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女倏然抬手,一把银针从衣袖中飞出,直直地?朝那?高坐之人射去。
卫弘大惊失色,陆慎见状立刻飞身上前一把拽离了?卫弘,霎时那?上百根的银针尽数刺在了?那?把大座只上。
“来?人啊!有刺客!快护驾!”郑公公惊慌失措地?喊。
大殿上的红衣舞女纷纷从腰间抽出软剑,一齐往卫弘的方?向刺去。
听到?郑达尖厉的叫喊声,守在殿外的禁军立刻急匆匆赶来?。
霎时宴上乱作一团。
琴女见卫弘逃离,美目冷睨,又飞身甩出了?一把银针。
两旁的禁军见状立刻护在了?圣上面?前,以剑抵御琴女的的银针,可那?银针速度实在太快,还未来?得及动作,禁军便被穿喉而过,接连倒下。
陆慎抬眼,立刻踢翻了?面?前的大桌,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余下的银针。
卫弘吓得马上蹲在了?案桌后面?,抱着头?瑟瑟发抖。
“陆伴,你、你可千万要保护朕啊!”
座下的谢兰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给惊了?神,忙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陆慎斜睨了?一眼一旁的侍卫,冷声,“看好圣上。”
接着便从一名倒下的禁军腰间抽出一把长剑猛然向琴女刺去。
而那?十余名红衣舞女也与赶来?的援军缠斗起来?。
见到?面?前如此混乱的战局,阿珠为?了?避免被误伤,立刻缩到?了?案几下偷偷观战。
这个琴女明?明?就?是那?日在茶肆给自?己纸条的说书女先生,她?可是镇北王的人啊…难道今日的刺杀卫弩早有安排了??
阿珠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些刺客实在厉害,暗器之流十分拿手,一时之间连宫廷禁军都难以招架。
直到?东厂援军赶来?,一行刺客才被尽数拿下。
圣上虽未受伤,却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元贵妃也已然吓得不知所云起来?。
最后还是皇后吩咐宫人将卫弘和元贵妃都送回了?各自?的宫里。
“圣上今日受惊过度,不宜再?操劳,还劳陆秉笔烦心此事了?。”
陆慎点头?,拱手朝皇后行了?一礼。
看着皇后等人离去,陆慎看向案桌,嗓音不冷不热,“还不出来?。”
阿珠这才放心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朝陆慎窘迫地?笑了?笑。
谢兰安不屑地?睨了?一眼,望向面?前被押住的蒙面?琴女。
谢兰安蹙眉,似乎觉得女子的眉眼有些熟悉,立刻上前一把扯开了?琴女的面?纱。
霎时一张娟秀清丽的面?容落入眼底。
“怎么是你?”谢兰安认出了?面?前的女子正是那?日在茶楼说《秦香莲》的女郎。
唯月闻言抬眼,星目微弯:“大人见过我?”
“那?日在茶肆,我便警告过你,若是再?遇上我,你可没有上次好运气了?。”谢兰安挑起那?双弯刀似的狐狸眼,唇畔浮现一抹讥笑,“没想到?你果然不简单。”
“大人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可是从未去过什么茶肆呢。”唯月抿唇笑,言笑晏晏的模样自?有一种动人的秀丽。
“我认没认错,到?了?诏狱你便知道了?。”谢兰安勾唇冷笑,转身看向一旁的陆慎,“陆督主?,这人你既然也抓了?,接下来?该交给我们北镇抚司了?吧。”
陆慎未答,而是眉头?紧蹙,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一变。
镇北王世子以身体抱恙为?由并未参加此次宫宴,难道……
过了?片刻,探查世子寝宫的锦衣卫回来?
“世子呢?”陆慎白?着脸咬牙。
“回、回、督主?的话,世子不见了?。”
陆慎闻言不怒反笑,嗓音凉浸浸的,“好一招声东击西,镇北王果然好计谋!”
阿珠闻言心肝一颤,不敢抬头?看陆慎的表情,却感觉陆慎的身体突然晃了?晃,似乎有些站不稳。
阿珠立刻抬手去扶,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殷红的唇畔竟带着浓黑血渍,左肩上正扎着数十根银针。
银针短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想来?定是方?才他拽卫弘时被射中了?肩膀。
……
银针虽小,却根根淬着剧毒。
郎中替陆慎拔出了?银针,清洗了?伤口,一点点逼着浸入伤口的毒液,却依旧清不出体内的毒。
陆慎中针时动用了?内力,以致毒液进入五脏内腹运行,若是三天内还没有解药,毒液将侵蚀五脏六腑,届时陆慎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就?算是神医也回天乏术。
听完郎中的这番话,阿珠顿时慌了?神。
“大夫,您一定要救救他啊,他不能死!”阿珠握住老郎中的胳膊,着急地?求着。
“小娘子,不是老夫不愿救,实在是老夫无能为?力啊!”
