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质打了个哈欠,继而阖上双目,正欲睡去,素和?熙的?嗓音却陡然没入了他耳中:“玉质为何要唤孤为‘夫君’?”
他掀开眼帘,疑惑地道:“朕为何不可唤子熙为‘夫君’?”
“并无不可。”素和?熙忐忑地道,“告诉孤缘由。”
裴玉质不假思索地道:“子熙在上,朕在下,倘若这世界上仅有男女两种性别,于床笫之间,朕处于女子的?位置,而子熙则处于男子的?位置,在一定程度上,朕为子熙变作了女子,子熙自然便是朕的?夫君。”
倘若这世界上仅有男女两种性别,那么自己与裴玉质便是断袖了。
就像天乾不会愿意被当作地坤一般,男子亦不会愿意屈居人下,可裴玉质这一番话却甚是坦然。
一般而言,天乾与地坤之间总是天乾在上,地坤在下,不过素和?熙认识一对天乾在下,地坤在上的?夫夫,如若裴玉质坚持,他并非不可在下。
倘使从前的?他听闻自己这一想法,定会惊骇不已,可于现下的?他而言,只要对方是裴玉质,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是以,他好奇地问道:“玉质是否想在上?”
裴玉质摇首道:“朕对此并不在意,朕与子熙皆能感受到愉悦便足够了,何必纠结于此?”
素和?熙含住了裴玉质的耳垂,促狭地道:“玉质怎知孤感受到愉悦了?”
裴玉质余韵未散,被这样含住耳垂,身体便一阵一阵地发软了。
他努力地定了定神,才答道:“不久前,子熙不是告诉朕早已对朕食髓知味了么?既是如此,子熙当然能感受到愉悦。”
“是孤问了玉质一个愚蠢的问题。”素和?熙松开裴玉质的耳垂,转而堵住了裴玉质的耳孔,“玉质,寐善。”
裴玉质的身体更为绵软了些,撑着神志,茫然地道:“原来子熙当真在问朕问题么?朕还以为子熙是在与朕调情。”
素和?熙含笑道:“这算是调情么?”
裴玉质反问道:“这不算是调情么?”
“陛下金口玉言,陛下认为这算是调情这便是调情。”素和?熙一本正经地道,“臣妾不与陛下调情了,陛下且快些歇息吧。”
“嗯。”裴玉质埋首于素和?熙怀中,复又阖上了双目。
他已许久不曾梦见师兄了,这夜却又梦见了师兄。
师兄正在教师兄弟们练剑,师兄身侧立着一女修,那女修有着一副好颜色,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且实力不俗。
问情宗向来不收女弟子,那女修是为了追求师兄,才死皮赖脸地留在问情宗的?。
他认为师兄定会对那女修动心,许再过些时日,便是师兄与那女修的结契大典了。
奇的?是对所有人皆和?颜悦色的师兄唯独对那女修不假辞色。
任凭那女修如何努力,都未能将师兄化作绕指柔。
一日,那女修哭着下了山,师兄生怕那女修出事,将那女修送回了宗门。
三日后,师兄回到了问情宗,凑巧于问情宗门口遇见了他。
彼时,他已及冠了,与师兄关系尔尔。
他转身便走,却闻得师兄道:“玉质,你认为师兄可需要道侣?”
他连脚步都未停下,淡淡地道:“与我何干?”
而后,他听见师兄叹了口气,却毫不犹豫地走远了。
待他梦醒,他忍不住想,倘使他当时回答师兄,师兄需要道侣,师兄是否便会与那女修结为道侣?
他掀开眼帘,望向师兄,顿觉庆幸,师兄如若有了道侣,他而今的?行为便不可饶恕,幸而师兄并没有道侣。
现下想来,他之所以那日会在问情宗门口凑巧地遇见了师兄,是因为他心生杂念,险些走火入魔,不得不暂时放弃了修炼,百无聊赖地在宗门徘徊。
而他之所以心生杂念,便是因为害怕师兄有了道侣。
他委实自私,即便他主动疏远了师兄,他都希望自己于师兄而言,是最为特别的那一个,为此宁愿师兄孤独终老。
一念及此,他不再多想,仰起首来,吻上了素和?熙的?唇瓣。
见素和?熙并未转醒,他探出舌尖来,摩挲着素和?熙的?唇缝,与此同时,胡乱地摸索着素和?熙的?眉眼。
下一瞬,他被素和?熙扣住了一双手腕子。
“子熙。”他唤了一声,接着听得素和?熙道:“要臣妾伺候陛下么?”
