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侯被林晚鄙夷了, 还没处说理。
他出门办事当然会带点药以防万一,但他带的是金创药啊,又知道西南这边瘴气多, 也带了一些解瘴气的药, 多的是真没有。
他做事手段都是堂堂正正的,哪像林晚这般, 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但这话他也不能说,毕竟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再者,他心里也明白, 这里有三千人,而他们只有两人, 不用点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两人出了溶洞, 就避开巡逻的士兵,直奔山洞而去。
赵千户所住的山洞跟其余人的所住的山洞并不在一处。
好在地方林晚早就已经打听好了, 两人直奔过去, 门口的侍卫没杀,直接打晕。
毕竟还要收买人, 总不能将人家的心腹给杀了吧?
赵把总不愧是走南闯北走镖的老江湖,非常的警觉,林晚和永靖侯都是老手了,打晕侍卫的时候干净利落, 也没发出什么动静, 但赵把总还是被惊醒了, 抽出大刀轻手轻脚的来到房门口, 等林晚将房门打开, 人家就一刀砍了过来。
好在林晚开锁的时候就没想过会不惊动对方, 是以跟永靖侯也早有了默契, 这房门一开,林晚就闪身往后退,永靖侯顶上,将赵把总的致命一刀给拦了下来。
而后永靖侯的攻击就如狂风骤雨一般迎面袭来,纵使赵把总本身武艺了得,也是心头大振,丝毫不敢有半点儿分神,竭尽全力去应对,要不然真的很有可能会身首异处,因此哪怕是赵把总有心,他也喊不出话来。
永靖侯用武力压制赵把总,林晚则是慢悠悠的将房门关上,而后避开刀光,拿出火折子将灯点亮,最后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看永靖侯已然稳占上风了,便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微微笑道:“赵把总,我等代表朝廷前来招安,不知赵把总可愿意弃暗投明?”
永靖侯听了林晚的话,一刀将赵把总逼退,两人就此分开。
赵把总此时已是满头大汗,气息不稳,永靖侯却岿然不动,两厢实力一对比便知分晓。
赵把总捏紧了手里的刀,看了一眼慵懒闲适的坐在一旁,看似没威胁,实则给他的危险程度远超眼前高大的男人的女人,这才又将目光转回头到永靖侯身上,“久闻永靖侯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永靖侯没跟他客套,直截了当:“我代表朝廷招安你,你可愿意?”
赵把总扯了扯嘴角:“我有什么好处?”
“你若是能助我平定西南,立下大功,昔日你犯下的罪行,可允你将功赎罪,同时另有赏赐。”永靖侯道。
再入军中效命是不可能的。
赵把总嗤笑一声。
就一个将功赎罪就想要他卖命?
林晚轻笑:“赵把总可是觉得这份承诺太轻?所得太少,太不划算?可赵把总认为自己跟着禹王混,将来就必定能够拜将封侯吗?你觉得我和永靖侯都已经摸到了这里,还会允许禹王起兵造反,祸害苍生吗?还是说,赵把总其实并不在乎自己还能活多久,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今天享受了好日子,便是明日死也毫无遗憾?既是如此,赵把总又为何要窝在这山里,犹如见不得人的阴沟老鼠一般活受罪呢?”
赵把总冷哼一声:“我愿意!”
“不,你不愿意!”林晚摇摇手指:“你要是愿意的话,你就会在这里也如孤家寡人一般,既不与陈杨二人交好,也看不上钱李二人,因为你虽杀了人,却是一时意气,并非真正嗜杀之人。你对生活对自己,始终还是抱有希望的,所以你才会加入禹王行列,因为你想借此机会,打破陈规,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去,再也不用像之前那般躲躲藏藏,若是再能博一份前程则是更好。可赵把总,你认为你这一份投资,成功的几率有几分,失败的几率有几分呢?”
