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离开章丘这天正值大暑。

天气炎热非常, 树上的蝉像是永远不知疲倦,吵得人脑仁子直疼。

平时这个时候曹书早出去抓蝉了,一是免得这蝉声扰了他们清净, 二……他也是想给自己打个野味。

顾姣也是从他口中才知道原来知了也是能吃的, 不仅能炸着吃,还能直接酿酒喝,可除了她对此感到目瞪口呆之外, 其余人却是一点惊讶都没有, 甚至到后面,家里的蝉被抓完了,秦爷爷还会带着曹书去外面抓, 然后两个人窝在厨房捣鼓,有时候弄琴和秦奶奶也会跟着吃一些。

次数多了。

顾姣看他们吃得欢, 难免也被勾起了馋虫,便也跟着他们尝了一回, 入口的时候,她的眉毛揪得有多厉害, 下肚的时候, 就有多惊讶。

挺神奇的。

这平时听着让人烦躁不已的东西,炸出来的口感竟然还挺不错。

后来都不需要曹书他们喊她, 每次他们在厨房捣鼓, 她自己就循着味道过去了,有一回正好被四叔瞧见, 面对四叔惊讶的目光, 她自然又闹了一个大红脸。

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还会吃这个, 要是让她爹知道, 估计也能让他大吃一惊。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回味炸知了的时候, 今天是顾姣和赵长璟启程离开章丘的日子,他们在章丘耽搁的时间有些太久了,虽然开封还没消息传过来,但路上还得花不少时间,未免情况有变,两人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曹书和弄琴在收拾。

许凤芝也在查看替他们准备的东西,她一面看一面和顾姣交待,“这个栀子花蜜我替你外面多包了几层,免得路上磕碎,还有这晒干的栀子花,我给你分开装了,你想喝了就拿几朵直接泡着喝。还有这秋梨糖……”她絮絮叨叨说着这些不知已经说过几遍的话来掩饰分别带来的难受。

秦逢时抱着紫砂茶壶坐在椅子上,皱眉打断她的话,“好了,都说了几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他亦不舍,但他一向嘴硬,从不肯把难过表露于面,“又不是见不到了,有空就常来,没时间,我和你秦奶奶也可以去京城看你们,反正现在私塾有了教书的先生,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做,倒是可以四处逛逛。”

许凤芝听到这话,也重新扬起笑,“你秦爷爷说的是,之前修和他娘也邀请过我们,我跟你秦爷爷一直挺想再去京城转转的,再说……”她忽然一顿,目光在顾姣和赵长璟的身上游过,“你们成亲,我们肯定也是要去的,这样算起来,也没多少时间就能再见面了。”

原本还在因为分别而难受的顾姣陡然听到这句,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下,等回过神,她低落的情绪被羞赧覆盖,脸颊也抹开两点粉。

怎么就没多少时间了,她跟四叔的事还没定呢,不过心情倒也因此没先前那么低落了。

“走吧。”身边传来四叔的声音。

顾姣往外看了一眼,曹书和弄琴已经收拾好在外面候着了,她点点头,又跟两位老人说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的话。

“你也是。”许凤芝牵着她的手,“你秦爷爷给你的药,你记得每日都吃,”说着又蹙了眉,“幸亏修和让你秦爷爷帮你看了,小姑娘身子怎么这么虚?”

顾姣想说自己现在的身体比起以前好多了,到底不敢,生怕再被两位老人说教。

她一路点着头由老人牵着往外走。

曹书上前开门,顾姣正想让两位老人留步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来了来了”,循声看去,门外竟然站了许多人,这其中的面孔,她大多都是熟悉的。

许淮带来了私塾的学生,沈家夫妇以及其余巷子里的人也都在。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来送他们的,从未被这么多人送过,顾姣既感动又惊讶,还有些不习惯,她跟沈家夫妇他们打完招呼之后,问许淮,“你怎么把他们都带来了,这个点,他们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他们知道你和赵先生今天要离开,跟孙先生他们请了半个时辰的假,非要来送你们。”许淮跟她解释。

顾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喜欢这样的分别,所以根本没告诉他们她要离开的消息,没想到他们还是知道了。

虽然只教了他们几天,但顾姣已经对他们感到十分熟悉了,她知道穿着红色碎花裙子的叫陈绣,知道白诚是家里的老大,也是私塾里面读书最好的,知道小虎子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他是家里的老幺,最受宠,在私塾,他的性格是最皮的,可巷子里哪个小孩被人欺负,他准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明明才待了几天。

但她却仿佛在这生活了好几年。

舍不得的心情在心里萦绕,眼圈不自觉又红了一些,她望着他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先生。”白诚捧着一个卷轴走向她,他平日沉默寡言,或许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大,他的身上有着同龄小孩没有的沉稳,此刻却有些腼腆,他垂着眼睛说道:“这是我们送给您和赵先生的。”

她跟四叔的?

