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100

,重重地摔在了……另一人结实的身体上?

头脑有一霎的黑晕。

郁容遂感觉到自己被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忽地听到一阵震天动地的撞击声。

心存惊忧的年轻大夫睁开了眼:“兄长,松开我罢,我没事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待郁容收拾好心神,被男人拉起站好,迅速环顾了一周,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聂昕之带着他跳车时,一只手将小孩提溜了下来,他俩都被保护得极好,没受到一点儿损伤。

那对人贩子夫妇,就没什么特殊待遇了,看样子是被随手丢下车的,受罪是肯定的,好在有一层不薄的杂草垫着,多少能减低一些冲撞罢,不至于出人命。

那些被大黄牛冲散的跟没头苍蝇似胡乱跑着的村夫们好歹不过是虚惊一场,奔跑之间有人跌倒摔伤什么的,总归没出现最可怕的后果,譬如被大黄牛踩踏、顶撞之类。

确定了人员安全,郁容这才有心思关注大黄牛的“下场”。

哪怕是半散架的车子,到底拖着了牛发疯的行动,最后连牛带车,冲进了不远处的野树林……

只剩下木架子的板车卡在大树之间。

大黄牛……

昏头昏脑地撞断了一棵老树。

树是断了,牛也晕死了。

前一刻的动魄惊心,险象迭生,顷刻间化作一个“囧”字。

都什么事!

莫名其妙遭了这一通莫须有的罪,简直是祸从天降……不对,才不是“天”的责任。

郁容下意识地瞥向他家兄长,遂是一怔,将自己保护得毫发无损的男人,额头与下颌都磨破了皮,渗着血,再看他胳膊肘,几分不自然地弯起,贴在腰腹间。

“兄长,”哪还能有心思吐槽了,郁容心慌地问,“你受伤了?”

聂昕之浅声安抚:“无妨。”

“都流血了……还有你的手,该不会骨折了?”

聂昕之抬起未受伤的的右手,在年轻大夫的发上轻抚了抚,低沉的嗓音隐含些许的柔和:“容儿莫要惊慌,一点皮肉伤罢了,你应是带了金创红膏,涂抹些许即可。”

身无一物的郁容,确有不少药物存在储物格,一时根本顾不得掩藏,胡乱摸了把袖口,拿着一个药瓶,连忙道:“对,金创红膏对跌仆骨折最有效了。”

说着就要给男人治伤。

聂昕之阻止了他:“容儿且稍待。”

郁容不解:“怎么了?”

聂昕之没有回答,转移了视线,神色淡淡地望向大道。

郁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微微愣了愣,就见之前那伙拿着农具作武器的村民,发现大黄牛晕死后,重新从四方汇合,有几个受伤的被搀扶着。

大概被刚才那天外一出给吓到了。

一开始不管不顾就要大家抓人的老者,面露忌惮,犹犹豫豫,想往这边靠近,又不敢真到跟前来。

最倒霉的数让他们搭便车的老汉,被几个村民制住了。

老汉挣脱不得,痛号了起来:“我的牛,我的车啊——”

郁容闻声,顿觉愧疚不已,若非他们“多管闲事”,不至于连累了这无辜老汉。

想到牛发疯前的事,他心里有了些猜测……约莫是误会,结果搞出这一场的乌龙。

“请问老伯,”敛下纷杂的思绪,郁容主动上前一步询问,“这孩子可是你家的?”

老者忙点头,没了之前的气焰,说明:“虎子是我大孙子。”

随后是简短的几句交流。

名叫“虎子”的小孩,走丢了其实有好几日了。

虎子的祖父,老者是五里之外的山村里长,发动了一村的村民,这些日子在附近一直找寻,后来打探到了消息,就埋伏候在了这条道上,误以为郁容几人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这才有了一开始的“围攻”。

