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不过我想单独考一考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沈羡之不能让姐姐她们知道这言巽的真实身份,但是就这样让他留下来,自己也不放心,所以便提出这个要求。
沈芸之自然是没有意见,“也好,二妹妹你比不得我在这闺阁之中,所见更甚。”
言巽就更愿意啊,简直忍不住想要双手叫好,他正发愁怎么才能有机会跟二小姐一起单独待在一起呢。于是连连点头,“能得到二小姐的指点,是小的福气。”
沈羡之看到如此开心的他,心说一会儿希望你还能笑得这样开心。
当下将他朝着一旁的小偏院里引,使得其他的人不免是好奇,后悔早该跟着言巽一样厚颜无耻,奉承二小姐,说不定也能得到二小姐的单独指点。
言巽兴高采烈地跟着沈羡之到了隔壁偏院,走到井边沈羡之忽然停下脚步,他一脸疑惑,刚要开口询问沈羡之。
忽然沈羡之一下转身,不由分说抓着他的后领,一把将他的头往那因为前几天的大雨而暴涨的井里按进去,“说,来西南什么居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言巽所想的不一样啊!自己不远万里来到这偏僻的西南,二小姐怎么不但不敢动,反而怀疑自己的居心呢?他感觉到自己的天灵盖已经淹入井水里,凉飕飕的让他觉得好生恐怖,一面挣扎着辩解:“二小姐,日月可鉴,我哪里有什么居心,我真的是只是来帮你的。”
“你觉得我信?”还不说实话?沈羡之又将他的脑袋往下按了几寸。
这下井水直接将言巽的眼睛都给淹了,吓得他双脚乱踢,手不停地挥舞着,但是无济于事。
沈羡之不但没有放开他,甚至继续往下按。
要说沈羡之为什么就偏偏挑中了这井呢!说到底还是这王府穷啊,破屋烂房,更不要指望有牢房和刑具了,所以只能利用先天的条件。
此刻,言巽的鼻子里已经开始呛水了,沈羡之听着他不停地咳嗽,这才提起来让他缓了一下。
言巽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满脸痛苦,“你为什么不信我。”
“那你倒是说个让我能信服你的理由。”沈羡之又将他给按了进去。
刚才鼻子吸入大量的井水,已经让言巽深感恐惧了,如今见沈羡之又将他按进去,急得连忙说道:“我母妃让我来了的!”
沈羡之对于这个答案似乎还算是满意,这才将他提出来,扔到一旁,大咧咧地坐到井口边,等着大喘气的言巽继续说。
言巽缓过来了,这才委屈巴巴地看着沈羡之,“我母妃说,我父皇现在宠她宠我,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强大的外祖家做后盾,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我们母子俩往后会做出什么对皇室和朝廷不利的事情,可是他总这样偏爱我们母子,往后他不在了,其他的妃嫔皇子即便是没让我们母子殉葬,但是活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所以我母妃说趁着我现在还小,让我先出宫。”
听到这话沈羡之还是挺意外的,没想到德妃一个当局者,居然看得这么清楚。
“不过你母妃让你出宫,你来西南干嘛?”沈羡之疑惑地问道?难不成德妃觉得往后这夏侯瑾真会反了?
言巽却解释道:“我不来西南,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我比不得别的皇子们,他们都有强大的外祖家可以投靠,而我因为被父王偏爱的缘故,他们又厌恶我排斥我,怎么可能收留我,只有瑾哥哥对我好,我当然来投靠瑾哥哥。”
这哪里来的傻白甜?他就不想想,他爹把夏侯瑾兄弟琢磨成了什么样子么?还害了人家爹,所以夏侯瑾真能庇佑他?想什么美事?更何况现在夏侯瑾他们都自身难保。
“那你母妃知道你来找夏侯瑾?”沈羡之需要确认一遍。从刚才他说德妃能透过现象看过到本质来判断,德妃不应该没想到夏侯瑾和狗皇帝之间的恶劣关系。
怎么可能让她唯一的儿子来这西南做人质呢?
还是德妃剑走偏锋,用自己的儿子来给夏侯瑾证明她的决心?
