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子衿二人讨论她的时候,柳念夏坐在屋子里,透过半开的窗户望着外面,在心里数了数有多少日没见到夏天勤,禁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笑声惊动了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婆子,门“啪”的一声被打开。紧跟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就走了进来,“柳姨娘,您这么大白天的这么笑,可是不吉利的。”
什么不吉利,还不是看她失宠,变着法子羞辱她,柳念夏唇角掀起嘲讽的笑,直勾勾的盯着她,短短几天就消瘦下来的脸颊衬的她的颧骨高高凸起,“你这个贱婢!竟敢如此对我,你等着,等我从这院子里出去,定然饶不了你。”
婆子冷嗤一声,半点儿不见害怕,前头早就传来风声,打定了主意要这柳姨娘死在这院子的,当下,她就上上下下打量了柳念夏一眼,毫不客气的嘲讽,“得了吧,柳姨娘,就您这样还想出去?依奴婢看,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太子殿下,他不会来了。”
“你住口!太子殿下也是你能喊的,你给我滚出去!”柳念夏面上一瞬间迸出厉色,明显不肯相信她刚刚说的话,抓起桌子上早就没有茶水的杯子对着她砸了过去,可惜她这几日吃的东西都是从下人房里拿来的,身上办点儿力气都没有,竟是还没有落到那婆子跟前就摔到地上,碎成了渣。
婆子顿时凶相毕露,“柳姨娘,你还真以为自个儿是金枝玉叶了?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迷惑了皇上,换了个公主的名头竟然还不满足,还想着攀附太子殿下,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硬要用那种法子进来,实在是不知廉耻。”
这婆子暗自受过柳氏的关照,只说柳念夏就是死在这院子里也没事,婆子哪里有不明白的。柳氏虽然娇纵,可府里做主的毕竟是那一位,要是没有太子殿下肯首,柳氏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意动太子的人。这位柳姨娘,是彻彻底底的被放弃了。
一想到她刚刚竟然敢用茶杯砸自己,婆子就觉得有必要让她清醒的认识一下自己的处境。婆子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行了,柳姨娘,您呐!就乖乖在这院子里,省点力气,说不定还能活的久一点。”
“你……”柳念夏气的胸口不住起伏,恨不得扑上前去咬她一口。嬷嬷看也不看她,拍拍屁股就将门锁上。
柳念夏气的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扫到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响了一屋子。婆子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从怀里摸出锭金子咬了一口,眼睛就眯成一条线。柳念夏发泄了一通,见没有一个人来搭理她,终于无力的扑到床榻上,眼中带恨。
傍晚的时候,婆子才打开门,取出个碟子放在桌上上,柳念夏看着里面发硬的埋头,和清晰的都可以数出有多少米粒的粥,脸色瞬间铁青,一抬眸,就看见婆子嘴角的油光,火气立刻腾了起来。
“你这个老货,竟然敢拿这样的饭菜来糊弄我。”柳念夏想都没想就将碟子对着婆子泼过去,婆子当即大怒,手掌就抬起要对着她扇过去,柳念夏身子一颤,正想找法子逃开,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皇兄就是这么照顾柳姨娘的吗?”夏子衿特意跑这一趟,为的就是看看夏子衿的处境。她的视线随之落到满身狼狈的柳念夏身上,勾唇一笑,看来,这夏天勤还真是个狠的。
如今东窗事发,就想着秘密将柳念夏弄死,好让自己脱身,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夏子衿垂在身侧的手掌无意识的握紧,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夏天勤。而在她看着夏天勤的时候,柳念夏同样浑身僵硬,既不愿意让夏子衿看自己的笑话,又一心念着夏天勤的回答,因而竟是忘记站起来,直愣愣的看着夏天勤
夏天勤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希望,唇角不着痕迹的露出厌恶的神情,转头望着那婆子,声色内敛,“混账东西,谁准许你对柳姨娘动手,还不快滚下去!”
