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杭州依旧是那般繁华,自从上次院试,几个月后江浩再次来到杭州,这次心情明显不同,上次是为了科举,这次是为了降妖。
进城前,江浩把罗宗收回紫金葫芦,自己赶着马车在一家酒楼住下,随后收拾一番,换上一身崭新衣袍,手里拿着折扇,一副佳公子模样,晃晃荡荡走到街上。
如今是深秋时节,天气正好,街上人头涌涌好不热闹,眼看中午时分,江浩走进一家豪华酒楼。
进酒楼前,江浩看了一眼街对面,街对面正是杭州城最大的青楼‘遇仙楼’。
一进酒楼,立刻有小二上来招呼,看江浩穿着,还有腰间的香囊和玉佩,就知道这位公子家世不俗,立刻点头哈腰招呼:“这位公子是自己用餐还是来会朋友?”
“我自己一人。”
“二楼还有最后一桌,您要定下吗?”
“哦~有什么讲究吗?”江浩略显诧异问道。
小二心里好笑,还在这里和我装纯情,来咱们酒楼吃饭的,有几个不是为了能见玉仙姑娘芳容一面。
“公子是外地来的?”
“金华。”
“哦,原来是金华府的公子,您看咱对面的‘遇仙楼’了吗,玉仙姑娘每日这个时候起床,二楼正好对着玉仙姑娘梳妆房,如果有幸,就能看到玉仙姑娘芳容。”小二压低声音道。
“玉仙姑娘是谁?”江浩问道。
听江浩问起,小二立刻来了精神,
“玉仙姑娘那可是整个杭州的花魁,长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那些书生是怎么夸来着,对了,是柳眉杏眼、人面桃花、明艳动人、天生尤物,而且玉仙姑娘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轻易不招待客人,凡是想要入她厅房的,都需玉仙姑娘看上眼才行。”
“玉仙姑娘要求太高,自然很多人没有机会见到她,不过每天这个时候玉仙姑娘起床,或许会在阳台那边露上一面,在二楼吃饭,就有可能得幸见玉仙姑娘一面。”
江浩点点头表示了解,“我说怎么朋友介绍,中午一定要到你们酒楼来吃饭,原来还有这般道道,那就二楼吧。”
小二嘻嘻一笑,“公子,二楼有规定,不管多少人,占一桌最少二两银子。”
呵,还有最低消费呢。
江浩往袖子里一掏,掏出一个五两的小银锭子,直接丢给小二,小二赶忙接过。
“好酒好菜看着上。”江浩说着抬脚上楼。
“好嘞,小的保准给您安排好。”
小二跟着上楼,把江浩引到二楼一桌坐下,江浩就见此刻二楼几张桌子已经座无虚席,不过人们的心思好像都不在饭桌上,眼睛全都盯着窗户外面。
江浩转头看去,发现酒楼二楼正好对着青楼二楼,虽然隔着一条街,可对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二楼对着外面有一圈阳台,一群衣着华丽年轻貌美的女子坐在阳台上,或是说话或是调笑,气氛很是热闹,偶尔还瞅瞅酒楼这边,随即嘻嘻哈哈的笑闹一阵。
江浩心说难怪呢,
这等风景,自然会吸引的男人们无心吃饭。
酒菜上桌很是丰盛,他自斟自饮,其他人吃饭聊天至于,全都关注着对面。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低声喊道:“快看快看,玉仙姑娘房子的窗户开了。”
酒楼内顿时出现骚动,人们一个个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纷纷看去。
“好美啊,不施粉黛,只是坐在那里就如此美。”
“神情慵懒之态醉人心啊,值得喝一杯。”说完有人端起酒,眼睛瞅着对面美人一口干掉。
“啊,今天真是幸运,这顿饭钱不白花。”
江浩闻声,也转头看过去,就见一闪打开窗户里,梳妆台边坐着一个女人,只露出侧脸,身后一个小丫鬟正在给她打理头发。
虽然只能看到七分,可从这侧脸就能看出此女容貌绝丽。
听到对面声音嘈杂。
这女人微微转头,一双峨眉凤目轻轻瞟了酒楼这边一眼,带着一股妩媚冷艳。
此女肌若白雪,嘴唇艳红,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神,从里到外透着一股高冷气质,看向对面酒楼这些男子,只像是看到一群蝼蚁贱人,清冷中还带着几分不屑。
“哇~太美了,这眼神好勾人!”
