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此前真不知道西南是这般模样。”如果是的话,早就会提前做好部署了。

不至于现在来了,连个像样的落脚地都没有。

“所以王妃你一定要信我。”夏侯瑾觉得现在有点百口莫辩,不过这确实怪自己。

沈羡之见他这样着急,忍不住有些好笑,“哎哟,这人嘛,多多少少有点小秘密,我也没要你样样都坦诚相见,你倒不必担心我会多想。”她觉得夏侯瑾还不如想想怎么跟夏侯瑜说天宝号的事情吧。

她自己也有秘密啊,活了几世了,虽然三世加起来还没七十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想,希望这一世能长命百岁。

而且她还要建造日月神教,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而她这样回答,是夏侯瑾如何也没想到的,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朝她确认,“王妃,当真没有生气?”

“犯不着,我也是做王妃的人,自然是大气量。”主要夏侯瑾也没瞒过自己啊!最重要的是他这些钱没乱花,基本都过自己的手了。

如果他花在别的女人身上,那当然不可能有现在的和谐场面。

夏侯瑾听罢,总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王妃不计较就好。”想了想又道:“不过王妃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我不妨将自己所知晓的那些‘秘密’都告诉王妃。”

一听到还有秘密,沈羡之一下就来了精神,“快说。”一面还不忘起身去检查门窗是否关好。

夏侯瑾见此,觉得她也着实谨慎了,其实完全用不着,这外面不是还有破军他们么?所以等沈羡之检查回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却没直接说,而是问着她,“你觉得沈曜当年到底有没有想造反?”

沈羡之直接就否定了,“肯定不啊,我虽然知道传言不可信,但是按照当年他手里的兵将来说,他如果真想造反,哪里还用得着等祖皇帝开国后?”

一面又有些疑惑,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单手托着下巴疑惑地盯着夏侯瑾,“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你现在不会要告诉我,其实沈曜是我的祖先吧?”

如果是,上次自己问他那‘日月灿烂,九龙不稳’的时候,他怎么不说?

但是没想到夏侯瑾还真点头了,似乎也从沈羡之眼里看出了她的质疑,连忙解释道:“所以这是秘密啊,我上次若是告诉你,那怎么还能叫做秘密?”

呃,说得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不过你现在为什么忽然想告诉我了?”

没想到夏侯瑾竟然唉声叹气道:“还不是因为王妃太聪明,所以与其让你浪费时间去查,不如我直接告诉你。”其实他上一次就想告诉沈羡之的,但是担心沈羡之从此以后与自己恩断义绝。

但是寒甲军的事情出现后,她居然没有憎恨自己,反而选择相信自己,这让夏侯瑾心极为震撼,也意识到自己对于她的这些隐瞒,着实辜负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她。

不过夏侯瑾是怎么也没想到,天宝号的事情居然被她发现了。这让夏侯瑾有些好奇,“那天宝号,你怎么发现的?”

却听得沈羡之解释道:“那些开钱庄的我见多了,无利不起早。可是天宝号居然无息放贷给老百姓们,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们无息放贷是迫于王府对于淫威。”

那么只能解释,夏侯瑾跟着天宝号有着莫大的关系。

至于为什么没有去怀疑夏侯瑜,是因为每次去天宝号拿钱,都是玄月和琢玉,反正沈羡之是从来没有看到夏侯瑜的人过去。

所以她甚至怀疑,夏侯瑜压根就不知道夏侯瑾跟着天宝号有关系。

今日她也是诈的,先前最多想到可能是夏侯瑾跟着天宝号的当家掌柜有些关系罢了,但是没想到居然还真是夏侯瑾的。

这让她不得不正视起眼前这病恹恹的夏侯瑾,看着他苍白俊美的脸庞,以及这削瘦的身体,忍不住拿手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

夏侯瑾忽然被她这举动惊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王妃这是?”

