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影响到大长老的判断,许琏只是平铺直叙的把密室里的情况叙述了一遍,没有掺入自己的怀疑和猜测。
可即便是如此,听了这番话的大长老依旧十分震惊,眉头逐渐锁紧,如同打了一个复杂的死结。
见大长老脸色肃穆,许琏心里咯噔了一下,带着点不安的问道:“怎么了?”
大长老面色有些不自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此次出谷,特意嘱咐过谷中众人严加防守,在我没有回去之前,不许打开山门,若是这样还能出事,那……”
回想起在密室里听到的对话,许琏微微睁大了眼睛,在这样的防备下还能策划对百花谷下手,那个内鬼的身份必然不低,甚至还可能会是谷中德高望重的老人。
正这么想着,大长老便开口了:“叛徒的身份很有可能也是一位长老,可谷中避世不出的长老就有好几位,更别说其他身上有任职的同门们了,我想不到会是谁。”
许琏呼出一口气,接话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大长老您离开前为了又下令关闭山门,外面的人对里头的情况不得而知,那百花谷现在一定很危险。”
大长老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却很不好看,如果沿着这一点细想下去,实在是太可怕。
人都会对未知的事情心怀敬畏和揣测,而现在他们就处于这样一个难测的危难里,无论迎头而上还是退后防守都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大长老坐不下去了,起身往门外走,说道:“我这就传信给亲信,暗中探查这段时间有谁私自离开百花谷,希望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许琏看大长老脸色实在不好,她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圣药去找南景。
许琏过去的时候南景正蹲在院子里翻看药典,神色是难得一见的专注认真,许琏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南景才注意到有人过来了。
发现来的人是许琏,南景合上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许姐姐,你来了。”
看到南景脸上洋溢的笑容,许琏的心情也变得明媚起来,她把圣药递给南景,道:“圣药我找来了,你可以开始配药了吗?”
南景愣了一下,接过圣药闻了闻,当即喜上眉梢,活脱脱还是个孩子气性:“太好了!我还以为找不到的,一直在找替代的法子,现在就不用了。”
许琏有些不放心,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毕竟圣药只有这么点,经不起浪费。李陌那边一旦回过神来,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打听过圣药消息的孟东野,到时候还会有新的麻烦。
南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只是抬了抬下巴,露出点少年人特有的倨傲来:“你就放心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三天,最多三天,我一定可以配出解药来。”
听到这话,许琏松了口气,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这让她略微有些欣慰。
“那就麻烦你了,”许琏停顿了一下,想起那个被浸泡在药水里非生非死的小孩子,便问了一句,“对了,南景,一个大活人,能够被放在密不透风的药水里泡着吗?”
南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想太多,直率地说道:“当然不可以,人又不是鱼。”
拿到圣药的南景兴致勃勃,随口应付了两句,就说这三天里他要一门心思研制解药,谁也不要来打扰。
许琏也知道轻重缓急,只好把心里的疑惑都压下去,打算找个机会再问问大长老百花谷邪术到底是什么,还有李陌和那个神秘人炼制药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想做什么?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浮现在许琏的脑海里,扰得她不得清静。
三天后,南景果然配出了解药,服下解药的孟东野很快清醒过来,一直守在床边的许琏见状不由得欣喜。
她倒了杯水送到孟东野嘴边,温声道:“来,先喝点水,去去药味。”
也不知道南景配置解药的时候添了什么药材,最后配出来的汤药难闻得很,许琏只闻了一下就觉得苦涩难言,更别说是亲口喝下去的孟东野。
孟东野靠在床边缓了缓,目光一直放在许琏身上。
片刻后,孟东野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让许琏愣住了,他说:“你还是去找圣药了。”
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笃定,听得许琏一怔,愣愣地点了点头。
孟东野的神色有些复杂,眼里翻涌着斑驳陆离的情绪,最后他不堪重负似的阖上眼,沉沉说道:“我不是说了,别做这么危险的事吗?”
许琏一时无言,她也知道偷取圣药有多危险,可她做不到眼看着孟东野被体内的毒拖死而无能为力,既然有办法,那她一定是要试试看的。
孟东野无法想象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许琏是怎么潜入丞相府,又是怎么拿到圣药的,万一被人发现,他还能醒过来看到许琏吗?
尤其是因为自己,而让许琏涉险,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一股无力和自责感笼罩住了孟东野,令他本就大病初愈的脸色更加苍白。
在这样的静默里,许琏也意识到自己擅自做主偷取圣药,没有顾及孟东野的感受,当即微微低下头,放轻了声音:“抱歉,是我没有思虑周全……”
她顿了一下,又道:“可我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听到这话,孟东野睁开眼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许琏虽然低着头,可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傲倔强,她说:“如果身中剧毒的人是我,你也会甘愿为我冒险的吧,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孟东野没说话,只是这么盯着许琏,所有的思绪都沉淀下来,融杂在眼底,化作了比墨还浓的深思。
见对方一直不说话,许琏不由得有些恼怒起来,这件事她虽然做的不妥当,可她也是救人心切,而且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孟东野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
想到这里,许琏也坐不下去了,冷着脸起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