送走?了?老郎中,阿珠望着榻上的人。
软榻上,只着中衣的陆慎的脸惨白?得如同屋外的雪,眉心紧紧蹙着,鸦羽似的长睫微微颤抖,身体因为?五脏六腑的绞痛而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看上去孱弱又可怜。
在阿珠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个美艳狠绝的角色,似乎无所不能。阿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脆弱,无助,甚至不堪一击。
世子的消息是阿珠传给卫弩的,可她?也没想到?卫弩会?这么快出手,如今见陆慎这样,阿珠心中多了?几丝愧疚。
眼前这个浓艳如妖的男子,朝廷说他乖戾无情,冷心薄肺,是祸国奸佞。或许是他从未伤害过阿珠,阿珠更多时候觉得他也是个有感情的普通人。
若是未进宫入宦,他今年二十岁,不过还是个年纪轻轻的郎君。
脾气古怪,不爱喝药的年轻郎君。
望着面?前脆弱的陆慎,阿珠叹了?一口气,望向院内四处散落的雪,眉目惆怅,若是你不是陆慎多好。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阵烟花的爆破响声。
烟花一朵朵地?在天空炸开,映衬着漆黑夜色里那?银皑皑的白?雪,显得格外艳丽。
“是……过节了?吗?”身后传来?陆慎虚弱的声音。
阿珠转过头?,发现陆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黑色的瞳仁里尽是恍惚茫然。
“是啊,元宵节来?了?。”阿珠点头?轻声回道。
“呵呵……又要过节了?。”他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凄凉,“又是一个人过节……”
“一个人过节好冷……好疼……”他低声呢喃。
“我好疼……好疼……母后你在哪里,……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他的目光发愣,嘴里喃喃地?念道,“不要扔下我好不好,阿执已经是个有用的人了?……”
听到?这里,阿珠忽然就?红了?眼眶,忍不住扑到?榻前抱住了?他:“督主?,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啊,阿珠陪着你,陪着你就?不冷了?…”阿珠紧紧抱着陆慎哽咽道,“督主?,我一定替你找到?解药,找到?解药你就?不会?疼了?!”
那?时阿珠只顾着扑上去,却忽略了?陆慎口中喃喃念道的那?句“母后。”
……
“她?招了?吗?”谢兰安坐在狱牢外的椅上,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一锦衣卫摇头?:“大人,她?晕过去了?。”
谢兰安闻言眉头?微挑,脸上浮现一丝玩味,起身进了?身后的狱牢。
女子被绑在木架上,浑身已被鞭子打?得遍体鳞伤,面?色惨白?,已然晕厥。
里头?审问的几名锦衣卫见谢兰安过来?,连忙拱手行礼。
“谢大人。”
谢兰安冷睨了?一眼昏厥的女子:“泼醒她?。”
“是。”锦衣卫颔首,立刻从牢外提了?一桶冷水过来?。
正是寒冬时节,水冰刺的入骨。
“哗!”一桶冰水朝着木架上昏厥的女子迎面?泼了?过去。
“唔…”唯月冻得一哆嗦,只觉身上的伤口又刺又痛。
望着面?前女子毫无血色的脸,谢兰安哂笑,“醒了??”
唯月抬眸望了?一眼面?前那?张恶劣的俊容,又别过了?脸去。
“怎么?还是不愿招?”谢兰安挑眉,眼中划过一丝冷笑,“没想到?你还是个硬骨头?。”
见女子一声不吭,谢兰安笑了?笑。
“不过自?诏狱设立,就?没有我们北镇抚司撬不开的嘴。”
“再?硬的骨头?也敌不过诏狱的十八刑。”
“若是你想见识见识,我不介意让你都试一遍。”谢兰安凑到?唯月的耳边,嗓音阴沉,捏住了?女子纤巧的下巴,狭长的狐狸眼盯着面?前的少女。
“如今不过就?吃了?一顿鞭子,小娘子便成了?这幅鬼样子,若是剥下小娘子你这雪白?的皮囊,那?场面?想必也很有趣吧。”
男子含笑地?说出了?这番话,眼底确实阴沉沉的。
女子闻言果然面?色惊慌,美目含泪,“我不要剥皮,我不要被剥皮!”
“只要你说出指使你的人是谁,我就?饶你一命。”谢兰安见女子果然惊慌失措,露出一副了?然的笑意。
他就?知道,这种女子最是经不得吓。
“我、我不能说。”唯月摇头?,面?上带着泪痕。
“那?你便是想被剥皮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剥皮!”唯月流泪,红着眼眶望着面?前的男子,“大人,我说,我说!”
谢兰安闻言笑,“别怕,只要你乖乖招供,我自?然会?放了?你。”
唯月抽泣,心如死灰道:“那?请大人附耳过来?,这件事只能说给您一人听。”
见女子如此孱弱凄楚的模样,谢兰安倒是没有防备,闻言便凑近女子。
唯月也凑近了?男子耳边,唇瓣微动,软声道:“大人,我是受……”
见男子凝神再?听,女子忽然美目狠厉,一下朝男子的脖子上咬了?上去。
“唔…”男子闷哼一声,颈项忽然被女子狠狠一口咬住,霎时一阵剧痛袭来?,谢兰安顿时反应过来?被骗了?,反手一把用力掐住了?少女纤细的脖颈。
唯月顿时面?色青紫,被迫卸了?口。
“大人,您没事吧!”锦衣卫见状立刻上前问道。
谢兰安捂着被咬伤的脖子,狠狠瞪向唯月,咬牙:“你敢骗我!”
少女的唇畔还带着几丝红艳艳的血迹,显然方?才那?一口用了?全部力气,瞧着谢兰安那?副怒不可解的样子,唯月勾唇得逞地?笑,“怎么,大人恼羞成怒了??没想到?赫赫有名的谢百户就?这等本事,简直是蠢得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