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三十)

“嗯。”裴玉质不知自己何时会离开这个世界,可他既已登基了,在位一日,便该当为百姓谋福祉。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若真能如此,该有多好?

先帝庆平帝并非暴君,但因好大喜功,在位期间,多有战事,使得百姓苦不堪言。

裴玉质从素和熙膝上下来,点燃烛火,将?密信烧得一干二净。

“以免被有心人所得,还是烧了为好。”他烧罢密信,又坐于素和熙腿上,再次吻上了素和熙的唇瓣。

素和熙扣伸手住了裴玉质的腰身,这腰身依然细瘦着,大抵会一直细瘦下去吧?裴玉质的努力定是徒劳。

一念及此,他满心歉疚:玉质,你既然并不心悦于孤,为何要容许孤一回又一回地糟蹋你?你虽言只想与孤云雨,只想怀上孤的骨肉,那或许是因为你从未与其他天乾云雨过,你若是与其他天乾云雨过,可能便不想与孤云雨,更不想怀上孤的骨肉了。可惜,你纵容孤标记了你,致使你再无机会与其他天乾云雨。

裴玉质松开了素和熙的唇瓣,怒目而视:“朕分明在亲吻子熙,子熙为何无动于衷?子熙究竟在想何事?子熙难不成已厌倦朕了?子熙难不成另有心爱的地坤?”

素和熙摇了摇首:“孤并未厌倦玉质,亦并非另有心爱的地坤,孤在想自己是否耽误了玉质,玉质本可与健全的天乾共结连理,生儿育女。”

裴玉质捧着素和熙的双颊,望住了素和熙的双目,一字一顿地道:“子熙,你为何不自信些?即便子熙并非健全的天乾,朕亦只想与子熙共结连理,生儿育女。”

在腺体受损前,素和熙天不怕地不怕,不自信与他扯不上一点干系;但在腺体受损后,他受尽了冷眼,尝尽了欺辱,他满腔仇恨,恨不得杀尽天下人;在意识到自己心悦于裴玉质前,他甚想糟蹋裴玉质,并通过糟蹋裴玉质向庆平帝复仇;但在意识到自己心悦于裴玉质后,连碰触裴玉质丁点儿肌肤,他都会觉得自己亵渎了裴玉质。

这种情绪便是不自信,便是自卑。

他竟然也会产生自卑的情绪。

“玉质……”他唤了一声,柔声问道,“倘若你的师兄尚在人世间,师兄与孤一同向你求/欢,你会选择何人?”

——裴玉质的师兄一直是他的心结。

于裴玉质而言,眼前的素和熙便是因他而被肢解的师兄,但若是将眼前的素和熙与因他而被肢解的师兄当作不同的人来看待,眼前的素和熙乃是与他拜堂成亲的妻子,乃是他亲自册封的皇后,更是他食髓知味的天乾;因他而被肢解的师兄从小疼爱他,却同样疼爱其他的师兄弟,且他已与师兄渐行渐远。尽管他分不清孰轻孰重,不过若是俩人一同向他求/欢,他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眼前的素和熙。

是以,他指着素和熙道:“子熙,朕会选择你。”

素和熙不敢置信地道:“当真?”

“当真。”裴玉质解释道,“朕从未想过与师兄云雨,但朕日日都想与子熙云雨。”

话音未及落地,他又赶忙补充道:“子熙并非师兄的替代品。”

素和熙追问道:“孤与你师兄是否有几分相似?”

裴玉质颔了颔首:“但子熙绝非师兄的替代品。”

素和熙含笑道:“玉质终有一日会心悦于孤吧?”

“嗯,朕终有一日会心悦于子熙。”裴玉质瞪着素和熙道,“朕命令子熙不准再贬低自己并非健全的天乾。”

素和熙佯作平静地道:“事实上,孤的确并非健全的天乾。”

“子熙认为自己无法散发信香,无法让朕怀上身孕,所以并非健全的天乾,但是子熙,于朕而言,能保护朕,能陪伴朕,能让朕感到快活的子熙便是健全的天乾。至于骨肉,诚如子熙所言,顺其自然便可。”裴玉质这么说是为了安慰素和熙,其实他仍是想怀上素和熙的骨肉,许是作为地坤的天性吧?

