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子熙(二)

胎儿满八月之际,裴玉质的双足浮肿得不成样子,不过除却肚子与双足,他瞧来与怀上身孕前一般仙姿佚貌。

为了帮助裴玉质顺利生产,素和?熙日日皆会扶着裴玉质散步。

虽然双足不如往日利索,但裴玉质毕竟身负两百余年的修为,走得不算慢。

一日,散完步后,裴玉质闲适地坐在院子里?头饮枸杞银耳羹。

饮罢一盅枸杞银耳羹后,他突然想起一事:“子熙,我恐怕没有奶水,你须得提前物色一名乳娘来。”

“我正要告诉你,我今晨下山,便是物色乳娘去了,以防宝宝挑食,我统共物色了三名乳娘。”素和?熙取了锦帕来,为裴玉质擦拭唇瓣。

“子熙思虑周全。”裴玉质亲了一口素和?熙的手背,继而抿唇笑道?,“我与子熙都不挑食,宝宝应当也不会挑食吧?”

“希望宝宝能不挑食。”素和?熙揽着裴玉质的腰身,让裴玉质靠于他怀中。

近来,裴玉质格外嗜睡,不久,便睡了过去。

睡醒后,用罢晚膳,他又被素和?熙扶着散过步,才解衣沐浴。

他坐于浴桶当中,仰望着素和?熙道?:“我如今的身体是否极是奇怪?”

素和?熙摇首道?:“不奇怪,你为何要这么问?”

裴玉质既好奇又忐忑:“我想知晓面对我如今的身体,子熙是否会起欲/念?”

素和?熙含笑道?:“我当然会起欲/念,自从洞房花烛夜后,我便对玉质着迷了,若非玉质身体不便,我定会与玉质夜夜春宵。其实……”

他压低声音,咬上了裴玉质的耳廓:“其实我常常一面想着玉质,一面为自己纾解。”

裴玉质吃了一惊,耳廓泛红,蔓延至面颊,犹如上了一层胭脂,他抬手摩挲着素和?熙的眉眼道:“子熙看起来甚是禁欲,我还以为子熙对此并无多大的需求。”

“人不可貌相便是如此了。”素和?熙专心地为裴玉质洁身,却闻得裴玉质道:“倘若子熙说与我听,我可以帮子熙。”

他不得不无奈地道:“玉质勿要引诱我。”

裴玉质辩解道:“怎会是引诱?分明是陈述事实。”

素和?熙嗓音喑哑着道?:“那今夜便劳烦玉质帮我吧。”

“嗯。”沐浴罢,裴玉质被素和?熙抱上床榻,由着素和?熙为他穿上了亵衣、亵裤。

而后,他凝视着素和?熙,正欲垂下首去,却被素和?熙阻止了:“用手罢。”

他颔了颔首,侧躺着探过了手去。

素和?熙断断续续地啄吻着裴玉质,良久后,他擦拭着裴玉质的双手,打?趣道:“玉质愈来愈娴熟了。”

裴玉质斜了素和?熙一眼,自吹自擂地道:“我磨炼了三百余年,早已炉火纯青。”

“你还是联系不上系统001么?”由于缺少了那些记忆,闻言,素和?熙忍不住呷醋了,即便他清楚裴玉质磨炼的对象全数是他,

裴玉质困惑地道:“我亦不知是何缘故。”

素和?熙本想请系统001帮他取回那些记忆,听得此言,只得暂且作罢。

裴玉质打了个哈欠,将素和?熙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头,便困倦得阖上了双目。

素和?熙抚摸着裴玉质浑圆的肚子,亲吻着裴玉质的后颈道?:“玉质,寐善。”

裴玉质含含糊糊地道:“子熙,寐善。”

愈接近临产,胎儿便愈加活跃。

裴玉质时常因此而失眠,被素和?熙发现过一次后,被严厉地批评了:“你倘若失眠了,唤醒我便是。”

“我不忍心搅了你的清梦。”他扯着素和?熙的衣襟,委屈巴巴地抱怨道,“子熙好凶。”

素和?熙缓和?了语气:“我清楚失眠的滋味很是难受,你将我唤醒,我可同你说话。”

