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90

居然是这样……”

当着人家表兄的面,不好意思说“渣”。

聂昕之显然意会到其未尽之言,语气淡淡:“所谓红颜,于赵是不过春之芳华。”

郁容闻言汗颜。他家兄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用词奇奇怪怪的,语意也往往不明不白。

神奇的是,他居然心有灵犀般,懂了。

要是别人形容女子为芳华什么的,肯定以为是在夸赞。

但聂昕之的言下之意……

春花再美,如何惹人欢喜,到底不过是点缀之物,多了赏心悦目,少了也无伤大雅。

越说,越觉得烛隐兄渣。

“挠志而寡义,是以薄幸负心,世间之人多如是。”

看到郁容无言以对的模样,聂昕之说了这么一句。

郁容黑线,他家兄长这一个地图炮开得真是极好的。

聂昕之浅声道:“容儿何需介怀。”

郁容失笑:“我哪里是介怀……”

这是八卦好吗!

眼珠遂是一转,他故作一本正经:“于兄长,红颜又如何?”

聂昕之云淡风轻:“除却容儿,世人于我皆如枯骨。”

郁容:“……”

兄长这范儿装得真真是牛,让他忍不住想竖大拇指。

想象一下,在这男人眼里,除了自己,全是行走的人骨头……

那画面着实太美了。

话说,这声世人除了他郁容,是不是也包括了官家、聂暄这些亲人?

那……

郁容自不会揪着这个问题,当真询问出声,反正,不过是一个说法。

他家兄长的“甜言蜜语”就是这么另类,个性!

满足了八卦之心后,郁容懒得再关注赵烛隐的风月往事,心神又放回到蛊毒之事上。

包括安朗犀在内,几名郎卫得以解蛊,没了生命危险,不代表就安然无虑了,还得他继续观察一段时日。

这一回有惊无险的经历,让他越发警醒了。

蛊毒并称,但蛊比毒邪门了多,为了以防往后自己或兄长,乃至相熟的人遭遇蛊毒之险,必得好生学习、研究蛊毒一证相关问题。

便是不求精通,至少中了蛊能及时发觉并正确辩证,熟悉学会运用逐蛊化毒之治法与方剂。

“小郁大夫,”是两天没见到人的赵烛隐,神色颓唐,看起来憔悴极了,“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郁容问:“去哪?”

尽管,见其面容近乎枯槁的模样,难免生出些许恻隐之心,可这家伙私下行事时常有些不靠谱,还是先问清楚才好。

赵烛隐直言告知:“密牢。”

郁容不经意地蹙起眉:“带我去密牢?”不太好吧?

赵烛隐道:“安心,我征得了老大的应允。”

既如此……

郁容颔首:“好罢,什么时候去?”

“马上。”

赵烛隐一副亟不可待的姿态,惹得年轻的大夫十分好奇。

又是一番询问,才知,其想见关押后被严加看守的蓝姑娘,可是不管问什么说什么,对方爱答不理的。

郁容听罢,不由得心生几分感慨:烛隐兄于女色上确实渣了,但这一回好像真的动了真心了。

赵烛隐说道:“她想见你。”

郁容觉得莫名:“见我干什么?”

除了医生与患者的关系,他跟蓝姑娘完全没有瓜葛吧?至于那枚引发“惨案”的香囊,刻意被遗忘脑后了。

“不知。”赵烛隐疲倦地摇头,“只说,你与她有救命之恩。”

这样吗?

救命之恩什么的说得肯定不是前次看诊。

郁容遂仔细地回忆了一遍自己看过的女科患者,客观地说,蓝姑娘真的是少有的美人,如果之前见过面,肯定不会没有一点印象的。

却丝毫想不起来,究竟什么时候与对方见过面。

只是……

“见了我又如何?”郁容复又问道。

没别的意思,单纯觉得奇怪。哪怕自己真对其有救命之恩罢,到这个地步,还有见这一趟面的必要吗?

赵烛隐沉默了半晌,轻叹:“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若你不在场,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开口。”

郁容:“……”

一言难尽。

案情已真相大白,条条件件,凿凿有据;若问私事……烛隐兄若能作一番反省,哪里需得追问一声“为什么”?

