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一路上都?十分的小心谨慎。他紧紧地攥着那个黑色的大包,片刻也不敢放松。
他的神经高度紧绷着,警惕着每一个在他附近的旅客。整个人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惶惶不可度日。
殊不知,正是他这样异于常人的表现?,使?得他被一伙盗窃惯犯给?盯上了。
视线在林父那个鼓囊囊的黑色大包上转了一圈,看着林父脸上竭力隐藏,却仍透露了几分出来?的紧张,负责盯梢的小偷便心中有了数。
看起?来?,这是一头大肥羊啊。
临安市十八线小城市,什么都?不是很正规。
大巴车没有走高速,一路上走走停停、上上下下的,不断有人上车,也不断地有人下去。
在林父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那伙小偷给?逐渐包围住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巴车已经走过了大半的路程,车上的人也少?了不少?,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的拥挤。
林父紧张地向屏幕上瞄了一眼时间,在发现?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到终点站之后,紧绷的心神便不可抑制地放松了一点。
快了,快了,就快到站了,等他再转几次车,就能彻底地离开这里?了。
到时候,他随便找个地方定下来?,国家那么大,他还有那么多的钱,够他下半辈子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度过了。
至于他儿子和老婆……
林父眼中闪过了一道晦涩的光。
没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头还各自飞呢。在那种?情况下,能跑掉一个就已经不错了,不是吗?
想起?自己上车前扔掉的那张电话卡,仿佛扔掉了一个硕大而又沉重的包袱,林父的心中止不住地泛起?了轻松。
在他的眼前,一个灿烂而又舒适的未来?正在向他缓缓走来?。
伴随着愉悦的心情与淡淡的花香,林父怀揣着希望,香甜地睡了过去。
……
见林父彻底地睡死了过去,周围的小偷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泛起?了几分喜意。
他们将手中的迷香收起?,罪恶的双手向林父手中紧拽着的布包伸去。
打开包看了一眼看到其中堆码的整整齐齐的人民币,几人眼中都?猛地爆发出了惊人的光彩。
这次,发大了!
……
“老伯,老伯醒醒,别?睡了!”
林父从睡梦中被人拍醒,下意识地就把放在膝盖上的包向怀里?拉去。
这一拉不要紧,手中空荡荡的重量让林父瞬间不困了。
他的钱呢?他被偷了!
看着脸色刷白的林父,站在他身前的年轻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别?担心老伯,那几个小偷已经被我们抓到了,钱在警车上放着,你跟我去对一下吧。”
“好的好的,多谢警察同志了啊!”
握着年轻人的手,林父感到地都?快哭了。
腿脚发软地从警察局里?出来?,还没高兴多久的林父便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抢劫吗?我警告你,这可是在警察局门口!”看着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不好惹的中年男子,林父警惕的说道。
“您多虑了林先生,”闻言,那个中年男子笑了笑,表情沉稳地说道,
“我只是来?通知您一下,我的委托人已经年满十八岁,之前委托您和您的配偶代为?保管的那笔赔偿款,请于三天之内如数归还。否则的话,我会代我的委托人将你们告上法庭,到时候,”
中年男子笑了笑,看向林父的目光满是深意。
“到时候,不就闹得不好看了不是?”
闻言,林父的脸色瞬间变白。
额头处的汗珠不断外冒,他仍嘴犟地骂骂咧咧地说道,
“他敢!小兔崽子还翻了天了!我们家养了他那么久,他给?点钱那都?是应该的!”
