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势的富商喜欢。你若再惹我不快,我便将你……”
眼里划过一阵利光,威胁之意尽显。
沈念远陡然瞪大了水润圆眸。
“呵,真漂亮。”
伸手摸上那一双慧黠晶莹的眸子,封择眼里满是来自颜控的赞叹。
“……”略微冰凉的指尖点在眼睑处,沈念远一个激灵,只觉得整张脸都冒起火来。
“老实呆在这里,就一晚,我不拆穿你。”收回手指,封择慵懒地歪在身后的软榻上,眯眼间遮住了那一色的淡漠,“现在,帮我斟酒。”
夜色如水,明月如霜。
席宴间,丝竹乐鸣,靡音阵阵。
轻纱微笼的女子面容半遮,只露丹目黛眉。她莲步点地立于厅中,绿腰纤肢盈盈不堪一握。舞乐鼓点奏起,她将长长的水袖高高抛起,玉足轻点,妙曼的身姿随着乐音旋转摆动,宛若潺潺溪流,又若空谷清幽……
水袖高抛,面纱微启,露出朱唇皓齿,一颦一笑间,风轻云淡却又绰约多姿。
一抹惊叹于众人眼中划过,女子不骄不躁地揭下面纱,眉眼间染上浓烈艳色,笑意盈盈地朝主坐一拜:“公子,妾这一舞,尚还满意否?”
“啪啪”拍了两下掌心,封择扬眉笑道:“却是比之以往进步许多。”
“那这第一美人……”清凝眼中一喜。
“美人美矣,却独少一魄。”懒懒地支着下巴,封择余光瞥向席间众人暗暗嫉恨的眼光,忽觉无趣,“下去吧。”
“可!”咬了咬嘴唇,清凝满心不甘,“公子……”她目露些许祈求之意。
“下去。”声音冷了一瞬,封择含笑的眸子淡漠渐起,却是不悦了。
脸色一白,清凝美眸中凝起浅浅泪意,竟是梨花带雨地小声低泣起来,且当众哭泣的架势看上去毫不生涩,颇为熟练。
揉揉开始头痛的额角,封择想到这具身体后院中人的某些奇葩个性,不耐烦地挥手喊出家仆:“来人将她待下去,今日哭不完就别让她出院子了。”
待清凝的贴身丫鬟半拽着将人带出了宴厅,席间靠近首座的左边,一眉清目秀如瓷娃娃般的小双儿糯着嗓音,轻柔的声音如羽毛扫过中人心间:“不知清凝今日回去,又要同我们哭上多久了。”
他眉眼弯弯,嘴角的小酒窝可爱极了。
“她哭她的,我们不理会便是。”同他一席的另一个小双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实在不行,可还有公子在后面挡着。清凝哭归哭,但哭起来的样子还算能入眼,想来公子可以看着她下饭?”
听他们说话,沈念远才发现,临着首座位置的左下方,竟坐了三个样貌各有千秋的双儿,只是其中有一人眼神冷冷的,并不多言。
眸光与那双儿相对了一瞬,沈念只觉背后一凉。
“看什么呢?”
略带不满的声音在耳侧想起,只见一只形状优美的素手绕在自己眼前,皓腕露出一截,与绣金的红袖形成强烈鲜明的冲击。
修长的指尖捏着空了的酒杯,那手腕还在自己眼前晃着,是那人不耐的声音,“还不给爷斟酒?”
第61章
灯火灿灿,席宴上笑语欢歌,乐姬吹打弹奏着靡靡之音,厅中衣着光鲜的女子们娇笑掩面,sū • xiōng高束,烛火下,各自体态婉转,若一池盈盈春水,柔媚多情。
“小双儿,你说这在座席上的姑娘,哪个比较漂亮?”酒过三巡,封择手中把玩着酒杯,眼尾晕开一道浅浅的红色。
那一双薄情的眸子望向你的时候,不觉就带了些潋滟迷蒙。
“你且挑一个,本公子今日封她当第一美人。”
沈念远坐在他的一侧不禁哑然,只以为这人是醉昏了。这第一美人哪是他一个小小双儿说了就算的?