“不愧能夺得三届杭州花魁。”
“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如果能与此女共度一夜,就算是死也甘愿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人摇头晃脑吟道。
江浩听了这些家伙的话,心中冷笑两声,被人家鄙视还巴巴的说好,都是一群贱骨头。
如果你们真的与她一夕共度,恐怕真的要做花下鬼了。
因为这个女人就是五通神掌管江浙一省的大总管,实力已经达到鬼王级别。
想要睡她,恐怕要付出惨重代价。
江浩打开天眼扫视过去,发现从这女人身上看不到任何鬼气,他随即动用城隍神力查看,这一看之下,女人立刻无所遁形,江浩就发现这女人身上的鬼体已经凝成实质,绝对已经达到鬼王级别。
不只是她,就连她身边那个给她梳头的丫鬟,也是一只鬼,而且实力也已达到高级鬼将级别。
好在这楼里其他女人都是普通人,要不然江浩都不知道这杭州城里的男人够不够她们吃的。
想当初,树妖姥姥只敢把害人场所开在兰若寺那种荒郊野外,这女人倒好,竟然把场子设在城内。
江浩估计他们就是依仗有香火愿力护体,别的修士极难看出他们身份,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这也就能理解她为什么不爱钱了,因为她真的不缺钱,一个拥有鬼王实力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缺钱呢。
酒楼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这时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家伙站起来,走到窗边对着对面喊道:
“玉仙姑娘,我乃是马家马文才,已经考中秀才,不知道可否到姑娘房中,饮酒谈诗论画呢?”
马文才喊完,一脸自信笑意看着对面。
这马文才长的也算俊朗,身上穿着一身华丽锦袍,一看就知道家世不俗,刚刚还曝出身份,已经考中秀才,有钱有才,他觉得自己足以入玉仙姑娘妙目了。
对面女人根本动也没动,那小丫鬟却动身走到窗边,马文才一看,立刻笑着道:“彩云姑娘,玉仙姑娘答应了吗?”
这小丫头叫彩云。
小丫头撇了撇马文才,也不说话,直接一拉窗户,啪的一下把窗户关上了。
人们就是一愣,随即哈哈哈的笑起来。
“马兄,今天可是吃了个大瘪,哈哈哈。”
“之前定下的赌局,罚酒一壶,小二拿酒来。”有人起哄叫道。
楼里说什么的都有。
那马文才站在窗边脸上有些不忿神色,心说不就是一个jì • nǚ吗,还这么拽,真是岂有此理,不过这家伙转过头时,脸上却只是笑意,回到自己那桌说道:
“无妨,我马文才愿赌服输,这壶酒我喝了,不过我记得今天晚上还有一场选才大会,可有人要与我一起参加。”
“你说怎么赌?”有人问到。
“好说,如果我被选中,之后所有花销你们几个出。”马文才道。
想要和花魁喝酒论诗甚至那啥,可都是花费不菲,一次花费几百两轻轻松松。
几个人相互瞅了瞅,有人问道:“那你输了呢?”