他自以为夏子衿还不知道柳念夏是他安排进驸马府的,只以为夏子衿是特意来看柳念夏的笑话,谁叫当初柳念夏害的她在牢里待了那么久,还差点儿丢了性命。至于柳念夏会不会对夏子衿说出实情,这一点,根本就不在夏天勤的考虑范围内。
在他看来,柳念夏早就被他迷惑住,绝不会说出一星半点会威胁他的话语,更何况,依着夏子衿对柳念夏的厌恶程度,未必会相信她说的话,只要柳念夏是个聪明的,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然而夏天勤却忘记了,女人这种生物,向来是感性,他只是将那婆子随意呵斥下去,而不是为柳念夏讨个公道的行为落到对方眼里,一瞬间就将一个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的女子伤了个彻底,原本的爱意更是化成了恨意。
若是之前,柳念夏还抱着幻想,可现在看着夏天勤在夏子衿面前露出讨好的神情,明知她在受苦,却提都不提一句,柳念夏那颗心瞬间死了,这样一来,她对夏天勤便只剩下怨恨了。
夏子衿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深处漫出来的那一丝阴暗,不觉翘起唇角,掐紧手心的字条,快步走向她,蹲下身子,十分好心的将她拉起来,顺带将字条塞到她手里。柳念夏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夏子衿就突然松开她的胳膊,她一屁股摔到地上,心头火起,刚准备说话,就看到夏子衿眯着眼睛,似在威胁。
夏天勤原本还担心夏子衿会突然询问她事情,见她只是恶作剧作弄柳念夏顿时放下心来,略带警告的瞪了柳念夏一眼。夏子衿见柳念夏下意识的攥紧手掌,不觉翘起唇角,“柳姨娘可摔疼了,本公主自打上次病了一场,这身子都虚弱了,还望柳姨娘别见怪。”
若非那张悄悄塞到她手心的字条,柳念夏都要怀疑她就是故意来嘲讽自己的了。虽说她不知道夏子衿给她传了什么,但是既然是瞒着夏天勤递过来的,必然是不愿意他知道的。
不知为何,柳念夏就将字条收了起来,见她只字不提假扮公主的事情,夏天勤悄悄松了口气。夏子衿瞥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皇兄,柳姨娘怎么说也是父皇赐婚,你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能羞辱她。明日我可还要来看的。”
言下之意,就是柳念夏暂时还不能死。柳念夏怎么也没有想到夏子衿会拐着弯留住她的性命,一时之间,心思复杂,等着她二人的身影彻底消息,柳念夏才四处张望了一眼,连忙将房门关上,摊开手心的字条,匆匆看完,不由皱眉。
她还以为是夏子衿有事同她说,没想到是夏启轩。柳念夏将字条撕的粉碎扔到脚下的铜盘里,微微翘起唇角,眼底露出三分冷嘲。字条里的传话大意就是让她倒戈站到夏启轩那边,可惜……柳念夏唇角浮现阴冷的笑来。
夏子衿回到府中,远远就看到夏盛卿正站在府门口等着,见到她从马车上下来,连忙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上下看着,确定她平安无事,夏盛卿才松了口气,抹掉额头上因为紧张渗出来的汗滴。
见他紧张自己,夏子衿不自觉的翘起唇角,“盛卿,我们进去吧。”夏盛卿连忙点头,当先一步跨进府内。
得知柳念夏在太子府里一个劲儿的嚷着要见夏天勤时,夏子衿正咬着咬着虾仁,当即抬起头望了夏盛卿一眼,在他关切的目光,将嘴巴里对我虾肉咽下去,揉着脑袋,笑着摇头,“看来是我们低估了柳念夏对夏天勤的忠心程度了。”
被冷落那么久,还想着同夏天勤见面,她实在是不知该说柳念夏傻还是说她愚钝。
而得了夏子衿传话的柳念夏自认为掌握了夏启轩的打算,有了谈判的资本,企图通过这次机会重新获得夏天勤的重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之前被呵斥走的婆子在夏子衿离开之后,就重新回到院子里看着她。
对于自己被呵斥一事,婆子对夏天勤不敢有丝毫怨言,但是对着柳念夏就不一样了。当下,她就从窗户探入脑袋,冷笑连连,“柳姨娘,快别喊了吧,今儿个太子殿下的态度,恐怕你也快拿到了,老奴若是你,早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了,哪里还有脸在这儿大喊大叫。”
虽然柳念夏知道她是故意气自己,还是忍不住动怒,刚准备骂回去,就想起今日夏子衿塞到她手心的字条,面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诡谲一笑,“你最好收回刚刚的话,若不然,我保证你日后说不了话。”
夏天勤和夏启轩的竞争关系十分明显,柳念夏认定夏天勤会对夏启轩接下来的动作感兴趣,因而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恰逢夏天勤送走夏子衿回来警告她,就听见她这句话,不自觉的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