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任修出去后,傅谨言回了休息室,将沾了茶渍的西装脱下来。倏地,西装口袋露出来一张纸的角,他黑眸一凝,将纸抽出来。
‘谅解书’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打开一看,内容正是‘他’亲笔所写的对孟溪瑶的谅解书!
看着这张谅解书,傅谨言只觉的身体里的另一副人格,根本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时刻的威胁着他,副人格太危险了。
他不能任由这样下去了。
想了想,他迅速拨了个号码出去:“苏医生,等会我过去,你在医院吗?”
“有时间,傅先生过来便好。”电话那端的苏彦希笑笑,他哪敢说没有时间,没有时间也得硬挤出来。
“好,等会见。”
挂完电话,傅谨言换了身西装,再度离开公司。
晚上六点半,心理医院。
“苏医生,是否有办法消灭副人格?”傅谨言看着苏彦希,直言不讳的问道,微沉的嗓音里带着急切。
苏彦希一听,脸上犯了难,想了想,犹豫道:“办法是有的,但是,后果无法预料。”
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沉重。
傅谨言敛着眸,薄唇微抿,几秒后,直接道:“苏医生但说无妨。”
只要有消灭的方法,不管多难,他都想试试。
不若任由副人格这么作下去,他焉能有好?
“傅先生既然想知道,那我便直说了。消灭副人格的后果,有可能失忆,有可能神经错乱,也有可能成……弱智。”
“我所说的这些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苏彦希一脸严肃,见他神色凝重,剑眉蹙紧,他顿了顿又道:“傅先生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到时再来找我。”
傅谨言烦躁,捏了捏眉心。
“嗯,考虑好再通知你。”他说完,起身离开。
医院门口,黑色宾利车内。
“判决书什么时候能下来?”傅谨言手肘搁在窗口,食指揉搓着发痛的太阳穴。
“回傅先生,孟溪瑶的判决书,还在走流程,您若是着急,这边可以去催催。”律师态度恭敬的回答道。
“嗯,催一下吧。”傅谨言掀唇说。
片刻后,挂了电话,他看向司机:“送我回清苑居。”
“是,少爷。”
车子朝清苑居开去。
回到清苑居,时间几近八点。
让傅谨言没有想到的是,姜晚清居然还没有回来。
客厅沙发上,两道身影窝在沙发里。
凌珊正在陪着小家伙看动画片,两人都是一脸笑容,看到他进屋,小家伙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
傅谨言的心立刻不舒服起来。
小家伙一身可爱的毛茸茸睡衣,睡衣帽子还是兔耳朵的,一张白嫩嫩的小圆脸盖在帽子下,可爱极了。
可她看他的眼神里,却带着畏惧。
“傅先生,您回来了。”凌珊拘谨的站起身打招呼。
傅谨言颔首示意,道:“这个点了,你回去吧,心心交给我就好。”
凌珊有些畏惧男人犀利泛冷的眼神,身长玉立的身形仅仅是往那里那么一站,足够对人造成绝对的威慑作用。她迟疑道:“傅先生,晚清姐让我等她回来……”
“不用了,回去。”傅谨言打断她的话。
“我会陪着心心,让我和她独处一下。”
女儿这副害怕他的小模样,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切的恶果,都是副人格造成的。
在男人威慑的眼神下,凌珊不敢再拒绝。
“不要,凌珊姐姐不要走,”傅心爱恐惧的眨着眼睛,见凌珊要走,立刻伸出手去抓她的手,哀求道:
“心心不要你走,不要走。”
大眼睛眨巴着,眼眶瞬间红了下来,隐隐有泪珠在闪烁。
这副可怜的小模样,立刻看的凌珊心疼极了。
“傅先生您看,要不我还是在这里陪着吧。”凌珊为难的看着傅谨言,语带请求。
傅谨言陷入沉默中,女儿眼神里对他的恐惧,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进他的心口,他手缓缓握成拳,心里有对副人格的恼怒,也有无力。
客厅里,气氛陷入沉默。
傅心爱瞅着爸爸冷沉又面无表情的脸,小心肝都吓得一颤,小脸泛着白,抓着凌珊的手更用力了。
“凌珊姐姐,心心要你陪,不要走好不好?”
凌珊见男人不说话,只是绷着一张俊脸,眼见小家伙眼里的金豆子眨眼间便掉了下来,忙柔声哄道:“不要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哦,姐姐不走,陪着你。”
“别走……”傅心爱改抓凌珊的衣袖,时不时怯怯的瞅一眼沉着脸庞不作声的男人。
爸爸好吓人。
这样的爸爸,她不喜欢。
“嗯,姐姐不走,别怕。”凌珊既心疼又畏惧的哄着。
此刻,她心跳如鼓。
不是害羞什么的,而是害怕。
男人仿似一座石像般站着,不动分毫。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偏偏就极具威慑力,莫名的让人畏惧不已。
凌珊边哄着小家伙,边偷偷给姜晚清发了条短息过去。
姜氏集团,办公室里。
原本姜晚清还在处理工作,桌面上的手机叮咚一声,拿起手机一看是凌珊发来的短信,看完内容后,她忙不迭的起身,结束今晚加班的时间。
她风风火火的赶回家。
沙发上,女儿和凌珊一个沙发,男人则是独自一人独占一个沙发,气氛有些低沉。
“你发什么疯?不回你的别墅,来这里做什么?”姜晚清看着他,横眉冷竖道。
语气一点都不客气,说的又急又狠。
“你看不出来吗?女儿惧怕你。”
“你想说不是你的错?傅谨言你别狡辩,本身就是你分裂出来的副人格搞成这样的,你还是回别墅吧。”
她的话,可一点都没有说错。
可傅谨言仍然觉得自己很冤啊。
明明他都不知情,可副人格做的这些,他又不能不承认,毕竟说到底,副人格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他什么时候要狡辩了?
他承认是他的错。
刚才的半小时内,女儿看他的眼神一直都带着惧意,女儿何其无辜,因为他的副人格,却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傅谨言想了想,还是软着声朝小家伙道:““心心,爸爸跟你道歉,别怕爸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