赵把总黑脸不说话。
林晚也不在意:“赵把总,永靖侯虽然只承诺你将功赎罪,但他给你的,却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立于天地间的机会。你虽然不能封侯拜将,但你可以堂堂正正的行走在世间,可择一地安居,选一淑女为妻,生几个小娃,不能一世荣华,却也是你曾经所想的安定,若是孩子们有出息,还可科举,也可入军中效命。”
林晚都不用跟永靖侯打商量,永靖侯便与她配合得天衣无缝:“你身上犯有命案,想入朝为官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将来你有儿子,想入军中效命,我可给他一个机会。”
这条件用来招安,其实算不得多好,但却正中赵把总的内心。
他走镖过的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最为渴望的便是安稳日子,只没想到妻子居然会背叛自己,当时杀人乃是一时意气,他没后悔,但此后逃窜的日子也的确不好过,即使后来被禹王招纳,颇受重用,但他内心也总不能安宁。
“禹王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赵把总最后说道。
林晚笑了:“所谓恩典,是将人从泥沼深渊里拉出,许他一个光明的未来,你本在泥沼里,便是投靠了他,也不过是不再逃亡,吃用稍好一些,可他最终引你入造反行列,此乃比之你此前的深渊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深渊罢了,是恩情还是利用,我相信赵把总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赵把总无言以对。
“再言知遇之恩,今日我与永靖侯所作所为,于你又何尝不是知遇之恩?而我们许给你的,却是一个光明的未来。甚至你若是愿意,将来事罢,也可到我手下效命。我林晚虽然给不了你高官厚禄,但只要你忠诚,我可给你一份事业,一份富贵,一份受人尊重的体面。”
林晚挑眉:“如何?你可愿意为我效命?”
永靖侯无语的看向
赵把总打量林晚;“不知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林晚。”林晚朝赵把总拱拱手。
“林晚?”赵把总想了好久,“没听说过。”
“以前没听说过,以后肯定会如雷贯耳。”林晚笑道:“你也不需要立时做出选择,你可以慢慢想,慢慢考虑,这件事不着急。反正,你须得眼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才会有未来可言,你说对吧?”
赵把总抽抽嘴角,转头看向永靖侯,永靖侯望向他:“你考虑得如何?”
得,赵把总这下是知道了。
永靖侯并无招揽他的打算,不知道是看不上他,亦或者是不愿意跟那小姑娘抢人,总而言之,自己想要追随永靖侯是不能的了。
既然如此,眼下还是先讨更多的好处:“除了我之外,我的兄弟们呢?”
永靖侯道:“他们自然也可将功赎罪。若有能力出众者,只要身家清白,也可以论功行赏。余者也会妥当安置。”
林晚加一句:“日后你若是选择追随我,也可以带上你那些可靠的弟兄。”
赵把总抽抽嘴角,他才不会听命于女人。
不过此时赵把总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定律叫做,真香定律。
此时不多赘述后事。
赵把总觉得这条件也算是可以了,主要吧,不接受也不行,不接受就死。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赵把总将刀放下,双膝跪下:“赵拓原为朝廷效命。”
永靖侯眼里浮上一层笑意,收服了赵把总,就相当于撕开一道口子。
“赵把总请起。”
永靖侯将赵拓扶起来,先让赵拓重新穿上了衣服,而后才开始商议事情。
赵拓对这个基地比永靖侯和林晚自然是更为熟悉,对于更将领人品自然也是如此。
林晚和永靖侯本来就已经排除了蒋,陈,杨,钱,李五人,赵把总也是如此。
但要完全控制这支人马,只将四人砍杀是不够的,还得将他们的心腹全都除去,对于这些人的心腹,赵把总也是心知肚明的,如今他将人一一罗列出来,这些消息跟林晚打听出来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可见赵把总也并没有耍弄什么坏心眼,因此三人便商议出计划。
先让赵把总暗中召集人马,然后永靖侯和林晚负责将留守在大本营的蒋,钱,陈三人除去,赵把总则带着人暗中将这三人的心腹除去,最后由永靖侯控制整支队伍。
赵把总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弃暗投明,自然不会再犹豫反复,很快就安排了起来,而林晚和永靖侯则是趁着赵把总暗中调集人马的时间,摸到蒋陈钱三人住处,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三人给干了,还在蒋和陈哪里找到了不少跟禹王以及禹王一脉通信的信件以及账本等,将禹王暗中养兵意图谋反的证据也全都拿到手了,可谓是收获丰富。
而后林晚和永靖侯又分开跟着赵把总等人,将蒋钱陈三人的心腹一一除去,而后将剩下的总旗召集,有了之前的血洗,剩下的人自是再没有半点儿反抗之心,很快就随赵把总降了朝廷,而后永靖侯又代表朝廷一番训话并许多,算是彻底的安定了人心。
有了这些人的归顺,次日一早众士兵起来后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他们都是底层的士兵,跟那些高官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忠诚,更何况,能够归顺朝廷好啊,不用打架,以后也不用背负造反的罪名,多好!
简直是太好了。
这边很快就安定了下来,永靖侯和林晚带着赵把总又开始商量如何兵不血刃的将工坊和矿产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