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想过我吗？”他眼里含着泪，“如果离开了师傅，我会变成什么样，师傅你想过吗？”
白月淮怔住。
白五握着拳头，直起身来：“我绝对不会走。”
他的语气执拗，却很认真：“师傅若不想看着我，我去外头守着，一直守，总有一日师傅会想通。”
“小五，你……”
他背过身去，不再等她的回答，大步大步向外头走。
他打开门时，外头的寒风吹了进来。
但很快，他便将门关上，那股风也被挡在了外面。
白月淮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她看着外头倾盆而下的大雨，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轰隆隆”
雷声轰鸣。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白月淮盯着那个紧闭的窗门。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这样的天气，那时也如此时一般，雷声大，雨也大。
她与慕寒非依偎在了山洞之中，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声。
慕寒非抱着她，抱着抱着，却突然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她的胸膛里，她好笑的摸着他的头，问：“怎么了？”
“怕……”
她不禁笑开：“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雷啊？”
他抬起头来，哀怨的看着她：“我是怕，你以后会始乱终弃。”
这是什么话？白月淮被他逗笑了：“放心吧，你长得这么俊，我舍不得不要你。”
“真的？”
“真的。”
慕寒非满意的笑了：“还好我生的俊。”
他躺在了她的双腿上，白月淮低头看他，摸着他的头。
她的长发倾泻而下，慕寒非伸手将她的头发绕在自己的指尖中：“若我做了坏事，你也会要我？”
“你能做什么坏事？”
“你先答应我，若做了坏事，你就管管我，不可始乱终弃。”
“管，一定管。”她随口敷衍着。
慕寒非却认真了，坐起身，将她搂在怀里：“小白，到时你可一定要管着我。”
她笑了：“我能管得动你吗？”
“能，因为——”
轰隆隆。
雷声划破天际。
白五跪在院子中，雨水洒在他身上，他低着头，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从没想过师傅有一天会离开他。
在凤凰山上，当听见师傅让他走时。
他整个人都乱了，也是那一刻他猛然明白。
自己不能没有她。
不是因为她是师傅，而是因为她是白月淮。
周边雷声阵阵，但他的思路却渐渐清晰。
倾盆大雨打在了他身上，他却想起十三岁那年，少女从天而降救下他，无论是在刀门，还是在暗寓阁，那双温暖的手始终放在他的头上，告诉他，不要怕，师傅在。
白五看着地砖，雨水打在地面上，溅起一阵波澜，犹如他此时的内心。
他，想要她。
寒冰似的雨仍然下着。
然而雨水却没有落在他的这块地上。
白五仰头，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少女撑着伞站在他面前，为他遮住了倾盆而下的雨。
“师傅……”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轰隆隆！
雷声再起。
白月淮与白五相互对视。
他的面具沾上了雨水，但面具后的那对黑瞳，却与上一世的慕寒非一模一样。
他的眼角弯了弯。
白月淮仿佛听见上一世时他说的话——
因为。
你是我唯一的良心。
是我唯一的良心。
她的手指蓦然松开，雨伞掉落在地。
她觉得，自己此时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出来？怎么会又管起他来？
雨水冰凉刺骨，打在了他与她的身上。
白月淮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气，突的蹲了下来，与他四目相对：“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白五瞧着她，心中一慌，连忙捡起掉落在一旁的伞，遮在了她头上。
雨，哗哗下着。
雨中，他们紧紧望着彼此。
白五的笑容渐渐展开，将伞撑在她的头上，自己却早已成了落汤鸡。
但他却毫不在乎。
因为他明白，即使自己满身泥泞，也要护她湿雨不沾。
＊ ＊ ＊
房内只点了一盏烛火。
白月淮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但头发还是湿的，她边擦头边从屏风后走出来，当瞧见屋内的那人后，动作顿住：“你……怎么还在？”
白五的身上还是湿漉漉的，直直的站在那，盯着她。
白月淮叹了口气：“你先回房吧。”
“师傅……不赶我走了？”
“嗯……不了。”她想通了。
他说的对，这一世他什么也没做，她没理由赶走他。
上一世的慕寒非做了恶事，那是因为当时没人将他带入正途，所以这一世，她想——
白五猛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白月淮怔在原地。
那人的力道很大，紧张的抱着她，仿佛怕她会不见一般：“我以为，以为师傅真的不要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这种温度，这种力道明明那么熟悉，为何她从前竟没有发现。
白月淮收拾了心情，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他：“好了。”
白五还是抱着她。
“差不多了。”她推开他。
白五这才觉察到自己的逾越，脸上略微尴尬，移开了视线。
“你先回房吧，把湿衣服换一换。”她擦着自己的头发，走到桌子旁坐下。
那边却没传来回应。
白月淮皱着眉朝他看去。
就见白五变扭的说着：“雨太大了……我等雨小了再走。”说完后，他低了低音量，补充道，“可以吗？”
方才他闯进来时也不见他觉得雨大。
白月淮有点无奈，知道他还是担心，便也没阻止了，只是将手中的毛巾扔给他：“先将头发擦擦吧，否则着凉了。”
“好。”他笑开，看向那个毛巾，声音又低下来，“师傅帮我擦吧……”
这小子，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是不？
白月淮坐在那，瞪他。
“知道了，徒儿自己擦。”他委屈的拿着毛巾，抬起手来，一副很辛苦的样子，“方才在外头跪久了，手……好像没力气了。”
白五边说话，边悄悄朝她看来。
他方才是用腿跪着，又不是用手跪着，还没力气了？
白月淮无奈，站起身：“过来这边，坐下。”
“好！”他笑嘻嘻的走到她身前，乖巧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