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渊面色毫无波动,内心却道:若是你徒儿听到方才这?番话,怕是会当场把这?地都掀了。
初久干笑了两声,装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困惑地移过目光,缓缓看向裴长渊。
那目光里,茫然中透着几?丝困惑,直接向裴长渊表明了心中的想法。
这?外面的人明明是裴长渊所谓的“弟弟”在和歹人打架,又?怎么说是闲云君的弟子?
自然,初久并没有立马表现出怀疑闲大胜的样子,而是看着?闲大胜熟练地打开了暗道,先探进半个身体看看暗道情况,小声地问裴长渊:“公子那弟弟……莫非是闲云君的弟子?可公子方才不是说……”
“我也不知道呀。”裴长渊眨眨眼,“我弟弟就会点拳脚功夫,和我一起来找闲云君的,他要是闲云君的弟子,我又?何?苦变卖家产呢?”
初久点头,装出一副愣神模样,几?秒后,眼中缓缓起了疑丝,这?时闲大胜怕外面的人打完了冲进来,又?不想丢了这?门生意,简单查看了下地道里没人,便又收回目光冲两人道:“你们且随我来吧!”
裴长渊点头,道:“我这?就来,姑娘,一起走吧?”
初久回过神,若有所思跟在裴长渊身后,缓缓入了地道。
一进地道,闲大胜就立马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刹那间大门关合,眨眼前还能见门上细缝,眼睫轻扇后,连那细缝都一齐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来都没有什?么暗门似的。
待门关好,闲大胜抬手一挥,有低风拂过,周围的墙壁上瞬间亮起烛光,昏暗的光线虽无法完全照明,但好歹能看清身边人的模样,他将手摆到身后,暗暗将手心里的机关塞进内袖中。
初久眨了眨眼睛,表面一副茫然的模样,几?个眨眼间便将周围的环境都记在了脑中。
这?客栈看着?也不过普通模样,却将这?地道做的如?此精致,就算是现在没有闲大胜在,初久也没有底气自己能找到这地道的入口。
她小心看了一眼裴长渊,略一犹豫,低声问:“闲云君?这?里是哪里?”
闲大胜露出苦笑来:“让两位见笑了,我自下山来此路上,总有些魔人妖道寻迹纠缠,两位若是遇上,被妖气沾染得病,便难以治愈,只好将两位一同带进来了。”
初久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是有妖人作祟么?”
“自然。”
闲大胜这?些年也不是白装的,面对一个又一个闲云君的痴缠者,总练出些气势来,此刻心里虽然紧张得手心冒汗,但脸上表情不显,伪装已如血脉之中生长而成,自然而然地摆出平日里的模样。
只是想到方才的换装都被两人瞧了去,怕他们起了疑心,眼珠子转了两圈,抢在他们前头问:“不过话说回来,两位寻我来此房间,又?有何?事?”
裴长渊想了想,往前走了一步,身体越过初久,直接横在了两人中间。
闲大胜下意识地想后退,这?时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只好将心一横,直对上裴长渊的眼眸子,心里却在腹诽:
那店小二不是说只有个姑娘么?怎么这?姑娘身边还带了个公子?而且看起来还仙风道骨挺拔如?松的……
况且脸上戴着那白纱,实在叫闲大壮心慌,总觉得对上这?人的眼睛,他伪装的身份就藏不住了似的。
“那个,什?么……”闲大胜尴尬道,“我乃清云观北桁长老,两位若是有事大可放心直言。”
说着,目光往四周飘了一阵子,感觉那束目光迟迟没从自己脸上移开,闲大胜只得将视线慢吞吞地收回来,一点一点地往裴长渊脸上去。
然而,
那什么,
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
裴长渊只是盯着他,然而在这盯着的目光之中,仿佛有什?么在一跳一跳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又?不好出声打扰,裴长渊激动地揪紧了小袖子,面上强装淡定,然而这?副情景放在了闲大胜的眼里,却渐渐地变了味道。
这?人……
莫非……
有……断袖之癖?
不然怎么解释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神还如?此火热?
想到这,闲大胜猛地警醒过来,他在扮演闲云君的日子里,也时常遇些痴女追捧,起初真是被吓了一跳,后来渐渐习惯之后,也能行云流水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然而在这段时间中,给他印象最深的却并不是那群痴女,反倒是格外开放的痴男,让他几?度消受不起,看见就逃。
而那些人看着?自己时,那眼神,和面前的人极其相似!
