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49

郁容囧了,瞪着男人,无言以对:这家伙,难不成是“抖爱麽”吗?

“是我举错了例子。”须臾,郁容有气无力地表示,“不过……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这个男人的脑回路跟他不在一个次元,害得他完全提不起说教的兴致了。

聂昕之静静地注视着他,片刻后,道:“我知道了。”

郁容看了对方一眼,心里犯着嘀咕:这人真的领会了他的意思吗?

像是察觉到少年大夫的怀疑,聂昕之复又出言,语气平静,似若承诺一般:“没有下次。”

郁容犹疑了少刻,终是颔首朝对方笑了笑。其实到现在,他的心里没多少生气了。

只是……

想到这一次遭遇的起因,心里瞬时又不好了,唉。

这个时候,再说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根本是自欺欺人。

素来老成的少年大夫,苦恼地在床上打起了滚……是难得的幼稚。

与聂昕之说开了后,他又跟着对方回到了之前的小院——天晚了,想赶回青帘一时来不及,反正家里有哑叔几个,没什么可担心的——其后知道,他在虚拟空间学习时,被男人误以为昏迷不醒,才会被抱上马,准备赶去城内,让国医“抢救”。

滚来滚去,郁容忽地坐起身,在腰间摸索了一下,摘下了那块玉牌。

之前没怎么在意,理所当然就受了这份贵重的礼物,现在心情不一样了,不免多想,便翻来覆去地仔细研究了起来。

玉体温润,四角柔滑,表面没有一点新鲜的刻痕,绝对不是新玉。

指腹摩挲在润泽的玉身之上,郁容不自觉地皱起脸,越发犯愁了。

纠结。

却是纠结不出个所以然。

感到憋闷得慌,郁容从床上爬起,将玉牌往袖中一塞,果断打开了房门,焦虑的步伐突地一顿。

回廊之间,三只猫儿亲昵地蹭着男人的小腿。

看着聂昕之拿小鱼干喂猫的样子,郁容的心情十分复杂,一面觉得这场面实在违和,昕之兄铮铮铁汉的人设有些崩坏,一面心生出一股不忿,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就说,这几只的适应性也太良好了吧,换了个地方,丝毫没有畏惧不适,感情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某个居心叵测的男人“收买”了吗?

有点心酸。

“容儿。”

郁容打起精神,纠正:“昕之兄叫我劭真即可。”

原以为会跟以往每次一样保持沉默的男人,竟是开口说明了:“太过生疏。”

“……”

郁容懒得再跟他计较,想起了出门前的打算,遂掏出了玉牌,递到对方跟前:“这个还你罢。”

定定地注视着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聂昕之没有接过东西。

郁容不自觉地挪开了视线,眼神飘忽:“这玉牌应是昕之兄你的贴身之物吧?我收着……好像不太妥当。”

“死物罢了。”聂昕之轻描淡写地说了声。

郁容摇了摇头,轻声请求:“还请昕之兄收回它。”

男人盯着他,良久不言。

郁容被看得不自在,却是不改坚定之色。

少刻,聂昕之终于有了动静,伸手拿回了玉牌。

郁容暗自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不尴不尬的气氛,让人十分尴尬,便随意地吃了些东西,早早回房。

一觉到天明,郁容正盘算着跟聂昕之告辞的事,房门被敲响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这是……”

看到男人递到跟前的木匣子,郁容还没收拾好的心情霎时又翻腾了,特别微妙的感觉。

“看看。”

虽然第一反应又是礼物,可聂昕之到底没说清楚,郁容迟疑了一下下,终究接过了,抬眼看了对方一眼,问:“可以现在打开看看吗?”

聂昕之微颔首。

遂是毫不犹豫地揭开了木匣。

跟预想的不一样,里头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诸如珍珠宝玉,而是一本……金册?