顾姣看了一眼身边的四叔。

赵长璟显然也不知道他们送了什么,但看这卷轴,估计是画,便跟顾姣说,“打开看看。”

顾姣轻轻嗯了一声。

的确是画,她打开后发现上面画的是两天前她跟四叔在私塾时的场景。

那天她照旧在院子里教他们画画,四叔则在一旁抚琴,画中除了她跟四叔之外还有白诚等人,但看笔锋,显然不是一个人画的,倒像是一起完成的。

其实画笔很稚嫩,画得也不是很好,只能通过轮廓和特征能看出画得是谁。

白诚显然也知道,他越发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埋着头小声跟顾姣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该送您和赵先生什么,便一起画了这幅画送给您和赵先生,感谢您和赵先生这些日子对我们的教导。”这么长的一段话显然是有些为难这位素来寡言的小孩了,说完他便直接退回到了人群里,晒得有些黑的脸上都能看出一点红晕了,手指也紧紧攥着,看着好像还在紧张。

许凤芝是知道这件事的,便在一旁给他们添补,“昨天画的,怕你们知道,等你们走后又问我来拿了钥匙回到私塾偷偷画的,这裱画的钱也是他们一起凑的,还求了画铺的王先生许久才让他连夜赶出来,就怕来不及送你们。”

“他们把你教给他们的送给你,也算是对得起你这些日子的教导。”

顾姣一听这话,眼眶微红,眼睛顿时浮现一层水雾,喉间也抑制不住漾出一声哭音。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赵长璟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几个小孩不明白她为什么哭,都有些紧张,还以为她是不喜欢这幅画,直到顾姣擦了下脸上的泪哑着嗓音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

一群小孩这才松了口气,他们有些高兴,也有些害羞,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被人这样认真的道谢呢,十几个小孩摇摇头,眼睛亮晶晶地小声说道:“顾先生喜欢就好。”

这些小孩的家人大多也都在,要是以前知道自家小孩拿钱去做这样的事,他们早就要拿起藤条抽他们了,可今天他们一点气都没有,还笑着安慰道着谢。

“说起来,我们还要好好感谢顾先生,我家这小子这几天学会画画,给我和他爹都画了一副,这会就在家里放着呢,我以前还没想过我们这样的人还能被画上去。”说话的是沈家嫂子,也就是小虎子的娘,她跟秦家走得最近,跟顾姣自然也要比别人熟悉几分,这会她抿着嘴,平时精明能干行事爽利的人这会难得笑得有些腼腆,“我家小虎子说了,等过年的时候,他姐、姐夫回来,他再画一幅,叫什么,哦,全家福!”

沈嫂子笑得十分高兴,其余人也都附和道。

如果说他们起初对这位赵先生的未婚妻只是感到好奇,那么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这位顾先生不仅教他们的孩子读书写字,还替他们解决了许多问题,他们对她便还有感激了。

所以即便如今是农忙最厉害的时候,一群人也纷纷跑来相送。

“顾娘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是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我们自己做的东西。”沈嫂子作为代表把他们准备的东西送给顾姣。

顾姣下意识想拒绝,却听四叔说,“收下吧。”

“对,顾娘子,你就收下吧,就是些水果和零嘴,都是自己家里的,没几个钱。”旁人也都跟着劝道。

顾姣这才收下。

东西有些重,赵长璟没让她拿,自己伸手接了过来。

“好了,他们要赶路,你们该忙去忙,该上学去上学,别再围着他们了。”许凤芝擦了下眼角开了口。

旁人怕耽误他们,纷纷退开了,但他们还是一路送他们出了巷子,直到顾姣等人坐上马车,他们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巷子外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顾姣坐在马车里看着身后还在朝他们挥手的那群人。

她的目光从秦爷爷、秦奶奶的面上划过,又落到了白诚等人身上,她趴在车窗上探出头,用力朝他们挥了挥手,身后的人影渐渐缩小,慢慢地,再也看不到了,可她还是不肯坐回去,依旧趴在侧窗这边望着外头,情绪低落。

直到四叔和她说,“等下次有空了,我再带你过来好好住一段时间。”