闲大胜心头狂跳,不禁在心里怒骂店小二几?句,也不知道他眼神到底差到了什?么地步,居然把狼引了进来,这?可如何?是好?
暗道外有人打架,暗道内却有痴汉尾随,旁边还有个妹子水灵灵地站在那里,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他还不清楚这?痴汉到底痴到了什?么地步,但若是攻击性强的,他又?不能丢下妹子不管,独自逃了。
这?思来想去,还没怎么动,额上了起了薄汗一片。
终究是忍不住,他咽咽干燥的嗓子,试探地问了句:“公子?”
“啊?”裴长渊短促地叫了声,回神,“在。”
裴长渊眼眸还亮晶晶的,忍不住捏捏指尖,万分想上前捏下对方的脸,看看这?脸到底如?何?与自己有如?此的相似度的。
身为修仙之人,修为越高,其容貌越难复制,到了他这?地步,举天之下都难找到第二个人,更别提长得如?此相似,他也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为何长得如?此相似,这?个中缘由,便是他下山的目的。
素来听闻有人和自己长得像,他当时没有什?么概念,这?真看到了,才觉得很是稀奇,要不是旁边还有个初久在,他怕是早就忍不住上手了。
忍耐忍耐,身为北桁长老,不可以没规矩。
他把先前准备好的托词全都讲了一遍,大概内容就是曾被闲云君救了一命,当时还拿到了他的信物,但因为闲云君行踪不定,清云观又?难进,好不容易得知他在此地落脚几?日,特来报恩致谢,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崇拜之情。
说到一半,他想起来那信物,便拿出袋子在里面翻信物,足足掏出五把,他盯着看了一阵,无措地眨眨眼:“是哪个来着?”
“……”闲大胜更担心了。
闲云君每去一处救助,便会给其中一位有眼缘之人留下桃木牌子信物,若是日后有缘,且对方有意修仙,则可凭此信物前去清云观应招,信物很快在民间传开,许许多多的仿冒品如?雨后春笋迅速冒出来。闲大胜也为了高价卖出,或者是以加大自己话的可信度,给前来寻缘的人送了几?块。仔细想来不过三十来块。
他做的和民间做法乍看下来并无二致,但细节上却有些不同。
然而,眼前这?些……
他仅一眼就瞧出了。
这?些里大半都是他亲手做的信物——
“!”收集就收集,但收集这?么多……你果然是对他有意思吧?!
闲大胜又?咽下一口唾沫,问:“我当初给你的牌子,你难道没有收好吗?”
“自然是有!”裴长渊在里面翻了翻,抬头看他,“……但是我太喜欢长老给我的牌子了,一不小心就……”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长老既然都在这里,能否帮我挑出来呢?”
闲大胜:“…………”
他默默将涌到喉咙间的血咽下去,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让他把牌子都放到地上,一个牌子一个牌子地对过去,挑出了那些自己做的和民间卖的,剩下的那一个……
闲大胜将牌子拣起,交到裴长渊手里:“别再混了。”
裴长渊浅浅一笑,接过牌子,一道灵力便顺着?牌子没进了闲大胜的指尖里,迅速地消失不见。
闲大胜见他这?人有些呆傻,似乎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意思,拿了牌子就很开心地去找初久了,不由得松口气,将地上的牌子都捡起来放回他的袋子中。
初久的本来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没想到真身在场,居然愿意陪假冒之人演这?出戏,不知道裴长渊心里搞什?么名堂,便一直缄默不言,直到看到裴长渊渡了灵力进闲大胜的体内,再?接个过牌子朝自己走来,便立刻露出一副担心的样子。
裴长渊假借分享之意,低声在初久的耳边问:“见到闲云君,姑娘怎么不欢喜?”
初久便对他笑笑,把心里的疑点透露了几?分。
裴长渊果然点点头:“我也觉得,这?闲云君确实像是假的。”
“不过你有何?依据?”裴长渊问。
初久唔了声,沉默几?秒,反问:“你可见过蹲在地上挑东西的仙长?”
——闲云君是谁啊?是仙风道骨的长老啊!是清云观的坐观之宝啊!是众多美男美女的梦中情人啊!要说他为了挑个自己曾经交给别人的桃木牌子,还要跟着?对方蹲在地上,像两个小屁孩似地挑来拣去……
这?长老的面子还要不要了?这?清云观之宝的身份还当不当了?这?要碎掉多少痴男信女的玻璃心呀!
这?要说出去,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有人信的。
裴长渊终于恍然,然后抿着唇沉默了几?秒,暗暗庆幸。
幸好刚刚没让阿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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