不过还是细细看了眼席上,除却这人后院的莺莺燕燕,端坐在右手边的闺秀之中倒是有一女子形貌端庄秀丽,颜色极好。
“那位小姐怎么样?”手指敲敲朝席间一点。
封择顺着他的指的方向看去,眉心轻蹙:“脂粉抹太浓。”
“……”沈念远。
“容貌不及清凝,气态不比……”扫了一眼身边的小双儿,封择轻笑一声,饮下手中清酿,“庸脂俗粉罢了。”
沈念远被这一眼看的双颊微热,却也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
清凝姑娘不可谓不美,至少撇去从席边双儿们言语中透露出的爱哭这点不好,便是在座的大家小姐们也不及她一笑间的风情。
封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整个席宴都恹恹地打不起精神。
“今日就到这里散了吧。”掌心虚掩着唇角打了个哈欠,不理会姑娘们幽怨的眼神,封择挥来家仆,眼中三分笑意七分客套,“将诸位小姐们仔细些送回府里,莫要怠慢娇客。”
“可是公子您还没有定出今日的第一美人呀。”有着可爱酒窝的小双儿吃着瓷盘中的花生仁儿,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说。
“就是就是。”他旁边的双儿附和着,“清凝都为这个哭鼻子了。”
“……”作为后院里的被圈养的花瓶,你们不开口会死吗!
太阳穴鼓胀着疼,凤眸锐利地划过两人。封择暗自咬牙,改日再教训你们!
轻哼一声,顺手拉起身边的沈念远,冷声说了一句:“送客!”他便衣衫带风地出了宴厅。
眉目精致的俊秀青年步履生风,一袭红裳宛若惊鸿流光,曳地的衣摆蜿蜒出一道火焰般的痕迹,张扬而热烈。
牵着少年的手腕,两人消失在夜色渐暗。
封择脚下走得极快,被他强拉着的沈念远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能跟随他的步伐。
不过从宴厅到花园的距离,沈念远便喘的脸色通红,额头也沁上细密的汗珠。
脚步微顿,封择戏谑道:“小双儿,你的身体倒是比女人还弱。”说罢,他看着沈念远的狼狈姿态,眼角微挑,嗤笑起来。
胡乱抹过脸上的汗水,沈念远这才发现用来遮盖眉心莲印的脂粉早就花的不成样子。
慌乱地用掌心捂住莲印,他只眼睛鼓鼓地瞪着眼前人。
“爷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遮什么遮。”见小双儿这副模样,封择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上前逼近一步,他红袖一扬,拍开那只遮着眉心的手,挑眉问道,“我倒是不曾想,府上中竟是还藏了你这般俊秀的小双儿……说吧,你是不是暗恋爷的风姿,所以故意……”
“你胡说!我才没有!”
双颊红的仿若火烧云,好在夜色不明,沈念远眼底的羞窘才未被前人看清。
附近草丛里传来一道沙沙声响,封择听的真切,想也不想就伸手拉过沈念远,沈念远心中还泛着莫名的羞意,却下意识的要躲过那葱白如玉的指尖。
干脆利落将动作的改拉为搂,一把扣住沈念远的后脑勺,将人按进自己怀里,封择唰的冷下脸,锐利的眸子紧盯着草丛道:“什么人在那,给我滚出来!”
闻言,沈念远尚有挣扎的身体一僵,瞬间缩了缩脖子,老实将头埋在青年颈间。他的鼻尖缠绕着清冷的木兰香,竟意外的令人安心。
“公,公子……”
又是一阵草丛窸窣的声音响起,面色蜡黄的奴仆脸色惊惧地黑色的草丛里钻出来,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
“你在哪里做什么?”封择厉声问道。
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那奴仆唯唯诺诺道:“不,不瞒公子。小的,小的刚刚是在藏私房钱……”
封择:“……”大晚上藏你妹的私房钱啊!不知道以为你这是在暗地里shā • rén越货呢!
“还不快滚!”额角下滑三道黑线,封择沉声道。
“滚,小的这就滚。”
忙不迭地点着头,那奴仆佝偻着身子行了一礼,匆匆走远了。
蹙眉目视那矮小奴仆慌不择路地走掉,封择还在出神地想着什么,沈念远却先一步挣出了他的怀抱。
怀里一空,封择无趣地“嘁”了一声。
“我……”目光有些复杂,沈念远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沉默下来。
“行了,别给爷摆出这幅模样。”心知沈念远心中所想,封择眼眸半阖,漆黑色的眼底一片疏离之色,“今儿爷算是明说给你,爷爱美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副模样也还算入眼……你若是愿意留在爷身边便点个头,爷自保你荣华富贵。若是不愿,爷也不强求,只不过……”眸光一转,他的语气淡漠薄凉了几分,“这封府你也就不能再呆了。”
在大楚,不知从何时起便相传双儿娇躯乃上神恩赐,珍贵若明珠宝玉,脏污之事不得近其身,否则便是对上神不敬,会遭到上神的惩罚。
雇佣双儿本便是颇惹忌讳之事,沈念远自然明白这一点。
“那公子喜欢我吗?”咬了咬唇,他问。
“自然喜欢。”你这张脸。
“……那,公子可愿娶我?”闭了闭眼,沈念远深呼一口气,心中却是毫无底气。
“娶你?”封择挑着沈念远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小双儿,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娶你,恩?”
