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季与光采取任何行动,洞穴内突然传出了异动。
砰！
一道重物落地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季与光皱了皱眉，转头望向洞穴内。
下一秒——
砰砰砰！
几十道碰撞声接连响起，仿佛是什么重物瞬间落了一地。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过?去,握紧手里的武器,紧张地留意着洞穴内的动静。
但过?去了一分钟，洞内却再也没有动静。
纪轩稍微放下戒心，他扶着身旁的纪媛,低声道：“是洞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季与光紧紧盯着洞穴内,神色凝重：“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纪轩面上有些疑惑，但他转头看看季与光,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背起纪媛。
青衣男人却不打算照做：“不过?是有东西落下罢了,紧张什么？”
季与光摇摇头：“如果只是碎石,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而洞穴内能发出这种巨大声响的只有一样东西——
被吊在空中的人茧们。
思及此，季与光不再耽误时间，回头对封问尘说：“走。”
封问尘闻言，抓住了季与光的手,一道符纹在两人手指交握之处微微亮起。
季与光意识到他想做些什么，抓紧时间喊：“等等,他们……”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地面忽然开始颤动起来。
季与光一下重心不稳，差点直接撞到封问尘怀里，他连忙稳住身形，回头朝洞穴看去。
只见洞穴里,跑出了几个浑身被包成白丝、仅仅露出一张脸的人茧，他们僵硬地抬头，对上了季与光几人的视线。
纪轩顿时倒吸了口气：“卧槽！这他妈是什么！”
弹幕也瞬间炸了。
‘啊啊啊啊跑出来了！他们跑出来了！’
‘卧槽速度怎么这么快！全部冲过来了！’
‘四?零四快跑啊！这么多要怎么打啊！’
眨眼间,数十个人茧跑了出来，季与光没时间点清数量，立刻喊：“走！”
一道白光瞬间蔓延出去，将?所?有人包裹住。
封问尘抬手掐诀，正打算启动传送阵法时，最先跑到他们面前的人茧却突然做出了一个怪异的举动——
他一手拍上了自己的胸口，嘴里发出一声怪吼：“唔！”
鲜血瞬间从人茧胸口喷洒出来，溅到了离他最近的纪轩脸上。
人茧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的身形摇晃几下，直接躺倒在地。
做出同样举动的却不止这个人茧。
眼看无数冲到他们面前的人茧做出了同样的举动，鲜血逐渐染红了土黄色的沙石路，纪轩表情一片空白：“……他们这是？”
季与光看了过?去，上下打量几眼，意识到那人茧已经失去了呼吸心跳。
他心里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季与光轻轻吸了口气，一把按住封问尘掐诀的手。
传送阵法被彻底中断，与此同时，正准备自杀的人茧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们齐齐抬头，僵硬地对上他们的视线，眼底满是恐惧。
青衣男人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不对：“他们……是用生命阻止我们离开？”
纪轩颤抖着?声音：“不是吧……这些白丝下是真的人吗？他们看起来明明很害怕，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
季与光道：“因为他们不是自愿的。”
即使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景象，季与光的声音依旧平静温和：“他们也并不是用生命阻止我们离开。”
闻言，其他人都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季与光望向纪轩纪媛，沉声道：“你们先离开。”
纪轩愣了一下：“可是……”
他迟疑地看了看那些人茧：“如果我们走了，他们会死吧。”
青衣男人跟着?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封了他们的行动，他们还能自杀不成。”
语毕，青衣男人向前一步，正打算动手——
一阵白光却突然笼罩住他，青衣男人全身的经脉立刻被封住，仅剩下眼珠子能动弹。
他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了封问尘。
封问尘表情冷淡：“聒噪。”
他轻轻挥袖，青衣男人和纪轩纪媛便被一阵飓风径直吹了出去。
他们面前的人茧却一个也没有自杀。
他们死死盯住了季与光，僵硬地迈步，缓缓朝季与光走去。
封问尘向前一步，挡住了那些人茧望向季与光的视线。
他斟酌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打算如何处理?？”
季与光骤然被打断了思绪，还以为自己听错，应了一声：“嗯？”
封问尘便重复了一遍：“你想怎么处理?？”
季与光眨了眨眼。
要不是他正好对着封问尘的脸，清楚看见他的唇型，他差点又“嗯？”了一声。
百年来，封问尘还是第一次问他意见，而不是特立独行的做完之后，才告知他一声。
