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罚抄

他弯下腰与她平视,盯着她那不安定的眼珠子:“放心,掌门不是这种人。”

宋篙内心狂骂:放屁。

但却不敢吭声。

白月淮抬眸,望着他,也不知道是向他确认还是向自己确认:“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

“嗯。”他缓缓笑开,“绝对不会。”

白月淮咬着唇。

白五叹气,转头瞪向宋篙。

宋篙一脸无辜,用嘴形问:“又怎么了?”

“你自己说,刚刚是不是胡说?”

宋篙:“……”得得得!少尊主说什么是什么。

宋篙:“我放屁行了吧?白老头清高的很,是我们尊主不怀好心!”

白五眯起眼,没理他,冰冷的视线回到白月淮身上时,即刻变得温柔起来:“师傅你不用理他。”

宋篙真想将死去的尊主拉起来看看,瞧瞧您养出了一个怎样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认真想想……当年尊主又何尝不是如此?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我,会自己查清楚。”她握紧拳头,“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会查。”

宋篙笑的肚子疼:“果然姓白,假清高的样子和你老子一模一样!”

“宋篙。”白五冷下声。

好好好,他闭嘴闭嘴!

白月淮抬眸,煞白的脸看向宋篙,她觉得此人在撒谎,但偏偏他坦荡的可以,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她吸了口气:“今日我见过你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成啊!姑娘您说什么是什么。”

这人年龄大,却一副老顽童的样子,看起来没有城府。

白月淮垂下眼眸,不愿细想,她径自走出了牢房。

白五的瞳孔淡了下来。

“少尊主,不是我说您,这女娃真的不行啊……”

“宋篙。”他回头看他。

黑暗中,宋篙虽看不清少年脸上的表情,但心脏却莫名的提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那白月淮一走,这少尊主身上的戾气就像洪水一些泻了出来?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和她说话,客气点。”

宋篙一时忘了言语。

白五也没再多说什么,追着那个少女而去。

“少,少尊主……”他叹了口气,重新坐在石床上想事情,想着想着,突然笑开了。

起码少尊主还活着,他这罪可以慢慢赎了。

* * *

月光下,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走着。

前面的少女停下脚步,后头的人一顿,也停了下来。

白月淮慢慢回头,看他。

他对着她轻柔笑开。

从前她便觉得,白五与月光很称,清冷淡雅,偏偏这少年说话时,却带着极重的野气。

她皱眉:“别跟着我了。”

白五走过来:“没啊,我回去也是这条路。”

这话竟让白月淮无法反驳,她只好与他一起回去,但始终保持着距离。

白五也没靠过来,慢慢走着。

月光下的散步,他很喜欢,像老夫老妻。

“那家伙从前是玄阳阁的人,后来爱上了个女人,当年父亲劝过他,他就是不信,跟着那女人去了暗禹阁。”

白月淮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但还是默默的听着。

白五:“那家伙傻,被那女人骗着去毒害宗门人,宗门人也傻,说是父亲做的,父亲为了那家伙也不解释,自己扛了下来,全是傻子。”

白月淮微微一愣,想起当年江湖上对玄阳阁的愤怒,大概就是从那些下毒事件开始的,如若真是如此……

白五冷笑:“如今这么看,他大概是知道自己被骗了。”至于怎么知道的,他不敢兴趣,毕竟与他无关。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白五拉住她,停下脚步。

每每他触碰她,白月淮便害怕,想甩开他,可他就是不放。

少年平静如水,望着她,淡淡道:“别人怎么误会我不在意,但我不喜欢师傅误会。”

“小五,玄阳阁是玄阳阁,你是你,我不会误会的。”

“我怕你觉得我脏。”他身上留着慕浅的血,可是他知道,父亲虽不是好人,但也绝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怕她痛恨父亲,会连带痛恨他身上的血。

“小五,我从没有觉得你脏,你一点也不脏。”她望着他的双瞳。

白五的眸子里倒映出了那嫩白的面容,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他心跳加速。

白五抓紧了她的手。

“好了,回去吧。”她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发现一点用也没有。

这个人……最近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师傅,我在反省了,真的,所以你能不能别一直避着我啊?”

白月淮怀疑此人是不是误解了反省的意思,真的反省过的人还会这样拉着她?“小五,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

白五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塞进她怀里。

白月淮呆滞一瞬,不明白这厚厚一叠是什么东西。

少年低下头,一副认真反省的样子:“这是我写的检讨。”

白月淮皱了皱眉,看向手中的检讨书。

上面的字迹工整,写着同一句话:师傅永远是对的,什么都是白五的错。

嗯,看得出很有求生意识了。

这整整一叠也不知道究竟是写了多少字,但起码上万了。

白五偷偷看她:“师傅,我真的在反省了。”

“嗯。”她收起那叠罚抄,决定好好留着,等以后他犯错时往他脸上扔。

白五听着那声嗯,淡淡的没有一丝感情,所以是消没消气?

他害怕:“前几天你和白祈说话,我急了才会那样,所以你没事和白祈走那么近做什么?明知他图谋不轨……”

“所以是怪我了?”

她冷声,他一颤,条件反射的摇头:“不不不,全是我的错。”

白月淮哼了一声,最图谋不轨的人不就在身边吗?

她倒是想保持距离,可是这人脸皮厚的很,她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我回去了。”

他不想和她分开,一见不到她,他便心慌。

可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师父不喜欢。

少年站在长廊里,默默低头:“嗯。”

白月淮往前走了几步,但身后仍然传来清晰可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