俊秀青年的尾音里带着勾人的惑意,但眼底却是说不出的嘲讽之色。
沈念远望着这双水波潋滟的眸子,脸色渐渐苍白,尽管心底早便知道答案,但他心中仍觉难堪。
后退一步,沈念远别过头去,尽量将自己的颤抖落寞掩盖在黑夜之下。
最是见不得美人难过,封择袖袍轻翻,手指顺着自己垂在身前的青丝慢慢绕卷着往下滑,神态一如往常随意张扬道:“爷不逼你,给你三日时间细想想。”
“小双儿,别让我失望。”
夜幕黑沉,沈念远看着红衣公子渐行渐远的洒拓背影,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明明只是短促到不足一日的相处,可他却明白,自己的心怕是自第一眼见到那人时,便丢了。
封择踏着夜色回到卧房,亦柳并着几个小丫鬟早早便备好了热水温茶等在偏厅里,见他回来,赶忙上前服侍着他换下衣衫。
“公子,后院那边的小厮过来一次。”捏着公子的肩颈,亦柳轻柔的口吻中隐约无奈,“说是清凝姑娘哭泣不止,已经哭昏了三次。”
“三次?她倒还真是长进了。”凤眸轻阖,封择慵懒地歪在美人榻上小憩,嘴角微勾,“让丫鬟看着她些,别真哭出什么病来。若是还止不下,你便叫人给她说,再哭就回她的鸳鸯阁去,爷这府里可不能让她一人水漫金山……”
闻言,亦柳眼里忍笑:“奴婢晓得了。那公子现在可要沐浴?热水丫头们已经备好了。”
沐浴?封择遗憾地摇了摇头。
今晚的热闹可还没完,他若是早早沐浴,也只是白忙活一场。
毕竟,主角攻今夜还没出场不是吗?
第62章
“梆——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沿街打了四更,苍老的声音从后院墙壁外传进院内。
封择站在仆役住的下房门口,他身后有小厮仆役提着灯笼,毕恭毕敬地守着。
身侧,面色蜡黄的仆役驼着背,脸上尽是谄媚讨好。
“公子,就是里面了!”手指着那扇在封择看来破破烂烂的木门,那仆役骂骂咧咧了几句,挤眉弄眼道,“那小双儿敢胆大包天隐瞒着身份在封府里做事,小的本以为他身世可怜不愿当众拆穿,可谁知,谁知他……”说着,贼眉鼠眼的仆役突然激动起来,眼里也挤出几滴泪,“那可是小的这么多年攒来娶媳妇的本钱,公子您今日千万要为小的做主哇!”
哭天抢地的像是戏台上丑角。
“聒噪。”
封择冷淡地看他一眼,目露一丝厌恶。
视线相对,面黄奴仆嗓子一噎,声音渐低,他喏喏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下人住的地方脏乱,木门侧边一块平整的土地被开辟成田地,似乎是刚浇了不久的粪,散发着恶臭难闻的味道。
封择闻着那恶心的味道,破天荒地发起呆来。
——所以,他为什要在大晚上出来找罪受?就算是要走剧情,可熬到天明再来不好吗?
心里想的是速战速决,封择正要让小厮上前砸门。可小厮捶门的手还未落下,屋里的人就先一步开了门。
沈念远站在门边,手里端着个盆子像要倒水。他额头上的浅淡的脂粉早就被擦掉,清楚地露出比白日里还要艳丽三分的莲印。
面黄猥琐的奴仆目光痴痴地望着那朵莲印,满心兴奋与颤抖,声音尖利:“公子,看,就是他,额上有莲印,他是双儿!小的说的千真万确!他还偷了我的银子,公子,这等小人府里绝不能姑息……”
“我何时偷过你的银子——”沈念远下意识反驳。
可等他愣怔的目光落在封择跟他身边一众提灯小厮身上后,眼眸却逐渐睁大。
惊慌地倒退两步,却不想被门栏绊倒,沈念远手里端着的盆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