在心底嘀咕着,郁容嘴上到底没再说什么。

走一趟就走一趟吧。

便至密牢。

女子布衣荆钗,却是风华难掩,一见到年轻的大夫出现在铁牢之外,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上乍见喜悦之色,不等对方有何反应,便是伏地跪拜,行了好大一个礼。

吓得郁容一跳。

蓝儿开门见山道:“前年腊月二十四,先生曾施热饼两张……”

遂是娓娓道来。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郁容采购年货时,无意间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看不出长相年龄的乞儿,饿昏在街边,怜悯之心发作,便将刚买到手的饼子和一些散钱施舍给了对方。

“若非当日先生施饭之恩,便无今日之蓝儿。”

自始至终,郁容没说几句话。

蓝儿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一通。

赵烛隐在一旁可怜巴巴地开口:“蓝儿……”

蓝儿理也不理他,目光柔和如水:“小女一直寻求报答而不得,现如今……”顿了顿,语气一转,“为先生精心备了一份重礼,存储在清河坊宵月阁的密室。”

“……”

礼物什么的,郁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含糊地应着声。

没什么好说的了。

郁容不打算再待下去,见赵烛隐傻愣愣的顾忌不到自己的样子,便由看守密牢的郎卫引领,与乐伎说了声告辞后离开了地牢。

一回到地面,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等候在院中的男人。

“兄长怎的答应烛隐兄,让我走一趟密牢?”他笑问,按照这男人的小心眼,这回的行事有些不合常理。

聂昕之只道:“蛊事邪蹊,防不胜防。”

郁容眨了眨眼,遂明白了这人的意思:“你担心蓝姑娘给我下蛊了?”

聂昕之手指拂过他的眼角:“小心为上。”

如果自己真被下了蛊,莫名其妙跑这一趟密牢就能察觉吗?

想了想,郁容也没深究,反正这男人做事自有一通道理,含笑道:“兄长安心,我也有防身之法。”

聂昕之微微颔首。

两人一边闲叙,一边漫步走回小院。

回到住处,就见一郎卫候在那里,像是等了很久的模样。

一见到聂昕之,其半跪行礼,遂双手半举起一个形态奇诡、不知木质或金属质的匣子。

郎卫说,此匣从清河坊密室搜到,正是蓝儿所说的给郁容的重礼。

郁容:“……”

压力山大,有些不敢看他家兄长的表情。

聂昕之淡声吩咐:“打开。”

郎卫二话不说即打开了匣子——

郁容好奇地探头看去。

只见,三寸长的赤黑色大蜈蚣,游曳爬走在匣底。

……什么鬼?

举着匣子的郎卫,仿佛对内里的东西早有预料,淡定地举着匣子,半点儿不见畏惧。

“麒麟蛊。”聂昕之语调平静,注视着郁容,目光沉静,“这一份重礼,容儿可要收下?”

郁容:“……”

奇了怪了,怎么莫名有一种被恐吓的错觉?

第104章

蛊什么的当然不想要。

就算不是蛊,礼物之类也不能乱收……

得看送礼的是什么人。

无论乐伎蓝姑娘到底是怎样的心思,郁容坚决表示自己不会接受这份“重礼”。

不管是蜈蚣也好,或者麒麟蛊也罢,全权交予聂昕之,随其处置。

金银伪造一案落幕。

主从犯或就地处决,剩下的一众或被郎卫们羁押送回京城。

其后,赵烛隐满怀失意地走了。

自霍乱之疫起,忙了小半年的聂昕之终于得了一段空闲。

渐至孟冬,倏忽之间,便来到了十月。

离家数月之久,郁容盘算着该回去了,再迟些时日,比新安府更冷的堰海怕就得降雪了,到时再赶路,不免有些麻烦。

未料,聂昕之突然开口说带他去猎场。

郁容愣了愣:“猎场?在哪?”

聂昕之道:“即在热汤泉眼数里之外。”

热汤?郁容陡然想起来了,故作埋怨:“都怪兄长,到现在我还没泡成温泉。”

聂昕之浅声道:“此次尽可在山庄多待几日。”

“多待几天做什么?天天泡温泉?”

聂昕之回:“白日里教你骑射。”

这么一说倒是郁容让忆起了,他会出这一趟远门,一开始就是这男人说什么带他来猎场教骑射。结果半道遭遇了霍乱,忙完了疫病之事,搬到这座小城,感觉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宅”。

他点了点头:“教会我骑马就行。”

届时出行,尤其是遇到时间比较紧的情况,赶路起来方便快捷多了。

老是让聂昕之带着他共骑一匹马,“影响”问题且不提,两个大男人的分量着实不轻,总得考虑一下那些价值逾千金的宝马的感受罢?