看着林父丑恶的嘴脸,那名律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林父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那个律师离去的背影,林父慌了。
他茫然地站在警察局门口,神情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悠闲惬意,只余一片惊惶。
****
不管林父林母是如何?的抗拒与不满,一切仍在王父王有钱的大力推动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最先被追回的,是当初在林父林母的刻意隐瞒之下,林菀连存在都?不曾知道的那笔赔偿款。
抱着能拖一时是一时,说不准林菀只是吓吓他们的想法,林父他们在第?三天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动静,安静地宛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好在王有钱替林菀找的是这方面最拿手的金牌律师,见状,他直接将二人告上了法庭。
拿到传单的那一刻,二人直接吓破了胆。有金牌律师出马,那笔赔偿款很快便如数归还到了林菀的手中。
那笔迟到了十多年的赔偿款,连带着一根遗物项链,被王有钱珍而重之地交到了林菀的手上。
林耀一案由于性质过于恶劣,纵使?林耀是未成年,依旧判了高达十二年的有期徒刑。这个这个嚣张跋扈,目无尊法的孩子,最终还是为?自己的冲动与任性付出了代价。
由于赔偿款回到了林菀的手里?,面对着两次三番上门催债的高利贷,林母没有办法,只得将房子卖掉,补上了当初林耀因?为?面子,所?欠下的高额贷款。
林父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返回了临安,他原本以为?林母会想之前那样,在每一次的争吵过后,只要他示意性地低一低头,事情变回过去。
可是只一次,等待着他的,却是林母斩钉截铁的离婚协议。
这个勤勤恳恳,如老黄牛一般为?林家付出了半辈子的女人,这次没有选择忍耐。她不顾林父的挽留,悍然选择了离婚。
她宁愿净身出户,也不愿再在这个所?谓的“家”中继续待下去。
掂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小行李箱,林母提着她所?有的家当,离开了这座她生活了半辈子的城市。
坐在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上,林母看着窗外路过的一中,眼中的情绪十分的复杂。
她算计了半辈子,到头来?终是夫离子散,一切成空。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
在即将离开这座城市的这一刻,林母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对林菀无限的愧疚。
公交车启动,车窗外的景色变换,一中的校园逐渐从她的视野中脱去。
林母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粗糙苍老的双手上。
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中年离职,身无长技,没有房子没有存款,她今后的日子恐怕会过的十分的艰难。
眼前蓦地一下闪过了林菀那双冷冰冰的双眼,林母心中猛地一悸。
难道说,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临安火车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耳边响起?了公交车的报站声,林母掂起?自己的小行李箱,整个人狼狈仓皇地向车门处走去。
掂着她的小行李箱,林母踏上了前往远方的火车,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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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已经连考了几天试的林菀,正坐在班里?准备着最后一科的考试。
离高考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一中的校长有心给?他们一个压迫感,便将这次试卷的难度提到了一个天怒人怨的地步。
不仅题目难,涵盖的知识点还极广。
一道题目能将几个知识点全都?糅合在一起?,用校长的话说,这就叫“全方位、多层次、立体感,让大家提前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围。”
于是乎从开始考的第?一门试开始,学校上空的哀嚎声就没有断过。
五班,学渣聚集处。
在后排一片凄凄惨惨,哀哀怨怨的氛围中,一脸冷静自持的林菀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说大兄弟哎,行了,别?装了,这儿没你的迷妹,过来?和哥几个一起?骂吧。他娘的以前的题目我看了好赖还能蒙上几句,这次的题是哪个老师出的,缺德的都?快冒烟了,有的题我看都?看不懂,编个屁啊!”
坐在林菀身边的学渣兄愤怒地拍了拍桌子,整个人都?是愤慨的。
淡定地将手里?翻到最后一页的牛津汉语词典合上,听了他们的抱怨,林菀不禁有些迷茫。
“这次的题难吗,我感觉还好啊?”
“……兄弟,你比我还要牛批。”
闻言,学渣兄冲林菀竖了个大拇指,一脸敬佩地说到,
“我好歹还看懂了几道题,您这是一题都?没看懂啊!来?来?来?,跟哥们说说,最后卷子怎么写的?您这是又交了一次白卷?”
“我没交白卷,全都?写了,”
顿了顿,林菀有些不确定地说到,“而且我感觉应该对了挺多的。”
“……这就没意思了啊,那群你的小迷妹又不在,你在这装什么呢。”翻了一个白眼,学渣兄酸溜溜地说到。
林菀重生之后便认真地拾掇了自己一番。将额前厚重的刘海全部?剪掉,露出了他那张精致白皙,格外引人注目的脸蛋。
再加上洗经伐髓排去了他体内的污浊,让他看上去有种?通透澄澈,不在人间的缥缈之感。
在普遍油腻暗淡的高三,林菀就像是一阵带着清新香气的微风,悄悄地吹进了学妹们的心房。
“瞧瞧,看看,考英语前背牛津汉语词典!多么清新脱俗的装逼方式,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不行,改明我就拿着词典坐班门口背去,来?一个学妹我背一句,迟早我也会收到粉嫩嫩的小情书的!”
