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山里的矿产, 永靖侯和林晚也是听赵把总说了,又看了姓蒋的账册,才算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禹王的确是在这附近的山脉里找到了一座铁矿山, 产量不算得特别多, 但也不算少,最起码对于想要起事的禹王来说, 是至关重要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将铸器工坊也建设在附近, 这样正好方便炼铁,方便直接将兵器打造出来。
也正是因为要守住这一座铁矿, 以及铸器工坊, 禹王才在这边养了五千兵马,要不然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在这边养这么多兵, 虽然都藏在身上里, 但物资消耗量是非常大的,非常容易引起注意, 所以永州府的知府特别重要,好在周泰是他们的人,这也让他们的行动更多了几分方便,可即使是这样, 他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毕竟还没有筹备完成, 要是提前被人捅穿, 那就完蛋了。
总而言之, 这一座铁矿山已经被挖了三年了, 已经挖了大半, 大部分都已经被打造成兵器了,里面起码有一般兵器都留在这边,另外一半则是通过各种方式运送出去,送到别的什么地方,便是赵把总也不知晓了。
据赵把总所知,按照原本的计划,再过些日子应该有一批兵器被运送出去,只是因为永靖侯突然来到永州府,怕被永靖侯察觉,是以暂时还没有运送出去,但这肯定是不能拖的,因为永靖侯到来说明了朝廷对西南起了疑心,那留给他们的时间就并不是很多了,因此兵器更要及时运送出去,这样就算是打起仗来,也不至于造成兵器短缺,所以拖了几天之后,姓蒋的已经打算趁夜色将兵器运送出去,就在这几天。
永靖侯和林晚都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的,居然捞起来了这么大一条鱼。
既然那边就要有动静了,那他们就必须得趁着还没有动作之前,将铸器工坊和矿场拿下来,而且,最好是能够不动声色的拿下来,到时候接着运送兵器的机会,将禹王其他兵马给摸清楚,若是能够像今天一样拿下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永靖侯不清楚这边的地形,一时不好安排作战计划,赵把总便带着他和林晚上了山顶,指着铸器工坊和矿场两处给两人看,又详细说了地形,永靖侯心里便有数了。
只他看向一旁有些过分安静的林晚,没忍住问:“你有什么想法?”
林晚扬眉;“你问我?这打仗的事情你也敢让我一个门外汉插手?”
赵把总嘴角抽抽,默默的将目光移到别处去。
这一位姑奶奶,他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也就是胆量大一些,可能有一些身手,但也就是这样了,可他没想到,这位出手的狠辣,跟永靖侯比起来丝毫不逊色,至于他自己,不得不说,哪怕是灭了仇人满门,在杀人的时候,他也比不上这位的心狠手辣。
他算是明白这位为什么会招揽他了,感情人家根本就不怕压制不住自己。
只就算是这样,赵把总这会儿也还是没有投靠林晚的想法。
毕竟是个男人,要向女人臣服,他还是做不到。
永靖侯还能不知道她?别看年纪小小的,最是诡计多端了。
“说来听听。”反正听听又不要钱。
林晚可不惯他:“啧啧,听听这施舍的口气。”
永靖侯:“……请问林姑娘可有什么想法?”
认认真真的请教。
林晚这才作罢:“这有什么难的?要么把他们骗回来杀,要么就大摇大摆的过去杀!”
骗回来杀还好说,大摇大摆的过去杀是什么意思?
赵把总无语极了,心想果然是女人,一点儿尝试都没有。
永靖侯眼里染上了笑,“你更喜欢哪个?”
林晚摘了个草嚼起来,整个人多了几分痞子气:“我当然是更加喜欢大摇大摆的过去杀了。深入敌情,多刺激。”
永靖侯对赵把总说:“先把为首几个骗回来杀掉,然后再过去控制剩下的人马。”
赵把总说:“以什么名义把他们骗回来?还有就是,无论是矿场还是工坊那边,除了杨李两位把总,还另有工坊和矿场的管事,如若不能把他们铲除掉的话,只怕也不能顺利把两处夺回来。”
“那有什么难的?全都骗回来就是了。”林晚漫不经心的说。
“杨李两位把总的还好说,以姓蒋的名义就能将人叫回来,但那两处管事,是跟姓蒋的平起平坐的,他们不可能乖乖听话过来的。”赵把总无奈的说。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考虑事情就是不周到。
林晚笑了笑,朝永靖侯伸出手,永靖侯配合的从怀里掏出兵符放到她手里,林晚将兵符递到赵把总面前晃晃:“赵把总,永靖侯那厮胆敢杀害梁少爷,梁大人震怒,派我前来抓拿永靖侯,准备起,现在我命令你去将杨李两位把总以及两处管事都请过来商议大计。”
永靖侯无语:杀死梁斌的是她自己好吗?竟然当着他的面往他头上扣黑锅,太不要脸了。
还有,什么那厮那厮的,忒难听。
但他也并没有跟林晚算账的打算。
他本来也是想以此名义将那些人给赚过来杀掉的。
不得不说,有人跟上自己的节奏,还跟自己配合得天衣无缝,是一种很爽的感觉。
赵把总看清楚了那枚兵符,失声:“兵符?你们怎么会有梁大人的兵符?”
“当然是杀人夺宝得来的了。”
赵把总脸色已经彻底的变了,望向永靖侯神色震惊:“梁公子被你们杀了?”
狠人,真是狠人啊!
但,这真不怕得罪梁大人吗?
“赵把总不会是后悔了吧?这会儿后悔也晚了。”林晚笑吟吟的说。
赵把总苦笑:“我如今哪里还有退路?”
