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别再说了!”
沈千洲怒喝出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对待刘子越。
刘子越心里恼恨,脸上却带着痛苦不堪。
“我知道你想要维护君儿,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若不是林都尉的话,我也不会相信君儿能如此作恶。”
刘子越说完这话,便吩咐道。
“来人,让林都尉亲自来向副将军禀报。”
沈千洲动了动嘴,没有阻止刘子越。
很快,一身铠甲凛冽的林都尉从外走了进来,他半跪在地,恭声道。
“属下参见副将军。”
刘子越痛心的道:“林都尉,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副将军,让他知道现在的君儿到底是做了多少的孽。”
林都尉的脸色难看,他似乎有些不愿回响京城所发生之事。
“副将军,大小姐现在已经让京城的百姓怨声载道,她的脑子里全都是情情爱爱,她霸占着府里的银子,是为了养她的夫君一家,相反,二小姐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怎么可能,”沈千洲震惊的道,“我把我的俸禄都给了莲儿,她怎么可能养不活自己?”
林都尉闭了闭眼,声音轻颤。
“二小姐忧心天下,将那笔银子全用来施粥赈灾,不知救了多少百姓……”
“可大小姐,她将夫人给她的嫁妆全都嚯嚯了,生怕副将军回来后问罪她,非说是她用嫁妆施粥,硬是把二小姐的功劳全抢了……”
沈千洲的身体有些摇晃,他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无尽的怒火从他的胸腔涌起。
“她怎敢,怎敢如此!她是我和清儿的女儿,是我这辈子最宠爱的女儿,她为何要做出这般让我失望之事来?”
他所有的情,都给了清儿。
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君儿。
所有的忠义,都给了将军府和这天下。
唯独,他什么都没给梅儿母女。
他本来就亏欠她们如此诸多,却还让他们受到这般委屈!
“大哥,林都尉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救过老将军的命,也为了边关的百姓不顾性命,这般忠义之人,是不会骗你的,君儿她,确实欺人太甚,还请大哥将她赶出将军府。”
刘子越急忙劝道。
不过,沈千洲很快恢复了理智。
就算他想要惩罚君儿,父亲也不会允许的。
更不可能把她赶出将军府。
“等日后回京,我会好好教导君儿,把她赶出府之事,不可再提。”
刘子越的眸子一狠,没想到这种时候了,沈千洲还是不肯将沈君逐出家门。
林都尉的脸色也万分难看,想到沈白莲受的那般委屈,他心里就感觉很是不公。
莲儿那般善良的姑娘,被人欺负至此,凭什么欺负她的人,还能留在将军府里?
就在两人眼神交汇之际,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报,副将军,京城的楚府来了书信。”
京城楚府?
沈千洲现在听到楚府的来信就头疼,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君的书信。
她每次来,不是用军功给她那丈夫换官爵,便是她的丈夫又惹了事,要他们帮忙摆平。
他罢了罢手,皱眉道:“信我就不看了,你把信上的内容告诉我。”
“是。”
信使颤颤巍巍的打开了书信。
“大小姐说,说她的丈夫,被皇帝……下了狱,想让老将军用军功换他一条生路。”
沈千洲脸色冷沉,冷笑道:“我就猜到,又是为了那楚子秋,说吧,楚子秋又犯了什么事?”
信使的声音都在发颤:“这……大小姐信上未言,只说那楚子秋轻则要被流放宁古塔,重则会被处斩。”
沈千洲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墙上,他的手背都渗出了鲜血,怒声吼道。
“轻则流放?那楚子秋是犯了大罪,她的外公现在重伤昏迷,她却只在乎一个不成器的废物?”
信使带着哭腔的道:“副将军,大小姐说,要是楚子秋被流放了,她就吊死在楚家,让老将军失去外孙女,她还说……还说老将军要是失去了她这个外孙女,一定会悲痛而死,副将军要是想老将军活命,就必须依着她。”
沈千洲浑身都在发抖,他猛地抢过了书信。
那书信上,是他熟悉的笔迹,还有那只有沈君才有的印章。
信上的印章,是他曾经给沈君刻的,他告诉过沈君,日后若是写信给他,便印下这印章,他只要看到印章,就知道写信之人是她。
这个秘密,也只有他和沈君……才知道。
也就是说,这封信,确实是沈君所写!
沈千洲的眼眸泛红,眼里布满了血丝。
这次,他是彻底的对这个女儿,失望了!
“他威胁我,他用他外公的命威胁我!呵。”沈千洲笑出了声,那笑声都带着嘲讽,“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她外公这些年身体已经不太好,而若她这时候死了,她外公定会伤心欲绝,也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她才敢如此的威胁我!”
“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啊!”
他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下。
“咳咳。”
一声轻咳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沈千洲赶忙将信藏了起来,他惊喜的回头望向了老将军。
“爹,你醒了?”
老将军的声音虚弱:“是,君儿出什么事了吗?”
沈千洲下意识的擦了下眼泪:“没,没有,君儿好好的在京城……”
“不,我刚刚听到了,是君儿的夫君出事了,流放宁古塔……”
老将军用力的咳了起来,胸口的伤渗出了鲜血。
“流放宁古塔,这是大罪啊,光是我这次的军功,怕是换不来他的自由,不过,这次的敌军很快又会被我打退,等把他们打退之后,便能帮君儿把他夫君换出来。”
沈千洲的心里冒着阵阵酸楚,更多的还是对沈君的怒意。
“爹,当初先皇生怕新帝会对将军府动手,这才下了圣旨,让你以军功和新帝换命,他这是为了保全将军府才如此做,那楚子秋是罪大恶极,为何还要救他?”
老将军闭了闭眼:“我这一生,可为天下抛家前来边关,可为天下十年不归,陛下不许我乘胜追击,那我便一次次的将敌人打退,可……我也有私心……”
“我的私心,便是君儿,所以,你不用再劝。”
沈千洲的心狠狠的一颤:“若是真要去,去的人也该是我,爹,你的伤势没有康复,身子吃不消的。”
老将军苦笑着摇头:“洲儿,你可知我为何一直留你守在后方?”
沈千洲摇头。
他无数次想要跟着父亲冲锋,无数次被他阻挡在我。
他一直不解,为何父亲要如此。
“因为,”老将军顿了顿,“我想给她留下一个亲人,洲儿,我怕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不希望我们全死在了战场,留君儿一人独活,那样的话,岂不是……再也没有人能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