“……什么东西?”郁容摸不着头脑。

聂昕之重复道:“看看。”

“……”

木匣子拿在手上不方便,郁容随意择了个凳子坐下,随即取出金册,便注意到册子下面压了厚厚的一沓纸,尽管有些疑虑,还是决定先翻看金册。

折子甫一打开,一个不小心没拿好,“唰”地一下散开了……长长长长,起码得有好几十页。

手忙脚乱,好半天才叠回去,郁容不由得汗颜,偷瞄了瞄坐在身旁的男人,见对方脸上没露出任何不满——当然他是知道这人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悄悄地舒了口气,有些心不在焉,随意地扫了一眼折子上密密麻麻的楷体字。

倏地瞪大眼,无意识地往后翻看,郁容消化了好半天,陡然明白这金册是何物了。

上面记录着聂昕之的家当。

比如,在京畿地区哪几个地方有哪几座庄院,每个庄院占地多大、作何用途;

又如在河西一带哪些地方有几个马场,每个马场主要圈养什么品种的马驹;

或者在乾江两岸某些城郊有多少亩良田,良田之外还有多少山坡;

诸如,王府的库房里有几箱黄金、几箱白银,密室里有哪些奇珍异宝……

郁容简直看呆了。

第一反应是好有钱!好有钱!!

举例:

他之前在系统商城淘到了百斤的ru香,就觉得比中了头彩还兴奋,然而在这一位家中,某个库房里竟有ru香数百斤;

再如,当初这人送了一匣子珍珠,他觉得超级壕气,结果人家密室里,另有一整箱子的同一类珍珠。

还有什么和阗宝玉制成的三尺马俑好几具,南海极品珊瑚树有数件,外族进献的火浣布堆积了半间库房……等等。

样样堪称稀世之珍。

郁容的第二反应就是,昕之兄该不会是个超级大贪官,国库别给搬空了吧?

——说好的“纪委”呢?

贪墨什么,不过是玩笑。

只是,这个男人手握十数万兵权,又有这么、这么、这么多的钱财,圣人躺在龙床上真能睡得安稳吗?

……扯远了。

震惊着震惊着,郁容不知不觉地翻完了整本金册,心里被震得麻木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随手又拿起了那一叠纸张。

原来是契书,包括房产、田地、商铺等等……

翻到一半,郁容倏地顿住了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懵忡了好一会儿,不太敢确定地看向男人:“昕之兄,你将这些拿给我看,是为何意?”

这些恐怕是其全部的身家财产了吧?

昕之兄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聂昕之反问:“可欢喜?”

郁容表情木然,没有回答……因为脑子空白,不知该作怎样的反应。

聂昕之伸手在愣神之人的发上轻抚了抚,神色淡淡,却好似温柔,仿佛带着笑意:“此先是我失礼了,”微顿了顿,话锋一转,“若是欢喜,这些便交予你了。”

所以,这本金册即是聘书了?啊呸!

聘书是男方给女方的,他又不是女人。再则,没哪个人会把全部身家写在聘书上。

思绪跑马到没边了,郁容不由自主地想道:难怪圣人觉得安心,这家伙意志力也太差了吧,一遇到“美色“简直跟昏了头似的,就这么大喇喇地把全部家当送出去了,这种人真要当上了皇帝,绝对会为“美色”变成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郁容囧囧地回过神,被自己的想法给“雷”倒了。

美色什么的,他真是脑抽了……估计是被这男人的壕气给震傻了。

默默地收拾好金册与契书,郁容合上木匣,看向等待他答复的男人:“财不露白……昕之兄。”

聂昕之浑然不在意:“不过是身外之物。”

郁容:“……”

说得好轻松的样子,有本事把这些身外之物送给……

郁容立刻掰正思想——诚恳地说,他也不过是个俗人,这般巨额的财富摆在面前,难免有些心旌摇曳——什么东西该要,什么东西不能要,他脑子清明得很。

“昕之兄的美意,郁容心领了。”被这么多的钱震了震,郁容莫名觉得心情松快了,纠缠了他一整夜的愁闷悄无声息地烟消云散了,“我却不能接受。”

聂昕之默然。

彼此心知肚明,所谓“不能接受”的,并非指的——或者说,不单单代指——代表无数金银财宝的金册与契书。

郁容抬目,与男人的视线对上了,轻柔地开口:“能与昕之兄相识相交,是郁容之幸,却不敢再强求更多。”

“如何不敢?”