杀了那么多人,除非他将知情人全都杀了,将一切罪责全都推到永靖侯和林晚身上,否则的话禹王和梁大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林晚笑道:“赵把总,如今你总能够将大家伙请回来了吧?”
赵把总还能说什么呢?“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林晚含笑道。
事关重大,赵把总亲自带人跑这一趟,永靖侯则是调兵遣将,在山谷中设置埋伏。
毕竟死了那么多人,但凡是有点儿心眼的,进了山谷都会很容易发现端倪,是以必须要在山谷中布置好埋伏。
至于林晚,则跟着赵把总一起行动,到时候赵把总带着人离开,她留下,杀人夺权。
矿场那边可暂时不理,铸器工坊这边就必须得先拿下。
铁矿山很重要,但打造兵器的工坊更重要!
这些东西要是流出去,那可是要人命的。
“你小心点。”送林晚出发的时候,永靖侯忍不住又叮嘱她:“若是事不可为,就立马撤。”
要不是他这身材实在是太高太显眼了,永靖侯都想亲自带兵过去,让林晚留守在这边了。
这边怎么说也有几千人马,无论如何她都出不了事,但这一次她只带了十几人前去工坊,人数着实是太悬殊了,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把自己给填那边了。
既是心知她并非娇花,而是食人花,永靖侯也不可避免的担心了。
“放心吧,我肯定会妥妥当当的将工坊拿回来的。”林晚笑道;“侯爷就在家中静候佳音。”
永靖侯忍不住失笑:“如果见到陈北他们,就让他们帮你。”
陈北他们个头也高,但他没这么夸张。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原本极具优势的身高和体格,到了这西南,倒是成了劣势。
怪只怪这边的人着实是太矮了。
想到这里,永靖侯忍不住看了林晚一眼,心里庆幸。
幸亏宁王夫妇都是北方人,林晚随了父母,身架不大,个头却是不小。
也不知道他庆幸个什么劲儿。
赵把总和林晚来到工坊,让杨把总很是惊讶:“你怎么过来了?现如今还不到换防的时候吧?”
赵把总沉着脸:“出大事了。”
杨把总吓了一跳:“出什么大事了?”
又看向林晚:“这位是谁?有点儿面生啊。”
赵把总心道;这位可是阎王爷。
他没介绍:“你赶紧的派人去把工坊的管事叫过来,到时候再一起说,说完了我还要往矿场那边一趟。”
杨把总闻言只得按下心里的疑惑,让人赶紧去将工坊干事叫过来。
工坊干事也对林晚表示了疑惑。
赵把总这才向两人介绍:“这位是布政使大人身边最器重的白大人的幼子白林。”
白林什么的,杨把总和干事都没见过,但他们都知道布政使身边的白大人。
林晚将怀里的兵符掏出来,杨把总和管事查验过没有问题,便信了她。
“原来是白公子。”杨把总和管事忙向林晚见礼。
林晚神色间带了几分傲慢:“两位不必多礼。两位多年来在此为大人和王爷效力,大人全都记在心里。”
“我等为王爷和大人效力,乃是本分。”杨把总是王府的,对布政使大人有敬重却也不是十分感冒,干事就不一样,干事是布政使大人的人,自然是对布政使大人更为中心。
干事问:“大人派白大人来此,可是出了甚大事?”
林晚脸色沉重,眼神愤怒:“想你们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吧?少爷被那永靖侯给害了,大人得知此事,震怒非常,是以命我父亲亲自过来,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嚣张跋扈的永靖侯拿下,同时也准备起事,是以今日特地命我等过来请两位过去一同商议大事。”
“什么?少爷被永靖侯害了?”管事惊呼出声,杨把总也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我等没有收到消息?”
林晚一脸痛色的说:“此乃是七八天之前的事情了。永靖侯那鼠辈,说甚查案,实则是早已发现王爷和大人的谋算,故意来查,大人正是知晓此事重大,是以才派遣少爷前来掩护一二,万没想到永靖侯那奸诈小人,竟然提前入永州府,夜探别院,被少爷发现之后,竟然心狠手辣,直接将少爷给杀害了,又故意待到次日入城,正好接管此案,意图将此案压下来,蒙混过关,幸得书墨等人机灵,见势不妙,早早派人前往永泰府向大人报信,如若不然,只怕大人此时还被蒙蔽在鼓里,不知少爷已然遭遇毒手。”
“可恶,简直是太可恶了!”管事怒。
杨把总愤怒归愤怒,却更多的是想到其他:“那永靖侯如此嚣张,怕是手里掌握着证据了。”
“正是。”林晚道:“少爷在别院里的书信和账本俱都已经落入到永靖侯手里,是以我们绝对不能够任由永靖侯以及一行人离开西南道。另外,朝廷既然已经察觉我们的行事,一旦永靖侯死讯传出,京中必定不会放过,定要发兵,是以大人的意思是,与其等到京中发难,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这一次我父亲前来,便是要与蒋大人商议此事。只是事关重大,也请管事和杨把总李把总一起前往。”
杨把总和管事再没有怀疑:“我等这便去。”
杨把总和管事安排好事情,就去开会了。
不过林晚没跟着去。
林晚理直气壮;“父亲命我在这边查看工坊情况。我就不跟你们过去了。”
如此管事便安排了一名心腹招待林晚,自己则是和杨把总赶紧去那边山谷。
赵把总则是还要去矿场那边,他临走前看了林晚一眼,林晚笑眯眯的看着他,赵把总只能暗暗说佩服,先目送杨把总和管事去了山谷,便转道去矿场那边。
杨把总和管事自然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