顾姣抬头,迎着四叔温和的目光,她心里的不舍渐渐好了一些,她轻轻嗯了一声,终于抱着手里的画卷重新坐回到了马车。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画卷。

来的时候,顾姣从未想过这个小县城会给她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想必即便过去很多年,她也不会忘记在这发生的一切,她跟秦爷爷在院子里下五子棋,跟秦奶奶在厨房外头一起做花蜜,她在私塾教白诚他们写字画画,还有四叔背着她走在郊外的路上。

漫天星辰在头顶,而他们身边全是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

就在顾姣一行人重新登上船只的时候,杜南兮也终于摆脱了家里。

杜父、杜母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从小乖巧听话对他们千依百顺的小女儿这次居然这么心狠,不顾他们如何哀求,说走就走,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那位沈大当家交好的,竟说通她帮忙联系官府,拿了一份允她脱离家里,单独立女户的告示。

“真想好了?你这一走,以后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城门口,沈迟姜抱臂站在马车旁看着杜南兮说。

杜南兮摇头,“从我下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沈迟姜依旧看着她,“不后悔?”

杜南兮还是那副平静甚至是淡漠的模样,“我从不为不值得的人感到后悔。”

“哈。”沈迟姜为她的果断决然轻笑一声,她的笑容爽朗畅快,与她美艳的模样格格不入,却又仿佛十分契合,“不后悔就好,你那对爹娘着实也没什么值得你后悔的,就他们那个不知道偏到了什么地方的心,有你那个姐姐在……”余光一瞥面前的清艳少女,她的声音突兀地一顿。

她以前从来不说别人的家事,没时间也没必要,她家里就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何况她跟杜南兮也不算太熟,实在没好到聊这些的地步。

于是便没再继续,而是转了话题,“那我就祝你日后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对了。”

她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平安结递给杜南兮。

杜南兮没接,而是看了一眼沈迟姜,似乎并不理解为何沈迟姜会送她这个。

沈迟姜知她误会,挑眉,“别看我,我可没这么手巧,也没这样的闲情雅致,是玥玥让我送给你的。”

杜南兮并不知道顾姣的小名,但她想了想,也只有她了,便问沈迟姜,“顾姣?”

“对,”沈迟姜笑着说,“前几天去章丘办事,她特地托我交给你的,她说她这次没法送你,但等回了京城一定扫榻以待。”

“谢谢。”

杜南兮这才伸手接过,她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手里的平安结,想到那个热情明媚的少女,冷清的眉眼也终于漾开一点清浅的笑意。

沈迟姜还从没见她这样笑过,不由惊奇地看了一会,直到杜南兮抬头看她,她也不曾收回目光,而是大大方方看着人说,“你该多笑笑的。”

平时冷清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子,笑起来的时候倒有初雪消融的感觉。

其实也不过是个才十八岁的姑娘,和她家里几个妹妹差不多年纪,想她家里那几个至今还长不大的混世魔王,再一对比眼前这个明明年岁不大却历事颇多的少女,难免心生几分怜惜,声音也越发柔和了一些,“等到了京城,若有什么为难不能处理的事就去沈记找一个叫沈从云的人,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我会给他写信让他多照看你一些。”

杜南兮习惯性想拒绝。

但沈迟姜仿佛知道她会拒绝,也不说话,仍抱臂挑眉看着她,脸上仿佛写着“你又要拒绝?”

想她这阵子替她忙前忙后,杜南兮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有出声拒绝,反正答应是一回事,日后去与不去是她自己的选择,便重新垂下眼帘和人道了一声谢。

沈迟姜岂会不知她的脾性,却也没去揭穿,只笑道:“好了,车夫是我认识的,会些武功,路引什么随身带好,等到了京城,给我报封平安信。”她说着翻身上马,低眉看向马车边的杜南兮,一笑,“杜小姐,这样不算为难你吧?我想我们这次也算是认识了。”

杜南兮这次倒是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她这次也是受了沈迟姜的好意,“等我在京城安顿下来就给你写信。”

沈迟姜满意点头,“走了。”她一扯缰绳,掉头离开,城外的风扬起她红色的裙角,也带来她的声音,“云程发轫,培风图南,杜小姐,再会了。”

杜南屈膝相送。

“小姐,我们走吧。”丫鬟过来扶她。

杜南兮起身,她看着那茫茫官道,看着城门上的济南二字,她头也不回转身登上马车,马蹄扬起黄沙,离开了这个她自小长大从未离开过的地方,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

差不多时间,京城的延昌帝也终于收到了赵长璟前后送来的两封信。

谢皇后拿着糕点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即使强忍怒火也阴沉着的一张脸,“怎么了?”

