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33

容浑然感觉不出什么策马奔驰的爽快,只觉得又冷又囧。

冷就不用说,时至孟冬,半夜的气温十分之低,好在聂昕之早有预计,脱了披风给他披了,多少隔开了一些寒风。

囧的是,马跑得太快,脚底又没着力点,他不得不用上好大的力气,抱紧男人的腰,才不至于担心会被甩下马背。原本选择坐后方,就是不想被人抱了个满怀,觉得怪尴尬的,结果现在……

鼻腔间充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郁容没纠结太久,就心大地放开了。

反正,当初在大恶山跟这男人还不够熟悉时,对方就背着他翻过几道山。

朋友之间,亲近一些也无所谓吧!都是男人,抱就抱了,又不会少块肉,没必要计较。

想着,头脑有些发昏的郁容,干脆把整个身体的重量转移到前面之人的背上了。

就请昕之兄多担待一下下,坐了一天牢,还真是怪累的。

良驹不愧千里之美名,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一行人就到了青帘村口。

纵马越过小横沟,沿着不宽但足够单骑通过的小道,十数个呼吸间,顺利抵达了木栅栏门前。

本该无人的屋子里亮着灯火。

几匹马的动静太大了,很快,客房里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迎上前,遂单膝跪地:“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见过二公子……见过小郁大夫。”

竟是罗清。

——原是奉命守在这里,以防宵小之辈趁着主人不在家,顺手牵羊拿走屋里的东西。

郁容晕乎乎地下了马,要不是聂昕之伸手扶了把,差点一个不稳,给摔倒了。

……明明不晕车的人,居然“晕马”,关键是,行程拢共也没几分钟,真有点丢脸。

脑子浑浑噩噩的,惹得郁容不住地揉着额角,连罗清针对今日白天——不对,准确地说是昨天了——之事给他赔罪,也顾及不得,只是随意地应付了几句。

“哪里不舒适?”

男人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额头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掌,倒让郁容意识清醒了几分。

“没什么,风吹的。”

没好意思说晕马。

“可需吃药?”

“不用,休息一会儿就好。”

这么顺口一说,郁容当真被要求坐着,甚么都不用干了,愣愣地看着聂昕之和几位郎卫——尤其是对他深感愧疚的罗清——跑里跑外地忙着。

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有人做饭去了;嫌弃在牢里待了一天,身上不干净,又有人点起大锅灶,烧起了热水。

挂记着一天没喂猫,某指挥使大人,毫不犹豫揽下了活儿,一本正经的,严肃着脸,拌起了猫饭。

郁容默了。

不仅是他无语,连聂昕之的胞弟,都露出了新奇之色:“这真是我们家的老大?”转头,仔细地打量着少年大夫,“哎,小郁,咳……你和老大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郁容回过神,闻言,不觉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答道:“差不多一个半月前,昕之兄路过青帘,无意间见了一面。”

赵烛隐生病一事,涉及到病人的隐私,却是刻意忽略了。

聂暄咳嗽了几声后,语气更是惊奇:“那你们认识也没几天啊,我还以为……”顿了顿,话锋一转,“老大对你真体贴。”

哪里怪怪的?不过昕之兄的胞弟,本身就是挺奇怪的一个人。

郁容无心深究,附和地点头:“昕之兄为人真诚,确是很好的朋友。”

“噗……为人……咳咳……真诚?咳咳,你说的真是我家老大?咳咳咳……”

郁容:“……”

看到这长着一张少年脸的家伙,笑得夸张,咳得厉害,不由得有些无语——真是好奇怪的笑点,也不怕把肺给咳坏了。

“聂暄。”

聂昕之不冷不热地唤了这一声,正笑得前仰后合的人,当即像是被点着了穴道,瞬间恢复了正常,不笑了,连咳嗽都明显少了:“大哥。”

“去洗漱。”男人淡淡地嘱咐,“稍事休息,天明即刻启程回京。”

聂暄瞬间没了精神,越发显得病歪歪的,看着好不可怜,却是不敢违逆兄长的意思,含糊地应着。

蔫耷耷地起身,离开了正屋。

“……他没事吧?”郁容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尽管人家两兄弟的事,作为外人不宜多嘴,只是,聂暄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本来身体状况就不妙,一下子没了精神气,让身为大夫的他,难免生出些许的担心。

聂昕之似是不在意:“回京便没事。”

听罢,郁容心里一动。

照昕之兄的语气,聂暄他逃家,该不是为躲避治疗吧?