素和熙目不转睛地望着裴玉质:“玉质,你让孤觉得孤已彻彻底底地拥有你了,纵然你想反悔,孤都不会放开你,你且想清楚了。”

裴玉质不假思索地道:“朕早已彻彻底底地被子熙所拥有了,朕绝不会反悔,朕已想清楚了,子熙,勿要放开朕。”

“听得陛下此言,臣妾自然得好生伺候陛下。”素和熙将?裴玉质压上了书案,进而吻上了裴玉质的唇瓣。

裴玉质阖上了眼帘,双手拥着素和熙的肩胛骨,整副身体毫不设防。

素和熙久违地主动亲吻了他。

紧接着,素和熙解去裴玉质的下裳,而后垂下了首去。

裴玉质一身悸动,双手胡乱地将奏折以及笔墨纸砚尽数扫落于地。

最终,他的手指揪住了素和熙的衣衫,由于过于用力,指节泛起了苍白,与此同时,双目水光潋滟,唇瓣朱色流淌。

素和熙抬目望向裴玉质,指尖磨蹭着裴玉质的唇瓣。

裴玉质启唇含住了素和熙的指尖,细细舔舐着。

素和熙低声一笑:“裴玉质是素和熙的。”

裴玉质含含糊糊地道:“嗯,裴玉质是素和熙的,素和熙要对裴玉质做什么都可以。”

“却之不恭。”素和熙毫不客气地开始攻城略地。

裴玉质神魂尽失,这是素和熙第一次主动地向他索取。

一回后,素和熙为裴玉质擦拭干净,收拾妥当,并将裴玉质扫落之物捡起来,一一摆好,继而温言细语地道:“陛下该当批阅奏折了。”

裴玉质面色绯红,嗓子发软:“朕现下根本不想批阅奏折,只想再宠幸子熙一回,子熙堪称惑国妖后。”

素和熙失笑道:“臣妾当定这惑国妖后了。”

裴玉质浑身无力,于素和熙怀中休憩了好一会儿,方才提笔批阅奏折。

次日,裴玉质与素和熙一道上早朝。

由于素和熙并非地坤,自然无须垂帘,仅是听政。

素和熙毕竟曾是敌国太子,且战功赫赫,手握不计其数的人命,对于素和熙不满的朝臣当然不少。

裴玉质登基不久,根基不稳,三五朝臣不约而同地向严太后抱怨,求严太后主持公道。

严太后不可依仗于裴瑾嘉,且被素和熙抓着把柄,又因素和熙武艺高强,除不掉素和熙,敢怒不敢言,只能当和事佬。

正躺于床榻上的裴瑾嘉听闻动静,出得房间,欲要言语,却被严太后命人扶回了房间。

待朝臣退下,严太后去见裴瑾嘉,裴瑾嘉面露癫狂之色:“母后,我们为何不指认素和熙狼子野心,意图侵吞吟月?”

严太后问道:“如何指认素和熙狼子野心,意图侵吞吟月?”

裴瑾嘉咬牙切齿地道:“我收到消息,近日云麓有异动,云麓国君——素和熙的父皇或许早已暗中联络过素和熙了,要素和熙里应外合,即使云麓国君并未联络过素和熙,只消我国兵败如山倒,我再命人放出消息是素和熙泄露了军机,素和熙自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么素和熙手中母后害死父皇的物证、人证便不会被取信,曝光了亦无妨。”

严太后震惊地道:“瑾嘉,你可曾想过要如何收复失地?”

裴瑾嘉愤愤地道:“我不曾想过要如何收复失地,我日思夜想的皆是如何教素和熙死无葬身之地!”

严太后扬手扇了裴瑾嘉一巴掌:“瑾嘉,素和熙那恶徒毁你一生,你想教他死无葬身之地并非过错,但你不该让大好江山,无辜百姓为素和熙陪葬。你若想对付素和熙,再想想旁的法子吧。”

裴瑾嘉吃力地抬起左臂,覆上了自己的左颊,盯着严太后道:“母后,你受素和熙所威胁,难道不恨素和熙么?”

