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已经有人请来医仙了。”
听到白祈的话,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白汕峰奇怪问道:“谁?”
“莫咏。”
* * *
花香四溢,湖边小屋被花丛包围着,仿如人间仙境。
但就在这仙境般的美景中,却传来了杀猪般的叫声:“不!啊!不要!”
一男子猛地从木屋里跑出来。
另个人紧跟着追了出来:“谭瞑,你站住。”
“不不不!叶医仙,我不敢了,您自己试吧!”
“好啊。”叶沧余停下脚步,笑的没心没肺,“你师父缺的药材我就——”
谭瞑立马掉头,回到他身边,一脸哀怨的望着他。
叶沧余乐了,将药碗递给他:“快喝,看看这毒药有没有用?”
“上一次喝了以后,我七孔流血了……”
“放心,这次我加大了分量,绝不会让你生不如死。”
谭瞑拿着药碗的手一抖。
他想拒绝,但对面那人却笑脸盈盈的。
救命啊……谁能来救救他啊?
“愣着干吗?快喝啊。”
“那个……”谭瞑双眼一亮,指着后头,“莫咏来了!”
叶沧余不信,这一年来那小子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会特地前来?却没想到一转头,竟真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由笑开:“小咏怎么来找我了?”
莫咏面色无波,走到他们面前,淡淡的瞄了眼那碗汤药:“休息够了?”
他却一副懒懒的态度:“不够。”
“跟我去趟南阳村。”
“那事不归我管。”
谭瞑听着这话,不满的插嘴:“瘟疫的事明明与玄阳阁无关。”
“这不就是了?那还管来干吗?”叶沧余一脸悠哉,拿起碗塞到他嘴边,“快喝!”
谭瞑一惊,死命避开。
正在两人你推我躲时,站在中间的莫咏眸子暗下,抢过他们手中的碗,直接扔在了地上。
“砰!”一声。
两个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叶沧余哭丧着脸:“我的毒药……”
“现在可以走了?”
“我说了,与我无关。”他的语气终于正紧起来,慢慢说道,“与我们无关。”
“医仙,莫咏是对的,你若不管会死很多人。”
谭瞑苦口婆心的劝,哪知他此话一出,两个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怎么了?他说错什么了?
莫咏淡淡道:“死不死人,与我们何干?”
谭瞑:“……”
叶沧余配合道:“若不死人,才玷污了我们的名声。”
这话说的有理……
但是……
“这事是那人做的,只要找到证据就能洗刷……”
“找到了又怎样?”叶沧余耸肩,“我们还需要好的名声?”
他不看重这些,所以根本不想管。
可以说,他就是想看武林大乱。
叶沧余摆手,自顾自的往屋里走,看样子是真不准备出山了。
谭瞑有点急,听说这次的瘟疫很严重,若医仙不去,恐怕整个武林没人能医了。
但莫咏却很淡定,他看着那个越走越的背影,终于道:“想不想见她?”
远处的背影一怔。
莫咏继续说:“只要去了南阳村,就能见到她。”
果然,一听到这话,那人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头。
莫咏面无表情,那双黑瞳始终无波。
叶沧余先是平静的看着他,而后慢慢笑开,唇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休息的差不多了,是该出山了。”
“医仙……”谭瞑完完全全愣住了,“你不是说无意出山吗?”
“是啊,是无意。”他语调慢慢,抬头看向晴空万里。
我对众人皆无意,唯有对你动了情。
* * *
白五回来好几日了,但没见过白月淮几次。
他想见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只能假意教师弟师妹练武的功夫,在院子里等着她经过。
这个院子是师傅回房的必经之路。
“师兄,是这样吗?”小师弟问他。
别人都说白五师兄虽然武艺高强,但脾气不好,若想跟他学武,一定要好好说话,所以他们也不敢多问。
果然,白五师兄一听到他的话,便皱起眉:“剑气太轻。”
于是小师弟又加重力道:“那这样呢?”
他低沉着音:“剑气太重。”
小师弟:“……”
“这么简单也不明白?”
小师弟:“……”师兄是和他闹着玩吧?
“重练!”
白五师兄的语气与他的面具一样冰凉刺骨。
看来是他们误会了,这师兄明明比传言中还要可怕!
“师傅?”