学渣兄活似一个变成人了的柠檬精,说话的语气酸气冲天,脸上写满了明晃晃的羡慕。
“我是真的在背,不是装逼……”
林菀无奈地将已经背完了的牛津词典放回桌斗里?,试图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随便提问……嗯?这是什么?”
林菀放书的手碰到了一个薄薄的,硬硬的东西。
他皱着眉头将那个不知名的物体拿出桌斗,发现?那竟然是一封粉嫩嫩的信。
信封粉粉嫩嫩的,上面还用心地贴上了几个好看可爱的贴纸。在信封的右下角处,一行娟秀的字迹工工整整地写到:林菀学长亲启。
“这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粉嫩嫩的小情书喽。”学渣兄酸溜溜地说到。
“……”
在周围人如狼似虎的视线里?,林菀无奈地打消了当场拆封的准备,将那封一看就很用心的情书收了起?来?,小心地装进了书包里?,准备到时候亲笔写一封拒绝信,再放在一起?还回去。
见没了乐子可言,众学渣纷纷呈鸟兽状散去。往各自的课桌上一趴,开始了补觉大业。
下午可还有一门英语要考呢,不好好休息,到时候怎么蒙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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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顺利利麻麻溜溜地考完了英语,林菀带着愉悦的心情向公交站走去。
之前的那一百多万的赔偿款,在知道林菀想要拿来?买房子之后,王有钱再一次拍着胸.脯,兴高采烈地将这件事情给?包揽了下来?。
就在刚才,王有钱给?林菀发了个短信,告诉他房子已经找好了,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过去看一下。
喜滋滋地收起?了自己的老年诺基亚,林菀坐在晃悠悠的公交车上,觉得此刻黄澄澄的夕阳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
他终于,要有家了!
喜滋滋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了林菀进入空间为?止。
一进空间,一股霸道的饭香迎面袭来?,铺头盖脸地就将林菀给?砸蒙了。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他八百年开不了一次火的空间里?,会有如此浓郁好闻的饭香?
吸了吸鼻子,还有点懵的林菀就迎来?了更有冲击力的一幕。
吱扭——
小木屋的门轻轻开启,洛子轩站在敞开的门后面,脸上满是温暖的笑容。
在他的身后,一大桌满满的丰富饭菜将玉桌摆满,热气伴随着香味蒸腾而上,霸道地包围了林菀,一股暖流开始在他冷寂的心间缓缓地流淌。
在这一刻,林菀在漫长的人生中,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林菀的嗓音有些喑哑。
“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嗯???”
洛子轩开心地点了点头,正得意地准备去求夸夸,一低头,却在林菀的手中看到了一个粉色的长条扁状物体。顿时,心中的警铃大作,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级戒备状态。
“泽之,你拿的那是什么?!”
洛子轩看着林菀手中那个粉嫩嫩的信封,心中的雷达疯狂作响。
之前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死活想不起?来?半点的记忆突然精准复苏。
洛子轩看着林菀,眸光中满是悲愤与不可置信。
“你竟然,你竟然收别?人的情书?!”
“嗯?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知道这是情书?”
林菀氢气的脑回路瞬间抓错了重点,他看向了洛子轩,目光中带上了三分好奇,两分试探。
“洛子轩,你恢复记忆了?”
“这重要吗!”
洛子轩吸了吸鼻子,看向林菀的目光宛若在看一个绝世大渣男。
“现?在重要的是,你竟然收了别?人的情书!”洛子轩悲愤地大声哔哔到。
你竟然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别?的狗!
莫名的,看着洛子轩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林菀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
在洛子轩灼热视线的注视下,林菀感觉手上的情书莫名的烫手了起?来?。
奇了怪了,明明他和洛子轩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谈恋爱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今晚还是66个小红包,啵唧>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