裴玉质矢口拒绝:“才不要。”

素和?熙叹了口气,一手揽着裴玉质的腰身,一手抚着裴玉质隆起的肚子,威胁道?:“宝宝,你再折腾爹爹,待你降生?后,父亲就要揍你了。”

裴玉质莞尔道?:“宝宝怕是听不懂吧。”

“你与我的宝宝定然天资聪颖,怎会听不懂?”素和?熙谆谆教?诲道,“爹爹怀你极为不易,你该当心疼爹爹,而不是折腾爹爹。”

裴玉质听着素和?熙的嗓音,勾住了素和?熙的后颈,耳语道?:“宝宝若是能听懂,我与子熙间的甜言蜜语早已被宝宝听了去了。”

素和?熙思忖着道?:“那宝宝还是听不懂为好。”

裴玉质舔了一下素和?熙的耳孔:“不止甜言蜜语,还有些淫言秽语。”

“不论是甜言蜜语,亦或是淫言秽语,全部是我与玉质的秘密。”素和?熙不再威胁宝宝,柔声道,“胎动已暂停了,时候尚早,玉质,再睡会儿吧。”

“嗯。”裴玉质颔了颔首,枕着素和?熙的手臂,搭着素和?熙的腰身,阖上了双目。

胎儿在裴玉质肚子里?长至九月半之时,是夜,裴玉质忽觉下/身潮湿,伸手一探,满手湿润,显然是羊水破了。

他佯作镇定地推了推素和?熙:“子熙,羊水破了,我要生?产了。”

话音堪堪落地,他便开始阵痛了。

素和?熙睡得不沉,刷地掀开眼帘,弹指点亮了烛火,见裴玉质面色发白,安慰道:“玉质,莫怕,我这便去将诸葛大夫请来。”

“我才不怕,是子熙在怕。”裴玉质原本是怕的,但见素和?熙浑身战栗,额头生汗,便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又反过来安慰素和?熙:“子熙,莫怕,我定会平安生?产。”

素和?熙于裴玉质额上印下一吻,旋即快手穿上衣衫,下了床榻,请诸葛大夫去了。

以防裴玉质早产,十日前,他便已将诸葛大夫请上了问情山。

是以,眨眼间,他便到了诸葛大夫房门前,叩了叩门,急声道?:“玉质的羊水破了!”

诸葛大夫赶忙起身,随素和?熙走。

未料到,俩人方才赶到,居然看见裴玉质怀中抱着一名婴孩。

裴玉质听得动静,抬眼望去,注视着素和?熙道?:“子熙,我已产下宝宝了,是男孩。”

素和?熙百感交集,疾步行至床榻前,颤着手摸了摸裴玉质的肚子,这肚子果然已瘪下去了。

“很?疼吧?”他后悔地道,“我适才应当陪在你左右。”

裴玉质宽慰道:“不如何疼,莫要责怪自己,你又非先知,怎知我会生?得这样快?”

素和?熙将裴玉质亲了又亲,才去看宝宝,宝宝漂亮得不似甫降生?的婴孩,眨巴着黑漆漆的双目,冲着素和?熙咯咯地笑了。

裴玉质将宝宝递予素和?熙,道?:“宝宝很?爱笑,还不曾哭过。”

素和?熙战战兢兢地接过宝宝,认真地夸奖道?:“多谢你没有让爹爹受苦。”

宝宝用小胖手抓了素和?熙的发丝,嗅了嗅,又笑了起来。

诸葛大夫仔细地为裴玉质检查了身体,确定并无异样,才叮嘱道:“你须得如寻常产妇一般,坐一月的月子,期间,最好勿要下床榻,更不得行房。”

裴玉质颔首道?:“多谢大夫,我记下了。”

诸葛大夫从素和?熙手中接过了宝宝,又让素和?熙为裴玉质擦身。

裴玉质刚刚生?产,下/身尚未恢复,于素和?熙而言,过于可怖了。

尽管素和?熙一言未发,但裴玉质见素和?熙双目通红,便知素和?熙心疼自己了,遂微笑道?:“当真不如何疼,宝宝很?乖。”

素和?熙与裴玉质四目相接,惊魂未定地道:“我害怕自己会失去你。“

裴玉质坦白道:“我其实一直坚持自己定能顺产,是为了安抚你,亦是安抚我自己。”

“你已顺产了,顺利得不可思议。”素和?熙放下床帐,端了盆水来,为裴玉质擦身。

被褥上沾满了羊水与血液,触目惊心,素和?熙一阵后怕,定了定神,才换上干爽的被褥,让裴玉质躺下。

裴玉质一躺下,便抓了素和?熙的手,紧张地问道:“宝宝呢?”