“素和熙窃取了本该属于你的皇位,哀家怎会不恨素和熙?”严太后将裴瑾嘉抱入了怀中,“瑾嘉,与国家相较,个人恩怨轻如鸿毛。你且仔细想想,万一不能收复失地,万一吟月被云麓吞并,你与哀家皆会成为亡国奴。就算如你所愿,素和熙成为了众矢之的,裴玉质十之八/九会护着素和熙,素和熙若能在云麓兵临城下前保住性命,素和熙作为云麓的前太子许能再度被封为太子。”

裴瑾嘉陡然想起一事:“母后,那素和熙伤了腺体,绝不可能再度被封为太子。”

严太后疑惑地道:“你怎知素和熙伤了腺体?”

裴瑾嘉有理有据地道:“裴玉质雨露期之时,我去见过裴玉质,当时我仅仅嗅到了裴玉质的信香,却并未嗅到素和熙的信香,且一般而言,雨露期的地坤若与天乾结合,定会怀上身孕,为何裴玉质的肚子却毫无动静?”

“你确定当时并未嗅到素和熙的信香?”见裴瑾嘉颔首,严太后满腹疑窦地道,“倘若素和熙伤了腺体,不能散发信香,不能让裴玉质怀上身孕,裴玉质为何要帮素和熙隐瞒?是素和熙为裴玉质灌了迷魂汤不成?”

裴瑾嘉思忖着道:“或许并非因为素和熙为裴玉质灌了迷魂汤,而是素和熙答应帮裴玉质坐上皇位。”

严太后有了主意:“哀家这便命人将?此事散播出去,且看素和熙与裴玉质如何应对。”

三日后,素和熙腺体有损一事在朝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

裴玉质置若未闻,直至于丞相当朝质问此事,他才?不解地道:“梓童嫁予朕之前,乃是童子之身,他人怎会知晓梓童腺体有损?”

于丞相恭声道:“陛下可否允许老臣传证人觐见?”

裴玉质瞥了眼坐于身侧的素和熙,颔首应允。

少时,一大夫模样的老叟踏入了金銮殿,跪地道:“草民拜见陛下,拜见皇后殿下,草民曾是随皇后殿下征战的大夫,有一回,皇后殿下身受重伤,伤及腺体……”

言及此,众臣齐刷刷地盯住了他。

他顿了顿,才?言之凿凿地道:“但皇后殿下的腺体伤得不重?,早已被草民治好了。”

知晓素和熙腺体有损之事的人不多,素和熙奉旨和亲前,皆已被打点妥当了。

素和熙识得这大夫,且早已收到这大夫秘密进京的讯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提前将?其收买了。

裴玉质俯视着于丞相道:“于爱卿,你是否还有人证?你可知污蔑当朝皇后乃是大罪?”

于丞相受严太后之命,向裴玉质与素和熙发难,见状,生怕开?罪了帝后俩人,跪倒于地,自责地道:“老臣听信流言,实在不应该,望陛下降罪。”

裴玉质扬声道:“朕恕于爱卿无罪,于爱卿平身吧。”

下得早朝后,裴玉质与素和熙回了寝宫,俩人换下朝服,穿上常服后,裴玉质凝视着素和熙道:“应当是严皇后在背后捣鬼,现如今朝野上下皆已对子熙的腺体起疑,此事要完全揭过怕是不易。”

“若要完全将此事揭过,除非……”除非裴玉质怀孕生子,然而……

素和熙话锋一转:“父皇之所以准备起兵,大抵亦是因为害怕孤腺体有损一事大白于天下,待你利用孤坐稳皇位后,被你问罪。前日,孤已书信于父皇,告诉父皇孤心悦于玉质,不会与他里应外合,且玉质一早便知孤腺体有损,并未嫌弃孤,请他勿要起兵。父皇倘使执意起兵,孤便只能与父皇兵戎相见了。”

裴玉质欢喜于素和熙愿意为了他与其父皇兵戎相见,但他并不希望事情发展至那般地步。

可惜,一切并未如他所愿。

五日后,云麓偷袭吟月。

又两日,云麓正式向吟月宣战。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新年好呀,新的一年祝愿你们锦鲤护体,万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