言谈之间,郁容确定了小孩是老者的孙子……至少是很亲的亲人。

解除了误会,经过一番沟通,自是达成“和解”。

赶车的老汉被放了。

——人贩子当然不会放过,几个村民将被疼醒受了伤的夫妇五花大绑。

其后是好一番的忙乱。

昏死的大黄牛,好歹没真死了,不知老汉怎么弄的,醒来了的同时恢复了“神智”。

可惜,车完全报废了。

郁容掏了碎银,补偿给老汉,遂与聂昕之,在那位里长的盛情邀请下,去了名叫罗山村的村子。

人贩子被控制了,不能自由行动,被拐的小孩子又找到了家人,自不必紧迫赶往县城。

便顺手推舟受了邀请,借个地方歇脚。

郁容心疼他家兄长,一天一夜没休息好,刚买的水食没来得及吃就遭此“横祸”,主要在于,对方受了不轻的伤,虽是紧急处理了,他却不放心。

找个安稳的地,全身检查一遍,才能彻底定心。

聂昕之对郁容向来千随百顺,这一回对其决定自不会有异议。

“咱们歇一晚再走,”郁容走在他家兄长身侧,说着悄悄话,“刚听那里长说,理县有码头,可以包船,从这边到雁洲,顺风顺水,多请几个水手,一天一夜就能到家。”

马车什么的,男人受了伤,不方便赶马,关键是……刚刚出了一场“车祸”,对乘坐牛马车什么的,一时心有余悸。

船行慢归慢,走的水路并非湍急的大江大河,胜在平稳。

聂昕之微颔首,仍旧是一副“俯首帖耳”的姿态:“听容儿的。”

郁容闻言,轻笑了一声,目光无意识地投往渐至眼前的村庄,略是惊奇:“这村子看着感觉不大,好像比青帘还富裕。”

只见这家家户户,房子齐整,俱数垒砌了一人高的院墙,尽管,砖瓦房也不算多,但真的比郁容见到过的绝大多数村子,看起来气派多了。

自名姓罗的里长听到了他的赞叹,笑呵呵道:“罗山再过去有个宝山,村子上的人靠捡矿每天能挣大几百的。”

郁容一时没反应过来:“宝山?”

老者问:“有没有听过曹山矾石?”

郁容恍然大悟:“那座大山就是曹山啊?”

因着药用常用到明矾,他对曹山这个名字还挺耳熟的。

老者道:“就是曹山,前两年,在东山那边还找到了铁石……可不就是‘宝山’?”

“原来如此……”

交谈之间,郁容二人来到了村子里最“豪华”的大院子,即罗里长的家了。

一对年轻夫妻,看到里长抱着的孩子,激动地哭出来,扑上前叫着“虎子”。

郁容仔细辨认了一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基本上肯定,虎子确实是这家的孩子。

罗里长一家对虎子的“救命恩人”感激不尽,请吃饭什么的理所当然,还极热情地留二人在家过年。

在这过年是不可能的。

不过被安排了一间客房,却是正合郁容心意了。

应付完了罗家人,他连忙关紧门窗,让男人脱了衣服,做起“全身检查”。

还好。

虽然手臂之伤偏重了,聂昕之倒也没说谎,除了皮肉擦破伤,身体没什么大碍。

郁容细细查了一遍,该擦药的地方擦药,男人的后背腰腹受了冲撞,没怎么遮遮掩掩,取储物格里的膏药贴上。

“砰砰砰——”

郁容正给聂昕之治着伤,就听房门被猛力地敲响。

是罗里长焦急的嗓音:“大夫大夫,虎子死过去了!”

第118章

郁容吓了一跳,集中注意力于自家兄长的伤势,他一个没留神,漏听了两个字,误以为罗里长说虎子死了。

待他紧赶慢赶地出了客房,跟着老者去了某间厢房,看到床上出气多、进气少,几近没了意识的小孩儿,陡地反应了过来,虎子只不过是昏厥。

跟之前吃了mí • yào,昏昏沉沉的样子不同,适才已经醒了过来的小孩儿这一回是烧过头,神志不清了。

“大夫你看这到底……”罗里长心急如焚,不太确定,“是不是麻疹?我瞧着又觉得不像。”

厢房挤着好些人,一家人围着虎子一个。男性倒勉强算镇定,女性各个抹起了眼泪。

麻疹吗?

郁容听得这一声询问,没有迟疑走近床侧,对小孩的病情仔细辩证了起来。

体温高得吓人,小孩的脸上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了血疱与紫斑,看起来着实吓人。

怪不得……

这一家人会毫无迟疑请他这一路过的大夫给孩子看诊。

病情来得又急又猛,若是跑出去找大夫,再回来施救,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望闻切再问了罗家人几句。

行医经验十分丰富的郁容,此时心里已有了底,不过小孩儿的情况十分严峻,不敢稍有放松。

“不是麻疹。”他先出声安抚着罗家人,“很可能是之前人贩子接连几天下的mí • yào出了问题。”

虎子娘一点儿没被安慰到,听他这么说,吓得眼泪涟涟:“这可怎么办,虎子这、这……”