听到白五的声音,几个人也连忙看过去。
这才发现有个少女正站在长廊里,她的嘴角噙笑,双手拢在袖间,温和的看着他们。
但让他们诧异的是,方才还阴郁着脸的师兄,在见到那名少女后,眼里竟然落了光,就连唇角都扬了起来。
“小五真是变了,若是从前定不会做这些。”
白月淮走到他们跟前。
白五有点心虚:“嗯。”
“师弟师妹还小,别太凶,吓到他们。”
“嗯,不凶。”
眼前的少年笑的温和,白月淮也觉得他应当不会凶,便不担心了:“那你教着,我先走了。”
“好。”
他眼眸深深,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想着今天这趟真没白来。
“那是四师姐。”身旁的师妹小小声说着。
“真漂亮。”
“是啊,四师姐是剑门里最漂亮的。”
听着他们这么说,白五竟有点得意,他的师傅,确实是最漂亮的。
“和白祈师兄真般配。”
白五的笑容顿住了。
“是啊,郎才女貌。”
“听说今年他们二人就要结婚了呢。”
“不过瘟疫的原因,恐怕要推迟了。”
白五心中的失落一点一点放大。
自己不在的这一年,定是白祈陪在师傅身边,他想着他们二人高声谈笑的样子,想着师傅因为他而露出满足的表情。
他的心情便排山倒海般翻滚着。
是他,不配。
始终是,不配。
* * *
白月淮从掌事厅出来后,便一路思索着事。
直到听到对面焦急的脚步声,她才停下,一抬眸,便瞧见了慌张的白尧。
他向来是慌乱的性子,不管多久都未曾改变。
白月淮站在路中间等他。
“四师姐,不好了。”他边跑边朝她招手,“你快去,快去看看小五。”
“怎么了?”
“他将自己关在房里,都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了。”
白月淮扬了扬眉,寻思着:“他心情不好?”
“从前心情一不好就舞刀弄枪,这下好了,关了一年的禁闭关上瘾了。”白尧对这个师弟也是没了办法。
“你没劝他?”
白月淮在前头走着,脸色淡定。
白尧反而一脸焦急:“有啊,可他就给了我两个字。”他顿了一下,无奈道,“滚开。”
白月淮:“……”
确实像是小五会说的话。
但好端端的,他怎么生气了?
“谁惹他了?”
两人已经走到白五房门外。
这句话白尧没回,用脑袋想就知道小师弟生气的原因,除了与四师姐有关,还有什么事能惹着他?
白月淮敲了敲门。
里头没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
白尧露出一副“你看吧,就是这样”的表情。
白月淮又敲了敲门,正准备开口时,里头传来一声暴怒——
“滚开!”
白月淮的动作顿住。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小五骂人,毕竟在她面前,他从不这样。
白尧缩了缩脖子,往后靠,不敢上前了。
白月淮叹了口气:“是我。”
她的话刚说完,里头便静了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若不是他方才开过口,她恐怕会以为里头根本没人。
“小五,开门。”
仍然没有声音传出。
看来这一年,他脾气还是没有收敛。
白月淮皱起眉头:“我数三声,你若再不开门,我便走了。”
她听着里头的动静,顿了一下,才说:“三。”
她才刚数出三。
门便立马被人打开。
这门开的突然,白月淮愣了一下,便见着那少年焦急的目光,他的瞳孔带着紧张无措,一瞧见她,连忙拉住她的手:“别走。”
他不敢太用力,怕弄疼她,当两人四目相对时,他却慌张的低下了头。
白尧在一旁看的心酸,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白月淮不出声,凝眸看他。
这种安静让他心慌。
还不等白月淮开口,他便焦急解释:“我错了。”
“做错什么了?”
白五静了一下,委屈道:“不知道,但……就是错了。”
这话让白月淮哭笑不得,其实她本也不是想骂他,只是好奇他生气的原因罢了:“谁惹你了?”
白五盯着地砖,他的手还握着师傅的手腕,不想放开。
但师傅似乎是觉察到了,慢慢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
他顿时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
明明不该表现出来,却总是忍不住……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她稍稍往后退了点,与他保持适当距离,“但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
“师傅,你……”能不能不要嫁给白祈。
“嗯?”
她的声音带着慵懒,与他的慌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五握着手,手中全是空气,他将那股冲动硬生生的压下去:“瘟疫的事,很棘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