她放下手里的糕点问宗裕。

看到她,宗裕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你来了。”他把其中一封信递给了谢皇后,“你自己看。”

后宫不得干政,但宗裕对谢皇后从来没有一点隐瞒,就像他对她用的从来都是“我”,而不是“朕”。

殿中无旁人,谢皇后便也没犹豫,她打开一看,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怒道:“元莲寺的案子才过去多久,这群人竟然又故态复萌,好大的胆子!”她亦是女子,自然替这些可怜的女子打抱不平,知晓这些人都已被问斩,方才缓了口气,又跟宗裕说,“不管如何,您都得派人尽全力去找他们。”

“我已传了口谕,让人立刻出发去济南。”

谢皇后神色稍缓,看他伸手揉着眉心,放下手里的信,走过去替人按起太阳穴,一扫桌上还有一封信,“这封也是修和寄来的?”

宗裕轻轻嗯了一声,“跟章丘那位知县的信前后脚送过来的。”

谢皇后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看来是件不错的事?”

“如果办得好,就是一件造福百姓的好事。”宗裕一扫先前阴霾的脸,声音也变得轻快了不少,他把信中内容与人说了一遍。

谢皇后听完后,眉眼也带了一些笑,“的确是件好事,章丘那地方我以前也听祖父提过,物产和风景都很不错,就是偏远了一些,要是能发展起来,不管是对章丘当地的百姓还是对齐鲁其余地方都算是一个不错的发展。”

“倒是难为修和,出去一趟还办了这么多事。”

宗裕也笑,“他是一贯的劳心命,走到哪都不忘做事。”他说到这不由又有些感慨,“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他看着是最无所谓的那个,每次我跟江谦讨论规划表达我们抱负的时候,他从来不参与,但这些年,他做的事哪里少过?”

“所以说上苍还是公平的,它虽然让我亲情匮失,却让我遇见你,还有修和、雍怀这两个好友。”他握住谢皇后的手。

谢皇后目光温柔,“等结束鞑靼的战事,雍怀也该回来了,届时你们三个就可以好好聚聚了。”

“是该聚聚。”宗裕笑着补充,“毕竟还有件大喜事。”

“什么喜事?”

宗裕问她,“顾云霆那个女儿,你还记得吗?”

谢皇后想了想,“就上次修和让我封赏的那个?”

宗裕颌首,又问她,“你可知道修和现在和谁在一起?”

他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谢皇后自然不会猜不到,但是,“你说的喜事不会是……”她神色微惊,眼睛都睁大了一些。

“正是。”宗裕笑得开怀,“我那会就觉得赵修和怪怪的,你跟我何时见他对谁这样好过?只不过那会这位顾云霆的女儿和修和他侄儿还有亲事,我寻思着他也不会是强占侄媳的人,没想到……”他说到这,忽然轻啧一声,“等这次他从开封回来,看他怎么说。”

位于船上的赵长璟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

“怎么了?”

顾姣正在写字,余光瞥见四叔揉着鼻子还皱着眉,不由停笔询问。

赵长璟摇头,“没什么。”他垂手于身侧,看了一眼她写的字,比起最初,她如今的字已经越来越像他了,无论是笔锋还是形骨,“今天练的差不多了,休息吧。”

顾姣点头。

窗边摆着软榻,顾姣歪靠在四叔的肩上朝窗外看,其实四周都是水,哪有什么风景可以看?但顾姣就是觉得和四叔在一起,什么景致都好看,她抱着他的胳膊养神休息,手指握着四叔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忽听他说,“等到了开封,你继续去金陵,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找你。”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顾姣立刻坐了起来。

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她每天都跟四叔待在一起,从未想过两人会分开,她面上的不舍藏也藏不住,可红唇嗫嚅一番后,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四叔去开封是有要事要办。

虽然不舍,但还是重新坐了回去,就是抱着四叔胳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嗯。”

她垂眸,轻轻应声。

赵长璟伸手轻抚她的长发,跟她保证,“我会尽快处理完事情去找你。”

顾姣闻言却摇头,“不用尽快,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出事就好。”虽然不清楚四叔去开封办得是什么案子,但看他这几日收到信时蹙眉的样子,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也不轻松,她不知道能帮四叔什么,只能尽力不让自己拖四叔的后退。

“好。”

赵长璟低头在她发顶烙下一个吻,和她承诺,“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自己出事。”

此时两人谁都没想到,就在几天后,他们即将抵达开封的时候,开封那边却率先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