想来想去,哪种都有可能,沈羡之觉得这皇室的人活得是真累。
言巽这会儿只觉得那井水好像还在鼻腔里一样,十分难受,想他堂堂最受宠的皇子殿下,以往都是他给别人用刑,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给他用刑,于是就越委屈了,“母妃知道,是她让我来的。”
说实话,母妃让他来这西南找夏侯瑾的时候,他都愣住了。
而且还要他以这样的身份来西南。
“就这样来?”沈羡之凝着眉,觉得如果真上德妃的话,那样聪明的女人,不该叫她儿子空着手来才是。
果然,只见言巽摇着头,“才不是,母妃别的没有,但是这些年的赏赐不多,金器她给熔了不少,如今都存在天宝号里,我是带着票子来的。”说着,一脸庆幸,幸好沈羡之没将自己整个人都扔进去,不然这票子多半要给毁掉了。
然后开始脱鞋,从里面拿出那票据。
沈羡之捂着鼻子,看到上面的数后,还是十分满意的,心说这德妃算是懂事的,投名状自己很喜欢。不过夏侯瑾那边喜欢不喜欢自己就不知道了,所以也没直接答应,“我可以先留下你,以这言巽的身份在我莫家商行中做事,只是瑾王他们兄弟那边,如果不留,你立即带着你的东西赶紧收拾包袱离开西南。”
言巽却想,只要二小姐答应,瑾哥哥那里还是事么?顿时心情不错,心想母妃说得果然不错,只要自己带的银子足够,如今最缺银子的西南是不会拒绝自己的加入。
不过他也觉得母妃这一步棋有点危险。
就在他这样想,一边穿鞋的时候,听到沈羡之忽然问:“你母妃不会是打算让他们兄弟俩扶持你这傻白甜上位吧?”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言巽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傻白甜,但是‘上位’俩字意味着什么他还是懂的,当即吓得鞋子都顾不上穿,“二小姐,你可千万别乱说,我们母子俩就想买下半生的平安而已,没这想法。”
更何况皇帝有什么好做的?他又没什么大志向,他就只想一辈子吃喝不愁,安全有保障而已。
“最好没有,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进井里去。”沈羡之说着,示意他快些起来,“我一会儿就直接带你过去。”
言巽连穿了鞋子,跟着她到了前面,明明自己刚刚差点去了阎王殿,还要在沈大小姐面前表现得很开心受教的样子。
然后随着沈羡之将他带走,其他人就更羡慕嫉妒这言巽了。
简直就是一跃飞天,得了二小姐的赏识。
夏侯瑾看到言巽,却是没有多惊讶,沈羡之将人领到,就没在管了,也不知道夏侯瑾给他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原本天真活泼的言巽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出来就坐在门口的老化的台阶上唉声叹气,十分难过的样子。
这让沈羡之很是好奇,晚上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夏侯瑾,就忍不住问道:“你不会跟他说了寒甲军的事情吧?”看吧那孩子难过得。
夏侯瑾回答得倒是诚恳,“他也是祖皇帝的后世子孙,该知道才是。”
“啧,他才多大,你和他说了也不顶用,你看他能有什么大志向?”然后问,德妃给的票子,言巽给了夏侯瑾没。
夏侯瑾有些嫌弃,大抵是言巽一直都给藏在鞋底,“我让他直接给玄月。”
不过对于沈羡之刚才的话,心想莫不是再责备自己不该告诉阿巽?一面想起当初言巽非沈羡之不娶的话,一时有些危机感,又添了一句,“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阿瑜已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快上百次了,何况我看他一身纨绔之气,不如让他跟着阿瑜一段时间,至于你莫家布行那边,我再给你另外找一个合适的?”
沈羡之哪里想那么多,她也觉得让言巽去做生意,这风险太大了,他把自己亏本卖掉倒是没事,就把他把莫家牌子给砸了。
所以欣然答应,“如此,再好不过了。”忽然又想起什么,蹙起眉头盯着夏侯瑾,“有一件事情,我很生气,不过后来我发现你不但瞒着我,你还瞒着你弟弟,我这心里才好受一些。”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是却让夏侯瑾心头有种不祥预感,一时竟然不知道她所提的,自己瞒着她和阿瑜的是什么,因此也不敢贸然开口。
然后便听到沈羡之好奇道:“你这些年,就算是你长得好看,有那胆子大的人家想要和你结亲,与你来往,送你些东西,但你也不可能攒出这么多钱来。你老实交代,你这些银子,还有那天宝号,都怎么来的?”她特意去打听过了,天宝号成立不过才五六年罢了,却已经做到了大夏三大钱庄之一。
也正是知道夏侯瑾有这经商天赋,所以他想推荐一个人代替言巽的时候,沈羡之高兴地答应了。
夏侯瑾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情,尴尬一笑,“王妃如何知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瞒着我也就算了,阿瑜是你亲兄弟,你连他都瞒着,你这良心痛不痛啊?”她让夏侯瑜去处理鹿儿沟那纯金雕像的时候,还以为夏侯瑾会去找那天宝号的人,没想到……
唉,她那时候是有些同情夏侯瑜的,他在这西南吃糠咽菜,他哥虽然在京城做质子,但是富贵逼人,居然就没想到掏点银子给救济一下弟弟。
夏侯瑾忽然有些害怕极了,这王妃太过于聪明,也有点招架不住,只怕自己是解释不清了,在她心里如今自己都成了什么人?
他是真不知道西南是这状况,阿瑜每次的信里也没半点破绽,他若是处处说好,可能自己还会怀疑,可是……唉。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