恰是这时,宝宝被抱回来了,身体业已清洗干净,包上襁褓了。

诸葛大夫将宝宝递予裴玉质,才道?:“宝宝身体康健,你切记月子期间,不可抱着宝宝不放手,免得落下病根,你毕竟是男子,理当较妇人更为小心。”

裴玉质未及作声,怀中的宝宝已被素和?熙抢走了。

素和?熙一抱起宝宝,宝宝便哭鼻子了,哭得又委屈又可怜。

他登时惊慌失措,向诸葛大夫求救:“我弄疼宝宝了?”

诸葛大夫答道?:“估计是饿了。”

三名乳娘已候在外头了,素和?熙请她们一一喂过宝宝,又问宝宝:“你喜欢哪名乳娘?”

裴玉质失笑道?:“宝宝还小,哪里听得懂你的话?”

岂料,宝宝竟是对着素和?熙伸出了三根手指。

素和?熙惊诧地望向裴玉质:“难不成宝宝的意思是三名乳娘都要?”

裴玉质当机立断地道:“都留下便是了。”

“那便如此吧。”素和?熙私底下学过怎么样抱宝宝,抱得有模有样的,须臾,宝宝便睡着了。

那厢,师尊正好眠着,忽而听得弟子来报裴玉质即将临盆,担心得当即起身了,他尚未踏出房门,又有弟子来报裴玉质已然生产了。

他还以为弟子弄错了,却远远地看到素和?熙怀中抱着一婴孩。

弹指间,他已到了素和?熙面前。

素和?熙压低声音道:“师尊,这便是弟子与玉质的骨肉。”

师尊心都要化了,奈何宝宝已睡着了,他生?怕吵醒了宝宝,不敢向素和?熙要求抱一抱宝宝。

裴玉质看着师尊抬起又落下的双手,了然地道:“待宝宝醒了,再请师尊抱吧。”

师尊到了裴玉质面前,慈祥地道:“为师早就说过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却是不信,如今可信了?”

是了,师尊第一眼见到裴玉质,便曾说过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彼时,年幼的裴玉质被父母忽视,被一兄俩弟一妹排挤,连个要好的玩伴也无,自是不信。

他早已将这话遗忘了,而今听师尊提起,感激地道:“多谢师尊将弟子带回了问情宗,使弟子识得了子熙,弟子才能与子熙两情相悦,进而怀孕产子,弟子这福气是师尊所恩赐的。”

师尊摇首道?:“这本就是你自己的福气。”

素和?熙见闻讯而来的师兄弟们围在门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抱着宝宝,出了门去。

师兄弟们对于小生?命期盼已久,然而,他们仅仅看了宝宝一眼,便听见素和?熙道?:“你们且散了吧。”

紧接着,房门便在他们眼前阖上了。

之后,素和?熙抱着宝宝,回到了床榻前。

师尊嘱咐道?:“子熙,你定要好好照顾玉质与宝宝。”

素和?熙郑重其事地道:“弟子绝不会容许玉质与宝宝有半点闪失。”

“你是个好孩子,为师相信你定能言出必行,为师不打?扰你们,这便走了。”师尊又看了看宝宝,才离开了。

素和?熙是孤儿,无父无母,是由师尊一手带大的,他向着师尊深深地鞠了一躬,才于床畔坐下了。

裴玉质直起身来,亲了亲宝宝的额头,又亲了亲素和?熙的唇瓣,一时间,心潮澎湃,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当如何表达,最终,启唇道?:“子熙,我心悦于你。”

“玉质,我亦心悦于你。”素和?熙与裴玉质一般,亲了亲宝宝的额头,又亲了亲裴玉质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