季与光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那群人茧。
他们眼底全是畏惧，脸上也满是绝望，但任凭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克制自己向前的脚步。
就像是明知自己在踏向地狱，却怎么样都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第一个人茧很快走到了季与光面前。
他颤抖着?身体，眼泪顺着脸颊不断落下，嘴里也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下一秒，那个人茧如同被吹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身体开始疯狂膨胀。
一瞬间，人茧的身体就足足膨胀到了两三倍大，季与光不再迟疑，立刻大喊：“师尊，我们现在正在……”梦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如同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季与光努力地开口，说了几句话，站在他面前的封问尘却依旧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懂他想说什么。
几秒后，封问尘皱着眉，开口说了句话：“……”
季与光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渐渐意识到，也许世界不是突然安静了下来，而是他失去了听和说的能力。
在黑白无声的世界中，人茧的身体终于膨胀到了极限，他朝着?季与光，绝望地发出惨叫声：“啊！”
封问尘抽出剑，架起的阵法完美挡住了爆炸的人茧，没有一丝污秽能沾染到他们身上。
第二个人茧却已经开始渐渐膨胀。
季与光闭上了嘴。
他静静看着?即将爆炸的第二个人茧，上前一步，握住封问尘的手。
封问尘回头看他。
他毫无反抗，任由季与光慢慢抽走他手里的剑，只是张口说了一句什么：“……”
季与光听不见。
他伸出手，从封问尘袍袖里找出了乾坤戒指，利用从剑上慑取而来的灵力，打开了乾坤戒指。
乾坤戒指的角落里，堆放着一罐浑身漆黑的药罐。
季与光取出了药罐，径直吞下了药罐里所?有的丹药。
一股灼热的力量瞬间充盈了他的经脉，剧烈的疼意一路蔓延，反而激得他的意识更清晰了些。
他十分明白现在该做些什么。
从一开始封问尘盛怒之下，用力量撕破了梦境，到后来黑影短暂将?他带进异空间之中，撕毁了束缚着?他的白丝，一切都在显示着?——
这个梦境并没有他们想像中的强大。
或者说，对当年的‘启光仙尊’而言，不过?是抬手就能毁灭的空间。
季与光闭起眼睛，任由毁灭性的力量冲撞自己的经脉，慢慢举起了剑。
风忽然停了。
一阵耀目的银光在黑白世界中骤然亮起，冲向季与光手持的银剑。
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季与光眯起眼睛。
他脚尖轻点，整个人瞬间悬空，朝着?天空挥出一剑。
下一秒，世界剧烈颤抖起来。
由梦境构建出来的空间开始崩溃，强横的力量撕毁了一切，却在即将撞上地上的人茧群之前，被一阵蓝光拦了下来。
封问尘抬起头，蓝光从他的指尖蔓延出去，死死守住了人茧们。
他却仍然没有停下动作。
封问尘继续向前，稳稳接住了挥出一剑后脱力坠下的季与光。
过?于强大的力量撕碎了凡人的身体，季与光浑身上下都在汩汩冒着?鲜血，殷红的血甚至染湿了封问尘白皙的手指。
封问尘低头看着?他，轻声道：“师尊替你疼，好么？”
在灵衷山上待的百年之间，封问尘无数次回想过当年的场景。
无数次想过，当季与光再次浑身染血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他的性命？
封问尘轻轻抚了抚季与光的脸颊，眼神温柔：“你既想拯救世界……”
“便让师尊来拯救你。”
当年的封问尘束手无策。
但如今的他，却已经能做到了。
璀璨的白光裹着季与光的身躯，一道道横在他身上的可怖伤口竟然都在渐渐消失。
封问尘的身上渐渐浮现出相同的伤口，他低下头，擦去季与光唇边的鲜血：“不疼了。”
梦境还在继续破碎。
当最后一片碎片彻底湮灭在白光之中时，梦魇的惨叫声响了起来：“吼！”
***
会议室内。
最上首的德蒙特突然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大屏幕上的画面，瞳孔剧颤：“这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他手腕上戴着的通讯器突然铃声大作。
德蒙特死死盯着画面，接起了通讯器。
那一头的人声音紧张：‘德蒙特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投放在现代世界的黑眼突然无法正常运作了！’
德蒙特沉默不语。
那人以为他没听见，连忙重复：‘德蒙特大人，现代世界的黑眼突然无法运作了！如果黑眼故障，我们将无法再投放任何人进入生存游戏，请求尽快进行能量补充！’
轰！
画面中的梦境空间彻底破碎开来。
梦魇的生命体征同时消失，伴随着梦魇的消亡，大屏幕旁的警报器忽然响了起来：‘检测到能量值过低，请尽快补充能量，以维护生存游戏正常运行！’
同一句警报声足足响了三次，才终于安静下来。
德蒙特瞪大眼睛，畏惧地望着?警报器动也不敢动，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消息一般。
当警报器终于停下时，他终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