“哈哈,我输了也简单,晚上就在西湖包一条花船,所有花费算我的。”马文才道。
几人一听,感觉还是自己赢面大,纷纷表示同意。
江浩听了几人对话,知道晚上有个什么选才大会,心里猜测估计就是青楼里的助兴节目,不过正好继续探探那女人的底细,所以他决定晚上也过来看看。
吃过饭后在街上散步,买了一些东西后,走进一座戏楼,欣赏了一场杭州本地戏曲,这种戏曲到现代,几乎已经失传,或者已变的面目全非了,或许也只有自己这种穿越者才能欣赏道。
散场时,江浩赏了一锭十两银子,班主和演员们,都被这位公子的大手笔镇住了,不停连连感谢。
甚至有人心里琢磨,这位爷是不是看上唱戏的角了。
走出戏园子时,天色已黑,江浩直接走到遇仙楼,此刻这里灯火通明,比白天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江浩刚一过来,门口负责招待的女人就看到他,眼睛顿时一亮。
看穿着打扮,看腰间配饰,就知道这位一定有钱。
只是腰间那玉佩就值几百两银子。
“哎呦,这位俊公子,您可是稀客,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女人凑到江浩跟前,抖了一下手绢,伸手抓在江浩手臂上,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
“我姓江。”
“原来是江公子呀,快里面请里面请。”
把江浩让到大厅一桌坐下,江浩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女人脸色笑意更浓,手在上门一抹银子消失不见,“这就给您上一桌酒菜,您稍等啊。”
酒菜上桌,大堂内很是热闹,场边舞乐不停,台上一群女人轻挥沙袖翩翩起舞,客人们熙熙攘攘好不快活。
江浩还在大厅另一桌,看到了中午遇到的马文才和他的朋友们。
就在这时,
忽然传来“咣”的一声锣响。
乐曲立刻停下,舞女往两边飘去,一个三旬女人走上台,这女人一看就是玲珑剔透那种人,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一个美人,正是这遇仙楼的主事人芸娘。
“诸位,每隔三天,咱们玉仙姑娘都会在这里选才,玉仙姑娘出题,在座的诸位作答,如果有合了姑娘心意的,就可入姑娘房中,与姑娘对坐饮茶聊天谈心,至于之后如何,那就要看自己本事了,呵呵呵呵。”
这女人几句话,就勾的人们遐想连篇。
这时台下有人站起来,胖胖的身材穿着一件锦织袍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人,这人粗声粗气道:“弄这些文文绉绉的东西,花钱不行吗,我愿意出五百两,今晚让玉仙姑娘陪我睡。”
芸娘笑了笑,听到对方出价五百两银子,根本没有一丝惊讶,装作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哎,我是个贪财的,可是我们玉仙只爱才子,我也只能依着她。”
“好了,现在选才开始。”
这时一个小丫鬟拿着一张纸条过来,脆生生念道:“玉仙姑娘说了,今日就以‘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为题目,可以任作一首或多首,自然是越多越好,质量越高越好,至于成绩,所有作品当场宣读,大家可以品评,玉仙姑娘心中也自有评判。”
仆人们拿着笔墨纸砚出来,分发给每一桌,人们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这题目说难也不难,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可以说是人们经常赋诗的题目,可是要说出彩却也不容易,毕竟前人写了那么多,把好词都差不多写尽了。
江浩想了想,心里一笑,心里有了主意。
拿出笔在纸上写起来,这次不是科举考试,他用上了漂亮的行楷。
很快写完,递给旁边仆役,仆役立刻接过,送给台上小丫头,其他人都是惊讶,其他人都还在冥思苦想,这人却已经做完了,不会是胡编乱造一首诗,这位第一个交卷出风头吧。
小丫头接过诗作扫了一遍,抬眼往江浩这边瞅了一眼,随即脆生生读起来。
“知音一曲百年经,荡尽红尘留世名。
落雁平沙歌士志,鱼樵山水问心宁。
轻弹旋律三分醉,揉断琴弦几处醒?
纵是真情千万缕,子期不在有谁听?”
众人一听,觉得这首诗写的很不错,引经据典韵味十足,而且绝对是一首没听过的新诗,立刻都对江浩刮目相看起来。
就在这时,江浩又一抖手,第二篇诗作完成。
其他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仆役把第二篇诗文送上台,那小丫头也很惊讶,立刻念起来。
“无声无息起硝烟,黑白参差颠。
凝目搜囊巧谋略,全神贯注暗周旋。
山穷水尽无舟舸,路转峰回别样天。
方寸之间人世梦,三思落子亦欣然。”
就在这时,二楼一个房间的窗口打开半扇,露出一个女人的半张脸,看向楼下大厅那个一身俊朗飘逸气息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