想象很美妙,真到实际操作,郁容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

“身体微向前倾。”

便有聂昕之手把手教着,仍旧手忙脚乱到仿佛手脚全是多余的程度。

郁容觉得有些囧,从没想过自己居然笨手笨脚到如此地步。

更囧的是……

马尚未骑得会,大腿内侧已摩擦得生生得发疼。

聂昕之察觉到了他的不舒适,也不管他口头上说着不要紧,直接翻身上马,将人带回山庄。

遂坚持要替他上药。

如此关心,让郁容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无语——

兄长这样子,实在像娇惯孩子过了头的“熊家长”。

“熊家长”拿来了药膏,见被他娇惯的某人不知在想什么走着神,便在其身侧直接坐下,上手就要脱去对方的衣物。

郁容陡地惊回神:“兄长?”

“上药。”

“……哦。”

一不小心想歪的某人,乖乖地解开衣服。

还好,他的皮肤没娇嫩到摩擦个三两下就破了皮的地步。

火辣辣地疼着,也只是有些发红。

“不用麻烦兄长,我自己可以的。”

尽管,没羞没臊的事,两人做过不知多少次了,可……

大白天的,郁容难免有些尴尬。

聂昕之神态淡然,天生一副严肃的面孔,赫然贴着大写的“禁欲”标签,沉静地开口:“无碍,你自己擦不方便。”

推拒的姿态不怎么坚定,郁容由着自家兄长帮忙了。

这一“帮忙”,就忙到了深夜。

“忙”累了,相拥的两人沉沉睡着了。

次日,郁容拖着疲倦的身体起床,便发现天空悄无声息地飘起了小雪花。

骑射的学习,理所当然地又要搁置后推了。

郁容无语到简直要凝噎的程度,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没用,一边吐槽某个男人的“叵测居心”——教导骑射什么的,照对方的教法,感觉一辈子怕都难学得会了。

幸而,这一趟的目的到底达成了一半。

乘着男人临时有事回城,郁容总算泡到了温泉。

热汤池子有不止一个,他结结实实地在每一个池子里泡足了一刻钟。

泡久了,便犯起了困。

热汤池子的设施十分齐全,聂昕之着人专门搭建了“水热床”,大冬天的刚洗浴完,睡在上面只觉热气蒸腾的,暖意熏人,尤为自在。

正适合补眠。

前一晚只睡了两个时辰左右的郁容,睡在水热床上可谓是一觉酣然。

直到一股异样的香味直钻入鼻腔,胃部痉挛之感让他倏然醒来。

快速穿戴完毕,郁容循着香气,找到了厨房的位置。

看守山庄的老夫妇俩,忙得热火朝天。

“公子,”妇人发现了郁容的到来,连忙丢下了手里的活计,迎上前,“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就是闻到香气了。”郁容笑着解释,遂有些好奇地看向热油滚沸的油锅,“这是在做甚么?”

妇人回:“炸馓子。”便拿起出锅不久,晾在盘子上的小吃,“农家粗糙玩意儿,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尽管品尝吧。”

郁容喃喃道:“馓子……”

真的是好“古老”的吃食。隐约听谁说过,在他老家,温饱还是大问题的过去,女人们怀孕或坐月子,就是吃馓子补身。

目光落在木盘上金灿灿的细细长长的炸面上,郁容问了声:“能尝一下吗?”

妇人听了他的要求,似乎特别高兴,笑得开怀极了,热情地请他品用。

郁容也不客气,拿起了一根,便吃入嘴里。

牙齿之间嘎嘣脆的,感觉有些像麻花,香香脆脆,隐约带着少许的甜。

口感着实不错。

说如何美味倒也不至于,就是……

这玩意儿自带类似辣条一般神奇的“气质”,一根吃完了就上瘾。

吃掉一根馓子的郁容,好容易忍着没拿第二根……咳,那样也太没形象了。

“是面做的?”郁容复又问道。

馓子这玩意儿吃过的次数不多,只记得是面做的,具体是米面或者麦面,就不太清楚了。

妇人肯定地应了声,见“公子”果真只是好奇看看,不需要自己特别招待,便回到装满油的大木盆前忙活着。

将泡在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