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114

心宽的堪比太平洋了吧!

不过……

见惯了这个时代男性所谓风流美事,郁容不由得欣慰,周兄倒是个难得的痴情种、有心人了。

然,有心也得分对象。

郁容将信递给了聂昕之,他在推理方面不甚擅长,还是交由专业人士判断吧。

略有担心,尽管周兄看着挺乐不思蜀的样子,但作为朋友,对他当前的状态实在放心不下。

主要是太可疑了。

郁容可不相信这世间真有什么仙子或艳鬼的。

若不是周昉祯精神分裂了,自己妄想了这一出“美事”,那必是遇到了什么人图谋……呃,色相麽?

不管图谋什么,既是藏头露尾,其间必有鬼蜮伎俩。被图谋的,就可能有危险。

“我说的对不对?”郁容表达了一通他的看法,问向自家男人,见其折起信纸,显然业已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复道,“兄长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聂昕之语气淡淡:“色相惑人,欲令智昏,则自迷心窍,不过是意志不坚。”

郁容默然,果真年纪大了麽,兄长有时候真的挺爱说教。

下一刻,聂昕之二度开口,总算回答了他的问题:“此中定有蹊跷。”

郁容黑线,这不废话麽!

聂昕之沉吟了片刻,道:“周小红虽肆性轻浮,却也非妄言妄语之辈。”

忽视那个“肆性轻浮”的说法,郁容赞同地点头,想了想,道:“我们提前回去如何?”反正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大件东西有“快递小哥”在,“周兄在旵城郊,跟雁洲隔界的地方,从这边绕个道也就一天的功夫。”

旵城、理县与雁洲,从地图上呈不太规则的三角形。

去旵城虽绕路,但事情一旦解决,顺水回雁洲也挺方便的。

既然周昉祯来信“求助”了,尽管其中倾诉的意味更多一些,但作为朋友,对方遇到难题,自己也非脱不开身,理当伸一把援手。

聂昕之素来不会拒绝他家容儿的决定:“可。”

·

车轮辘辘,轧过遍布碎石与荒草的小道,终是停留在一座破落的大宅前。

郁容坐在马车头,张望着苔痕爬满残垣的大院,目露惊奇:“这屋子看起来不错啊。”

周兄信里说的什么荒郊空宅,他还以为像兰若寺那样的。

除了院墙塌倒了几处,杂草野花长得半人高,大宅主体保存得还挺完整的。

聂昕之先一步下车,递出手掌,扶着年轻大夫下了车,嘴上回了句:“此为周家多年前的老宅。”

郁容恍悟:“怪不得周兄跑这儿来借宿。”

说话间,聂昕之找地方停放马车。

郁容在小心拨开野蒿乱蓼,仔细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这里谈不上荒郊,刚行车时,他从车窗就看到了,大道岔开不止有一条小道,顺着另一小道望去,树木繁荣,隐约可见有住家。

不过……

眼看太阳落山,天将黑了,这空旷荒凉的大宅就有些鬼气森森的意味。

“嘎——”

乌漆墨黑的一只大鸟,突然从倾颓的乱石间振翅冲向天。

吓得郁容瞬时停止了一切动作。

“咕叽咕叽”不知名的虫子鸣叫了起来。

郁容慢慢地,翼翼小心地舒了一口气,自己吓自己什么的……

前方,跨过倒塌的院墙,即可入大宅——虽说宅院荒废了,正门可还是上了锁的——昏昏暮色里,破落的大宅门前,摇铃被风吹得叮叮当当作响。

还是等兄长一起罢,省得他提前进去,反让对方待会儿找不着人。

想着,郁容转身,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野以内……

心脏蓦然提紧,不受控制。

第137章

当然不是聂昕之,否则哪能那么容易被吓……不对,是惊了一跳呢?

真真的是咻的——一下,没有丝毫防备,那人瞬时就出现在眼帘之中了。

“啊——”

是一声惊惧的尖叫。

这么没气质的事,当然不会是郁容干得出来的,尽管他被这一声鬼嚎吓……又惊了一把。

这一惊,倒是惊回了神。

忍着抹冷汗的欲望,郁容木着一张脸,张嘴道:“周兄,你这是在玩什么?”