女子抽噎的模样,十分可怜。

郁容赶紧补充:“不要担心,虎子这症状只是看着吓人,我给他针扎几下,等下再喂他点药汤就够了。”

罗里长不放心地问:“虎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越发地忧心忡忡,“大夫你两手空空的,没带药吧,村子上也没卖药的。”

借着袖子掩饰,郁容取出三棱针,没忘记回答着老者的问题。

“虎子怕是有些禀赋不耐,药毒内侵乃至急发热证……”

说着,对上一家人空茫的眼神,他突地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含蓄了,换了个说法,解释:“有一些人对药物敏感,对这样的人来说,往往能治病的药,反而跟毒无异……何况mí • yào多是峻猛之药,药毒蕴积在体内,吸入的药物过多,累积到一定程度,毒素就爆发,看起来就像麻疹一样。”

罗家人依旧似懂非懂。

罗里长确认地问:“所以,虎子不要紧?”

怎么可能不要紧?

好在这样的情况自己能应付得过来,郁容也就不平白让人家担心了,道:“虎子的情况不算复杂,单纯是热毒,我给扎个针应该就能缓解。不过药也得吃。”

顿了顿,他对罗家一家人说:“没卖药的话……这附近总有金银花藤子,山栀子,或是竹叶吧?对了还有绿豆,绿豆也能入药。”

罗里长不敢相信:“就这些?”

郁容点了点头:“虎子的情况,能泻热解毒就可以了。”忽而想到什么,又问,“牛角有没有?不拘黄牛、水牛或者犀牛的,碾碎成粉末,用它最好。”

罗里长面上一喜:“有的有的。”

郁容便是松了口气。

储物格里成药不少,可种类也不是那么的齐全,没什么正好针对热毒性药毒的解药。药材除了如ru香、没药这类极珍贵的,当前所需的普通药材反倒没有。

遂吩咐了一通,教这家人取什么样的金银花藤、竹叶等,完了他便开始给小孩施针。

虎子的情况说紧急,确实得立马急救。

同时,就像刚跟这家人说的一样,其症状不算复杂。

药毒蕴积,热毒入营,故而出现了血疱、高热这些症状。

论治之法无外乎为清营、透热,遂以解毒。

对此自有一套针刺之法。

便取穴八邪、八风及耳尖,点刺三穴放血,祛热解毒;配穴大陵,宁心安神,清营凉血;再有曲池等穴,主治热病,对疱疹有良效。

针刺是急救妙招,比诸多药物起效得快,但针刺不当,后果不堪设想,故而郁容一直以来,不管是现实里,或者在虚拟空间学习,针对这方面的强化训练,一直没怎么间断过。

几年下来,除了制药,他针刺的手法是越来越娴熟了。

约莫一刻钟后,虎子的气息明显平缓了不少。

算是暂时稳住了病情,要彻底治好药毒之证,差不多得用上一旬的时日。

内服汤药,外敷药膏。

药膏是治药毒形成的血疱紫斑,现在没药材,一时半会儿倒也不急。

汤药是临时拼凑的方子,比起正经的清营汤确有不足,治疗的效果略差了,大抵会让患者恢复得慢一些,倒没什么大问题……县城距离不远,回头让这家人去买些药,再凑齐方子也不碍事。

到底是小孩子,郁容不怎么放心,一直待到罗里长按他要求煎好了药,喂着小孩儿喝下,其体温略有下降后,这才离开了厢房。

罗里长家是三进的院子。郁容出了一道院门,就见男人负手站立在丈余外。

天已麻麻黑了,不知对方等了自己多久……

有些触动,可更多的是——

“兄长,你的胳膊不想要了?”

郁容温温柔柔地问出声,心情是十分的不爽。

说好的让这家伙补眠,结果跑这儿来装树桩吗?还有,背着手看起来确实很有“领导”范儿,可别忘了胳膊先前差点给摔折了。

聂昕之默默地将手拿到身前。

郁容暗叹,三两步走近前,对男人微微笑:“走罢,回客房。晚饭估计得再过一个时辰,先休息会儿。”

聂昕之应了一声,没受伤的右手搭在了年轻大夫的腰上。

郁容黑线。

这家伙太不讲究场合了,怎么比自己这个现代人还开放?

算了……

光线这么暗,院里没有第三个人,随这男人高兴就好。

回客房的路上,郁容语带忧虑地开口:“虎子的药毒之证怕不是一天两天即能好的……”

自打霍乱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