想到聂暄糟糕的身体状况,便不再多言了。

讳疾忌医什么的要不得,有病就得老老实实地遵守医嘱。

不再说聂暄的事。

休息了这么一会儿,郁容晕马的后遗症基本消退了。

吃了点热食,泡个热澡,水里撒上干艾草,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清洗了一遍。

夜宿的人多,聂家兄弟加上几名郎卫,诊室与客房的床不够睡。

郁容便邀了聂昕之进自己的卧室暂歇一晚——他的床特意请木匠打造成大号的,足够两个成年男性睡上面也不挤——同床什么的,大家是朋友又为同性,尽管不太习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才怪!

一贯挺淡定的郁容,此刻无论如何也淡定不起来了——

试问,跟朋友睡一张床,做春梦了怎么办?

做春梦就算了,还被同床的朋友,发现个正着……

脸皮不算厚的少年大夫,简直要崩溃。

倒是他的朋友,反应平静得很。

“何需芥蒂?”聂昕之注视着郁容发红的脸颊,语气是少有的温煦,“你是大夫,该懂得此乃天伦。”

郁容……

仍是尴尬异常,他干咳了一声,错开了与男人交集的目光:“可否请昕之兄回避一下?”

不管怎么说,还是“毁尸灭迹”罢。

聂昕之十分体谅他的心情,起身便欲离开卧房,忽又顿着了身形,伸手在对方的眼角轻拂而过……

约莫是才醒来的缘故,郁容的双目透着些许湿润,睫毛沾了星点的眼泪,泛红的眼角,修饰着一双桃花眼,隐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明艳妖异。

郁容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过来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直等到对方离开了,才猛地心领神会——

昕之兄他,不会是给他擦眼屎吧?也太……糗了!

遂又想到之前做的春梦,郁容默默收拾好心情。

糗着糗着,就习惯了。

昕之兄说得对,不过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何必大惊小怪……就算春梦里的另一人是个看不清面目的男性,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少见多怪什么的要不得,他可是大夫。

做着心理建设,郁容没多久收拾完了。

天蒙蒙亮。

一晚上其实还没睡满两个时辰,包括郁容在内,所有人都起身了。

温了昨夜里做的吃食,一行人简单吃了几口,便与郁容告辞离开。

聂昕之及其带领的郎卫们,应是还有什么要务在身。

聂暄就如他的大哥说的,安安分分地过了一晚,马上也要启程。

“小郁。”

“二公子有什么吩咐?”

笑点奇怪的聂暄,竟是难得没笑出来,不苟言笑时的模样,隐约有一两分聂昕之的模样。

“没什么,就是……”他看着有些矛盾的样子,犹豫了好半晌,道,“老大有时候……喜欢管人,你可得多担待一点。”

郁容觉得莫名,不过仍是点了点头。

聂暄随即又补充:“若是不喜,从今往后你不如少与他往来……咳咳,也免得日后伤了情分。”

郁容微感茫然,沉吟了半天,从这人模糊的提醒中,大概意会到什么,稍稍斟酌,回了声:“我知道了。”

聂暄见状,忽又笑了:“我就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咳咳,可别告诉老大……”

男人的嗓音适时插入:“别告诉我什么?”

“老、老大……咳咳咳……”

第37章

聂暄灰溜溜地走了。

留下了郁容与聂昕之四目相对。

半晌无言。

这样面对面单独相处,让郁容又想到早晨的尴尬,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昕之兄……”

聂昕之正好同时开了口:“收下这蜂针,以作防身之用。”

郁容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看着男人手里的东西……又是一种暗器吗?

“怎么用的?”

聂昕之直接上手示范,机括一发动,砰砰地几声闷响,板实的地面转瞬便出现了几个小孔。

杀伤力好像还不错?