郁容想了想,感觉不好说得太直接,遂是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我还未成年。”

又一次狠狠地雷了自己一把。

聂昕之却像是愣住了,片时,嗓音微低:“你还小。”手指在少年大夫的眼角拂略而过。

郁容本能地眨了眨眼。

“我送你回家罢。”

“……哦。”

·

流光瞬息。

细雨绵绵,郁容站在檐廊之下,望着栅栏外的桃枝——今年桃花开得早,却是经不住风吹雨打,满树红才刚绽放便已然凋谢,零落成泥。

树桠枝头唯余三两残粉。

莫名其妙就忆起了,长在荷蛰小院里的几株桃树,想是花已开过早便谢了。

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那间小院的主人。

从立春至惊蛰,再过数日,便是雨水了……自那日一别,距今已有一月有余。

聂昕之送他回了青帘,其后便再没出现过了。

郁容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明明不愿给那男人想要的,却在久别之后,忍不住又有些挂念对方。便认真地反省,他觉得自己好像快弯了——好吧,应该是打一开始便不那么直——故而,对昕之兄的想法,没有多少排斥或恶心。

可真让他接受吧,总有些犹豫:会顾虑两人的身份之别,和单纯做朋友时不一样,一些现实问题无法忽略;或者脑洞大开,想到两人在一起后,世俗如何不能忍,被迫分开……咳。

说到底,谈不上喜欢,这般心思浮动,大概是……

春天来了。

郁容扶额,暗道自己真是太闲了——他还未成年呢,居然就考虑到后半辈子的事情了。

“先生,”明哥儿的嗓音适时响起,“地里的药材生芽了。”

郁容敛回神,有些惊喜:“我去看看。”

当即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去谷仓拿了斗笠与蓑衣,赶往后院。

仿佛一夜之间,播种着白术与桔梗的两块地,嫩芽一个个破土而出。

出芽率相当不错,差不多在五成左右,想必这一两天会有更多的种子生芽。

挨次地查看了一遍芽苗的情况,郁容不由得放松了心情,却见雨势越来越大,不经意地蹙了蹙眉。

转而去叫了哑叔,两人拿着铁锹、锄头,忙在地里开起了沟。

这边地势挺高的,可万一雨水不停,多少会有些积水,刚出芽的药材泡太多水,可能会烂根。

顶着风雨,努力挥舞着锄头,郁容觉得一点儿也不称手——这是当然了,开沟原就该用锹,可惜家里只有一把,想要多申请些农具非得他转为“主户”之后才可——寻思着等雨停了,立即去找李家兄弟帮忙,春播时节即将到来,地里的事越来越多了,靠他这个半吊子,跟哑叔二人,根本忙不过来。

说到这,他再度考虑起租田一事,计划是先租再买,没好意思再麻烦老里长了,反正总有一些庄户,因着种种缘故要卖地。

当然,郁容不是现在才想起这事的,早在去年年底便与一户人家谈好了,由于是口头约定,哪料过了个春节,对方便反悔了。他只好继续再相别人家的田了,不过时间匆促,大多数人家早在去岁秋冬,播种了冬麦或者油菜等作物,一时找不到闲置的田地……便拖到现在,再不落定,怕要错过春耕了。

一边琢磨,郁容一边干着活,累到腰酸背痛时,总算与哑叔紧赶慢赶地开了好几道沟,保证不会淹了药材芽苗。

雨便停了。

郁容:“……”

算了,也不是白费功夫,这个时节雨水最多,今天开的沟总能派上用场。

少年大夫扛着锄头,路过茅厕,忽而止步,俯下腰,紧盯着地上。

零零星星的,有十几颗芽苗,芽苗太小了,子叶根本没长开,看不出是药材的种子不小心撒落在这里发了芽,抑或是普普通通的野草……看芽瓣儿,很可能就是草药。

便也不管了。

其后,郁容为租田一事奔走了好几天,却是每每失望,人家愿意转手的田地他看不中,挑挑拣拣的,赶不及水稻播种了。

“喂——”

漫步走在田埂上,郁容想着事,目光无意识地游移在道旁浅青之间。

“喂!!”

郁容怔了怔,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道嗓音。

“前面的,站着!”

顿时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便循声看去。

少年郎仍穿着元日那一身褪色的红衣,皱着眉,吹胡子瞪眼的:“你耳朵聋啦?”

郁容没在意对方的出言不逊:“是你……是润油膏又用完了吗?”

想到之前做的润油膏分量不少……不得不想歪。

阿若三两个跨步,走上前,神态坦然:“还有半罐子,你不忙的话这几天就再做一些吧。”

郁容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到了多日不见的男人……立时囧了:他绝对没有意淫什么有颜色的事!

“……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