“没事,我就想看看,你是怎么以这具病恹恹的身体挣了那么多钱?还是你这身体是因为挣钱伤的?”她一面说着,一面捧着茶碗若无其事地喝着茶。然而心里已经翻滚起来,刚才虽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戳了一下,但是那手感,绝对不是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人该有的。

不行,她得再想办法看一看。

于是她开始催促夏侯瑾休息。

夏侯瑾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的确是累,加上这些日子是真的忙,身体早就有些撑不住了,所以洗漱完便去休息。

沈羡之借故整理明天要吩咐的事宜,然后晚上床。

在床边蹑手蹑脚地盯了半天,确定夏侯瑾已经睡着了,这才拖了鞋上床去,但是却没有像是往常那样,井水不犯河水地躺下。

而是整个上半身都朝着侧卧面对着墙壁的夏侯瑾探过去,叫了两声王爷,又拿脚轻轻踹了两下,发现他都没反应,呼吸仍旧是入睡后该有的均匀,便立即起身盘腿坐好,一把将他的手抓过来切脉。

有些失望,居然这么虚弱,可是刚才自己搓他肩膀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了很有力量啊。

她不甘心,伸手去掰夏侯瑾的肩膀,又怕他忽然醒过来,所以一面继续小声喊着,“王爷?王爷?”

没反应,然后索性一把将他的衣襟拉开。

她看到了什么?肌理分明,一看就像是常年习武锻炼身体的人该有的线条!她有些不舍地移开眼睛,还是有点担心夏侯瑾忽然醒来,看到自己以这样不雅的方式拆他的衣服,会怎么想?

所以立即将他衣襟合拢,默默地躺回来。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夏侯瑾这身体和脉象,简直就像是两个人的。

脉象显示他不会武功,没有半点内力,身体孱弱,各种病症缠身。

但是他的身体,又像是一个练武之人该有的。

她有点懵了,再诊脉一次,还是那样,以至于她睡梦里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就在她睡着以后,夏侯瑾照例翻身起来,替她盖好被子,下了床。

到了隔壁最近沈羡之才收拾出来的小书房里研磨提笔。

不知道是写了什么,写完后将信装好藏起来,然后继续回去休息。

破军见着他回房的背影,往书房里看了看,“王爷怎么又开始写起遗书了?”只是不同于从前,是专门给瑜王写,现在也给王妃写了。

贪狼的声音从屋檐梁上传来,“写就写呗,回头我也写,没准哪天就忽然没了。”

“你写遗书干嘛?你总共就二十两的存款,买一副好点的棺材都不够,你还指望给书谁继承么?”破军闻言,抬头朝着梁上看去。

然后就传来贪狼的破骂声。

一夜月朗星稀,待晨光照进这浔州城的时候,整座城池就像是覆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一般,从黑暗中苏醒,活了过来。

沈羡之压根就没有发现昨晚夏侯瑾起来写遗书的事情,确切地说,她跟夏侯瑾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天,一次没发现。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就与自家的几个姐妹出了门,开始相看商铺。

这一忙便是一天,毕竟各项杂事,姐姐妹妹们都没有实践过,虽然也有萧姑姑打发来的人,但是沈羡之不放心,硬是领着她们在城里蹿了一天。

她倒是好,习武之人嘛,可却被沈芸之她们累得半死不活的,回去也顾不得总结,吃饭洗漱完了直接倒头就大睡。

第二天仍旧是这样充实。

沈羡之跟她们忙了一个早上,下午听说台山坞那边今天开工了,陈掌柜家那边也送来了小青砖,所以夏侯瑜将言巽给领着去修城墙。

言巽当时听说要修城墙,觉得挺好的一份差事,高兴得不得了,觉得总比每日被困在那铺子里看店要爽快许多。

哪里晓得这才去了半天回来,就和沈羡之与夏侯瑾诉苦,“我知道他对我父皇不满,但是也不该将这仇恨转嫁到我的身上来啊,你们看看,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么?”说着,将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手递给他们夫妻俩看。

本来想求他们给自己做主的。

哪里晓得沈羡之看了一眼,不以为然道:“还是你这手太嫩了,多做些,过一阵子养一层厚茧子出来就没事了。”

夏侯瑾妇唱夫随,赞同地点了点头,“你不是常学着德妃娘娘拜佛时候说,这人世间众生一样,不分贵贱尊卑,既然如此,别人砌得了城墙,你为什么不能?”

言巽觉得自己可能哭错了对象,最后只有钱袋子好心安慰他,还给他一些擦的药,一时将他感动得一塌糊涂,拉着钱袋子就要拜把子。

事实上也拜了,只是当他得知和自己一样高的钱袋子才十三岁时,表情十分奇怪,和所有的人一样质疑,“你当真才十三?”不可能,这个头!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