在哪个乱七八糟的地方醒来吧?

心里升起一股气。

一定要查明,这大宅子里,到底有什么鬼魅!

第139章

下着决心,郁容没忘尚幕天席地呼呼睡着的友人,拾整一下衣服,紧赶慢赶地出了房间。

“醒醒,周兄。”

只见周昉祯,布衣沾满了草叶,其人倒卧野蓼间,嘴角噙着陶醉的笑,昏沉沉地睡着,好似美梦正酣。

莫名觉得有些囧……诶?等等。

郁容俯身,捡起被周昉祯压在衣袖下的一朵……紫花曼陀罗?

不对,很不对。

光看颜色就有些奇怪,是透着红,偏酱紫的。

再者,细看花裂,形态也不同寻常,既非重瓣,居然分了七裂。

变种吗?

闻不出明显的香味,郁容正想拿到鼻前细嗅,手中却是一空。

聂昕之“劫”走了紫花:“此物微有毒,容儿且仔细。”

被新鲜的物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某人很没义气忘掉了睡在草丛里的朋友,忙问:“兄长可知这是什么花?看着像曼陀罗,又挺似是而非的。”

聂昕之话语简洁:“情花。”

郁容:“……”

当演武侠剧麽?

情花即是曼陀罗的说法,郁容听过一耳,没怎么考究,毕竟小说是臆造的,怎么解释都行。

不过,天朝自古流传的说法,人们确是认为,曼陀罗具cuī • qíng之能。

因其意态旖旎,香味殊异,惹得人想入非非,往往有贼人拿它为非作歹,研末入酒食等闷人,被“闷倒”的人醒来后往往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除却被盗了财物,也不乏有可怜的女性遭殃……便是以谬传谬,传得神乎其神。

“为什么叫情花?”郁容追根究底。

且不提曼陀罗与情花一说的渊源,眼前这朵形状奇巧的紫花,到底是不是曼陀罗变种尚未知晓。

聂昕之依旧是言简意赅:“其有温肾补阳之效。”

……cuī • qíng麽?

郁容觉得奇怪:“医书中没见记载啊。”当然了,旻朝的医书他根本来不及看完就是。

聂昕之解释:“非我旻国之物。”

郁容恍然大悟:“怪不得,”忍不住凑近男人,细细观察这“情花”,“真的能cuī • qíng?”

聂昕之略是颔首。

郁容对自家兄长还是相信的,点了点头,张嘴欲言,突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便左右张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