他了然地道:“伺候朕穿朝服么?但朕想与子熙接吻,并不想穿朝服。”
素和?熙见天色尚早,摇首道:“并非穿朝服。”
言罢,他将裴玉质的双手举过头顶,然后,覆唇而下。
裴玉质阖上了双目,羽睫微颤,吐息急促中,又被素和?熙咬住了锁骨:“让臣妾再为陛下添些新鲜的?吻痕吧。”
良久,素和?熙牵了裴玉质的手:“陛下,该当起身了。”
“不要起身。”裴玉质赖于御榻之上,以额头磨蹭着素和?熙的?腰腹,“子熙再亲亲朕。”
素和?熙将裴玉质揽入怀中,于裴玉质面上、颈上落下了无?数亲吻,裴玉质方才满足地坐起身来。
素和?熙先是为裴玉质漱口、净面,其后,才伺候裴玉质穿朝服。
朝服厚重,遮掩了裴玉质一身的吻痕。
一盏茶后,裴玉质坐于御座之上,面色如常,心底却生出了隐秘的?欢喜:师兄回来了,师兄答应我会陪伴于我左右,于师兄而言,我是最为特别的那一个,我还占有了师兄的?童子之身。
他一面听着朝臣的禀报,一面暗暗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道:不知我是否已怀上师兄的?骨肉了?
下得早朝后,他换下朝服,便去向严太后请安了。
严太后虽非他的?生母,但他与严太后乃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自然时常向严太后请安。
严皇后恨极了素和?熙,连带恨极了裴玉质,暗骂裴玉质这狐媚子好手段,用美色迷惑了素和?熙,使得素和?熙为其肝脑涂地,连云麓都不回了,安心地当上了皇后。
若非素和?熙,裴玉质的皇位该当为裴瑾嘉所有,裴瑾嘉亦不会成了废人。
但表面上,她并不敢开罪裴玉质,与裴玉质说着体?己话,一团和气?。
辞别了严皇后,裴玉质才往勤政殿去了。
素和?熙已在勤政殿了,正看着一册《吴起兵法》,见得裴玉质,他放下《吴起兵法》,向裴玉质张开了双手。
裴玉质会意,扑入了素和?熙怀中。
素和?熙吻着裴玉质的鬓发道:“玉质去向严皇后请安了?”
裴玉质疑惑地道:“嗯,子熙是如何知晓的??”
素和?熙答道:“玉质身上沾了些香火味,而这宫中吃斋念佛之人仅有严皇后。”
裴玉质怜悯地道:“母后是从二皇弟过世后,才开始吃斋念佛的?,母后从前喜奢华,衣料子要最名?贵的,吃食要最稀有的?。”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庆平帝为了对付严家,对裴琼文、裴环容、裴瑾嘉下此狠手,严太后所托非人。”素和?熙换了话茬,“庆平帝一案如何了?”
“并无人证、物证能证明是母后对父皇下了砒/霜,这案子大抵会成为悬案。”裴玉质与素和?熙四目相接,“子熙认为朕是否该当对付严家?”
“玉质若要皇权稳固,便不能再坐视严家做大,但玉质的力量太过弱小了,不足以与严家抗衡。”素和?熙让裴玉质背靠于他身上,继而翻开了一册奏折。
这奏折直言严家有与裴玉质年龄相当的?天乾,可供裴玉质挑选。
严家乃是后族,现如今,皇后之位已被素和?熙占据了,但只消自己能产下严家之子,素和?熙这皇后便是位同虚设。
裴玉质看罢这奏折,回过首去,凝望着素和?熙道:“朕只想临幸子熙,亦只想怀上子熙的?骨肉。”
素和?熙肃然道:“孤不会容许玉质临幸他人,更不会容许玉质怀上他人的骨肉。”
裴玉质抓了素和?熙的?手,放于自己的?肚子上,眉眼生艳:“或许朕已怀上子熙的?骨肉了。”
自己腺体有损,纵然裴玉质能怀上自己的?骨肉,亦不会这般容易。
素和?熙不言,低首啄吻着裴玉质的后颈。
裴玉质由着素和?熙啄吻了一会儿自己的?后颈,才制止道:“朕要批阅奏折了,梓童不许引诱朕。”
“臣妾遵命。”素和?熙环住裴玉质的腰身,陪着裴玉质一道批阅奏折。
想来,严家已与不少?朝臣通过气?了,竟足足有五本奏折提及严家的?天乾是如何得出众。
次日,早朝之上,裴玉质索性对一众朝臣道:“朕独宠皇后,选妃之事?勿要再提。”
由于裴玉质登基的时日不久,根基不稳,当即有一老臣道:“陛下,皇嗣为重。”
“朕与皇后成婚不足一载,不急于一时。”裴玉质扬声道,“诸位爱卿,可有旁的?事?要奏?”
诸臣皆默然不语。
“罢朝吧。”裴玉质下得御座,出了金銮殿。
又两日,一名?民间的大夫被秘密请入了寝宫为素和?熙看诊。
不出素和?熙所料,这大夫面露难色。
接下来的一月间,统共有一十五名?大夫为素和?熙看诊,然而,俱是束手无?策。
与此同时,裴玉质全无怀孕的?征兆,身体状况一如往常。
为了尽快怀上素和?熙的?骨肉,裴玉质日日邀请素和?熙共度春宵。
可惜,又一月过去了,裴玉质仍是未能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祝小可爱们除夕快乐( ̄3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