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忠明也看出了陆修竹眼中的冷意,心里忍不住阵阵发寒。
这小子平时看着闷不吭声、好欺负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个不好惹的性子。
想来是不能来硬的。
陆忠明默了默,将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
“修竹,是你大伯娘言重了。”
他面色严肃地冲他解释,“但你伯娘这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脑子倒比陆孙氏清醒。
陆修竹心知他平时并非不可理喻之人,今日这般生气,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伯,修竹将你视作亲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莫要让彼此之间产生误会才是。”
陆忠明见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那般敬重,火气散了一些。
就在不久之前,他听说自家菜地里的菜都被贼给刨了,还踩坏了许多蔬菜瓜果。
他气得恨不得将那贼吊起来打。
村民说可能是陆修竹夫妻俩做的。
这要换做平时,他定不会这般鲁莽相信。
但问题是,他昨天才将村西头那块荒草丛生的废地送给了这夫妻俩。
本是想借此坑一笔钱,却因为那七文钱空手而归。
若是陆修竹夫妻俩去那块荒地看过,那么在他家的菜地里寻衅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亲自去了村西头的那块菜地,这一看却是差点没心疼死。
只见他花了一年费尽心思种下的土豆红薯被人连根拔起,果实更是被人随意丢弃在地上。
就连他那仅有的几颗果树,也被糟蹋的枝零叶落,橘子被人摇到地上踩得稀烂。
而那块荒地更是明显有人踏入的痕迹。
陆忠明当即大怒,也就信了村民的话,怀疑是陆修竹夫妻俩为了报复,这才将他的菜地弄到这般田地。
待回到家,便忍无可忍地带着婆娘来找茬。
可眼下他情绪稳定下来,却想到了一些事情。
陆修竹向来喜欢文人那种虚文缛节的路数,将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定是做不出报复这种事的。
倒是他娶得那个刁妇,偷鸡摸狗惯了,当初若不是那刁妇脱光了衣服爬上陆修竹的床。
他还能给陆修竹娶个年轻貌美有钱的媳妇,他作为大伯的,还能跟着享享福。
如今倒好,娶了孟鸢这个刁妇,一分钱没混到不说,还毁了他辛辛苦苦种下的瓜果蔬菜!
“孟鸢,是不是你!”陆忠明越想越气。
孟鸢却一直置身事外,闻言,故作迷茫地抬起头:“啊?大伯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少在这儿扮无辜!”陆孙氏算是恶心透了孟鸢,瞧见她冲自家男人摆出那副无辜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我家地里今日遭了贼,老张家婆娘说是你做的,而好巧不巧,那贼正是偷了土豆红薯西红柿!”
“如今这叫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陆孙氏越骂火气越大,连带着陆修竹也遭了殃:“从前我便担心你二人没良心,要不是孩儿他爹,我才不想接济你们!”
“如今可倒好,修竹你是娶了媳妇忘了我们啊,竟然纵容你家婆娘这般对待我们!”
陆忠明此时早已没了之前对陆修竹的怒气,却还是任由自家婆娘骂人出气。
待骂的爽了,他在装模作样地警告一番:“修竹是我的亲侄子,他什么为人你不知道吗?”
“还不闭嘴,非要离间了我伯侄二人的感情才算吗?”
陆孙氏气得直喘粗气,闻言却不敢再说话。
陆忠明便在这时,做出一副很失望的模样,指责陆修竹道:“你们夫妻俩这次做的实在过分。”
“修竹,大伯平日不舍得批评你,但今天不得不说,你太令我失望了。”
陆修竹闻言,眉头紧蹙:“大伯,这件事我并不知情,因为相信孟鸢的为人所以同伯娘发生了矛盾。”
“但修竹只是希望,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同伯娘莫要冤枉孟鸢。”
他听了这半天,也听出来事情原委了。
事实上就是,大伯家的菜地遭了贼,村民说是孟鸢所为,大伯与伯娘生气失望便找来质问。
可这件事当真是孟鸢做的吗?
这女人刚才还同他保证过不再做偷偷摸摸的事,要好好做人,难道都是假的吗?
陆修竹目光似箭,凌厉地审视着孟鸢。
陆忠明夫妇同样也恶狠狠地等着孟鸢。
可怜孟鸢,独自承受着三道视线的审判。
害她吃饭都觉得不香。
那可是她最爱的番茄土豆炖牛腩!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啊?”孟鸢不慌不乱。
陆修竹眉峰紧蹙:“大伯家的菜地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这个女人骗了,他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从前现在,谁敢这般诓他骗他,骗了他的人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这个女人就算做得饭再好!
也,绝,不,是,例,外!
这般思忖刚一结束,陆修竹便看见孟鸢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
“没错,是我做的。”孟鸢大言不惭。
陆忠明夫妇却是气得直翻白眼。
“修竹你听见了吧,这可是孟鸢自己承认的!”
“想来她也是知道证据摆在面前,再否认也无济于补,这才不敢撒谎!”
陆孙氏见她承认,那叫一个又气又喜。
气的是孟鸢这刁妇实在嚣张,毁了他家菜地还这番理直气壮。
而她喜的自然是证明自己没错,即便惹了这便宜侄子不快又如何?
她,没,错!
眼下她激动地扯着陆修竹的袖子,向他告状。
陆修竹却是扫了眼袖子上那只黑乎乎,指甲缝里藏着泥的大手,眉头紧皱。
脸上有一抹不耐闪过,他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抽出来。
目光越发冷漠。
“不是说过不再做这种事吗?你骗我?”他面色嘲讽地看着孟鸢。
眸中带着一丝如同被人戏弄后的怒容。
孟鸢见他要教训自己,二话不说直接将一块红薯塞进了陆修竹嘴里。
饶是现在,她还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
看着陆修竹越发生气的面容,她道:“夫君,好吃吗?”
陆修竹不答。
她便继续道:“夫君刚才可还夸我今晚的晚膳,你也觉得好吃的。”
“那便不能斥我。”
陆修竹刚才用膳时,可比要减肥的孟鸢吃得香。
不论是红薯土豆还是西红柿,他吃得最多。
想到这些,陆修竹的脸便黑了下来。
偏他嘴里还被孟鸢塞了个色香味俱全的烤红薯,一时间左右为难、很是难堪。
孟鸢贴心地为他送上清水,道:“夫君,我今日确实做了错事。”
“不过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会去大伯家的菜地里闹?”
“你可知,我们信任、敬重的大伯,对我们并非那般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