等深扎在土里的“蜂针”被抠了出来,郁容才发现这玩意的杀伤力何止不错。

所谓“蜂针”却不是针,大小粗细更像钉子,只是头部不一样,类似微型箭头,锥形锋锐,带着倒刺。

触发机关,“蜂针”瞬间发出,穿甲破甲,一旦扎中了人体,必造成爆裂性的创口……简直可怕。

杀伤力比之前那种小旋刀也不差了,除了扣按机括需要十足的指力,上手操作同样简易得很。

郁容接过后试用了一下,用着感觉像钉枪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理……能肯定的是,设计出这种暗器与机关的必是个神人!

——说不准,逆鸧卫内部设有一个“武器装备研发部”什么的?

“多谢了,昕之兄。”

郁容没作矫情推辞,十分欢喜地收下了蜂针。

他觉得这东西,比之前的暗器用起来更顺手些。

在没把系统给的基本功练到出神入化之前,这样的防身武器必不可少。

尽管,吸取此先的教训,他打算好了,要制备一些防身药物。

现实却不是武侠片。

挥挥手就能毒倒一片人的药物,是不存在的。便是存在,以郁容如今的水准也制造不出来……就算弄出来了,还得担心下毒时,风向一个错位,可别没毒倒敌人便先伤了自己。

有这蜂针,对针头进行一番药物处理,下回再遇到危急情况,就不必太担心安全问题了。

不过,这玩意儿是个大杀器,非面对穷凶极恶之徒,不得轻易使用。

好在系统可以对人进行粗略的鉴别,留存一定的贡献度备作不时之需即可。

“还有此物,随身带好。”

郁容囧了囧。

话说昕之兄,该不会也有个储物格吧?否则怎么跟小叮当似的……明明穿着的是劲装,看不出哪里能藏东西。

在心里吐槽着,还是乖乖地接过了,男人递到跟前的细细长长像竹子一样的东西。

……有点重。

好像是,竹筒为鞘的刀,或者类似的武器?

如此猜测着,郁容握上柄把,伸手抽将了出来……

忽是瞪大了双目,惊讶极了!

这不是,我军神器一般的存在——三棱刺吗?!

居然跨越了一个位面,在这古早的时代,与它因缘相会了。

郁容把玩着三棱刺,翻来覆去地看着,有些爱不释手。只是……

“这是凶器吧?随身带着不要紧吗?”就像系统赠与的匕首,不到紧要关头,不敢轻易拿出来。

聂昕之淡淡道:“无碍。”

闻言,郁容安下了心,这人说无碍,应该就不要紧……反正,有储物格在,平常藏好了就是。

早晨的一点芥蒂已是烟消云散。

聂昕之送防身武器,其用意与心意,让郁容十分感动,便做了个决定:“昕之兄且稍等。”

说了这句,转而快步回了卧房。假作从柜子里翻找,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拿了出来。

“此物过于锋锐,轻易不敢出鞘,”郁容把匕首交给了男人,“放我这太浪费了。”

三棱刺与匕首,有一样作防身就足够了。他也没夸大,这匕首确实过于锋利,不太敢用。

聂昕之既没推辞也没多问,直接将匕首挂在了腰间。

这般干脆利落,看得郁容愣了愣:居然问都不问这把匕首的来历,毕竟系统出品的可不是凡品……倒也省得编造说法了。

互相赠了武器——这说法,感觉好像哪里不对——聂昕之便领着一干手下匆匆离开了。

又只剩下一个人了。

郁容去了客房和诊室,原打算打扫一下,却发现房间干干净净的,物件摆放规整,被子也叠好了,根本不像刚住过人的样子,勿需再整理什么——不由得失笑,对逆鸧卫的印象更好了……真不愧是“纪律部队”!

屋里没什么好收拾的,便去了后院。

忙碌了这好几天,菜地已被开辟了出来。

郁容查看了一番,发现昨天自己被差役带走后,零工们没有“罢工”,按照预先的规划,将所有的菜籽都播下了地。

不过,后院这一片能开垦的地,不包括水凼,差不多接近三亩,靠人力全部翻一遍土,还得再花些时日的。倒也不急。赶在十一月初,能将桔梗与白术的种子播下就可以了。

太阳出山了。

郁容眯着眼,望向庄子的方向,看到陆陆续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扛着锄头等农具,朝这儿走过来,便稍微松了口气。

看来昨天的事没影响到大家上工的积极性。至于,背后可能会有什么议论,他并不在意。

打开后院的栅栏门,让人可以进出……还是那些零工,只是少了那位把差役引上门的成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