没错,突然冒出的人影正是他要寻的友人周昉祯。

早说了,这一片长满了蒿蓼,高高矮矮的,靠墙最深的地方长至成人腰部。

郁容刚刚虽探查了一通,鉴于光线渐暗,乱草实在又多又杂,且被那乌黑的大鸟吓了吓,很多地方都疏漏了。

自是没发现,隐没在乱石与野蓼间的周昉祯。

周昉祯没有立刻回答问题,一脸懵忡,少刻之后倏然长吁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语带庆幸:“原来是小郁大夫,你背着光,乍一看黑乎乎的,害我以为……”

好罢。

你吓我,我吓你,互相坑了一把……扯平。

看这家伙被吓得不轻的样子,郁容反倒淡定了,遂是心平气和,复问:“周兄怎的藏身在这乱草里?”

莫非……

是在躲什么人?

瞬时脑补出一套阴谋论。

周昉祯怔了怔,忽是笑了,笑得甜腻腻的,配上他独特的阴沉皮相,看在他人眼里,不由自主地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他喜滋滋地开口,神色陶醉:“适才见到云梦仙子了。”

云梦仙子……这家伙当自己是快活王麽!

郁容默默纠结,有点没眼看这画风崩掉的周兄,勉强开口:“又是梦中相会?”

难怪,这家伙莫名其妙“冒”出来了。

感情刚刚就在这儿呼呼大睡?

郁容重新环顾了下这一片野蒿乱蓼的,顿时囧囧无言了——突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这一路,在这地方都能睡得着,这家伙日子心理也够强悍,该不会就是精神分裂加梦游症吧?

下一刻,周昉祯的行为打破了他的猜测。

只见其搜罗一下衣袖,猛地俯下身,在草丛里不知找什么。

遂闻得他暗藏雀跃的嗓音响起:“找到了,幸好幸好,没被我弄丢。小郁大夫你看……”

杂采的一块布……手帕吗?

郁容定睛细看,尽管这手帕花样与色彩十分艳俗,但确实像是女人贴身用的物事,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浓郁香味,直钻入鼻腔。

便默然了。

证据凿凿。

难不成,这破落的空宅里,真隐藏着一个艳鬼麽?

倏然是一阵寒意爬上了后脊。

肩膀被人搂着,想出神的郁容好容易才没呼出声。

“怎了?”聂昕之浅声问,透着淡淡的关心。

郁容瞥了他一眼,不想回话: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的,没的乱吓人。

刚还在乐陶陶的周昉祯瞬时收敛了些许,无声冲聂昕之揖首作了个礼,悄默声儿将彩帕偷偷收回了袖里。

目光一掠而过,落在了身侧年轻大夫身上,聂昕之又开口道:“进屋麽?”

经过适才那一惊一乍的,郁容将脑子乱七八糟的猜想给吓得七零八落的。

不过……

他微勾起嘴角:“不进屋在这傻站干啥?天马上都黑了。”

有聂昕之在,别说什么艳鬼,就是吃人的恶鬼,他也……不怕的!

转回头,郁容看向默不吭声的周昉祯:“不如劳烦周兄引路?”

毕竟对方算是这座大宅的主人,不经应允随意闯入到底失礼了。

“请随我来。”

周昉祯二话没说,直接越过破缺的院墙,翻了进去。

郁容盯着他看,不语。

周昉祯解释了一句:“我也没这儿的门钥匙。”

倒差点忘了,这家伙是逃家的。

没再迟疑,踩着有些滑脚的石块,郁容小心地翻进了院子,问:“周兄就一个人麽?阿难这次没跟着?”

周昉祯摇头:“走得太急。”

带了不少的银钱,在集市上被蟊贼给掱了,好歹剩了些零头,遂跑出旵城,找到老宅落脚。

本来只打算住个一两天,这不就遭遇“云梦仙子”了嘛,日日恩爱,夜夜缠绵,渐渐就舍不得走了。

郁容:“……”

兄长说得没错,这家伙还真是色迷心窍。

想到适才看到的那方布帕……

不由得凝眉,手帕是女性私密之物,他一个大男人自是不好开口要求拿来细细一观。

“周兄,”灵光一闪,郁容想到了个借口,“我瞧你气色略有不同,可否让我给你切诊一下?”

周昉祯目露茫然,却也没有反对。

等他们穿过好几座空屋,来到唯一能宿人的宅子——房间空置太久,或是门窗破损,或是屋顶漏雨,看着完好,若不精心拾整一番,其实是不好住人的——燃着油灯,天还没彻底黑,屋里显得亮堂堂的。

“如何?”看到年轻大夫收回切脉的手,周昉祯下意识地问了声。

郁容默了默,斟酌了一番用词,想不出该怎么说好,干脆直道:“我给你写个方子,回头照着抓药,补个一年半载的,最好配合服用匡万春堂的金匮肾气丸与左归丸。”

周昉祯面露迟疑:“金匮肾气丸……补肾?”

郁容颔首:“与左归丸一起,阴阳兼补。”

周昉祯闻言,微微睁大眼,张嘴欲言,却欲言又止。

郁容见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悯,郑重其事道:“肾气亏损,阴阳两虚,还请周兄莫要再‘劳累’了。否则……”

子嗣困难都是小。

为了一时之爽,牺牲日后的幸福,着实不值当。

听到年轻大夫加重音的两个字,周昉祯顿时尴尬,气质越发显得阴鸷了。

郁容暗自摇头。

周兄其人着实不错,就是太丧了点。

想到了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艳鬼,不经意地蹙起眉。他觉得不管对方图谋为何,对周兄所做的这一切,真的过分了。

有问题,找兄长。

郁容本能地看向聂昕之。

男人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忧虑,语调平和,安抚了声:“毋论何种鬼魅,总有原形毕露时。”

郁容轻咳了一声,尽管知道兄长所说“鬼魅”,指代的是坏人,此情此境,听着怪瘆得慌好麽!

他转而对周昉祯安慰道:“周兄安心,只要调理得当,你的身体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周昉祯不知是不是被打击到了,有些没回过神,半晌才木讷讷地回:“多亏了小郁大夫你。”

郁容笑了笑,思及对方视自己为知己,便在一瞬的犹豫后,道:“那位……云梦仙子,周兄不如暂且按捺,及至合昏,便是明媒正娶,也好光明正大。”

“欲令智昏”的青年倒是听得进去友人的劝,也或者是被肾亏这个事实给吓了,连连点头表示:“小郁大夫所言极是。”

该说的说了,尽管一时半会儿,尚且没弄明白周昉祯夜游症的原因;该做的也做了,给切诊便开了方,于是几人收拾起另一间空置的房间。

隔着一个花厅,周昉祯的房间在西,郁容和聂昕之住东侧。

拾掇好了,聂昕之出门去巡查大院到底有何猫腻,郁容便留下与周昉祯一起准备晚餐。

周昉祯在这前后住了一个月,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应俱全。

“小郁大夫请尝一尝,”周昉祯煮了一盅的茶汤,给郁容倒了一杯,“这是旵城土产神仙饮。”

郁容对茶汤没甚么兴趣,不过人家客气,他不好拒绝,接过茶盏,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在心里辨别分析着茶汤的成分。

金银花,荆芥……什么乱七八糟的,着实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饮食习惯。

“茶汤里有股花香,”郁容若有所思,“好似挺陌生的。”

周昉祯道:“这茶汤之所以叫神仙饮,全因这里有一样与众不同的茶花。”

郁容生出了几分好奇。

“好像叫……”周昉祯也不太确定,“天仙子?据说只有旵城的笠湖畔才长得出这种茶……”

话没说完。

觉得滋味还不错、喝了第二口的郁容,十分没形象地喷出了茶水,咳嗽得厉害。

天、天仙子?

那玩意儿不是有大毒麽?

天仙子,又名莨菪,正是和曼陀罗一起,制备麻沸散所用的药材。

从现代医学角度,这东西含有生物碱,包括了莨菪碱、东莨菪碱与阿托品等,俱是对中枢神经系统有兴奋或镇静、催眠作用的成分。

如此天仙子是彼天仙子,拿这玩意儿当茶喝,简直找死。

中毒轻者,会出现癫痫、哭笑不止或者幻觉等症状,重者昏迷昏睡,更甚者死亡。

“小郁大夫?”

郁容回神,赶紧地放下茶盏,无语凝噎。

他果然太疏忽大意了,竟因信任周兄,一时放松了对入口饮食的注意。

不过……

这个世界原就有莨菪的,和现代不一样,目前没有天仙子这个名字。

所以,兴许、应该,他刚喝了一小口的茶汤里的天仙子花,不是他所以为的莨菪花吧?

第138章

“容儿。”

聂昕之跨过门槛进了屋,一眼就看到年轻大夫心神不宁的样子,目光自周昉祯身上一掠而过,问:“怎了?”

郁容正纠结着,闻声抬首,双目忽是一亮,唤了声“兄长”,便招呼着男人来到自个儿身旁坐下,道:“周兄适才请我尝了神仙饮,说是旵城的特产,兄长可有耳闻?”

他家兄长虽不通医术,但见多识广啊,此天仙子到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