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八)

听楚岚说完,大部分学生,包括楚雁翧,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所以,说李铭斯是个断袖,给人做娈童的话,也是你放出去的吧?”楚岚又问道。

那学生嘴都快咬破了,没有否认。

“这就行了,李铭秀,你与李铭斯兄妹乱情,本是你二人的私事,之所以闹到今天这一步,我猜,是你移情他人了吧?”楚岚回头看着李铭秀。

“你!”李铭秀都快被众人的眼光烤化了,心虚得要命。

“男欢女爱,本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但你不该为了摆脱李铭斯而设计自己的亲哥哥,故意让我撞见你二人私会,希望借我之手教训李铭斯。但你没料到李铭斯做出非人之举,还拿着所谓把柄向你邀功。你见摆脱不成,便又找人在书院散布谣言恶意中伤李铭斯,李铭斯承认与否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你要的就是一个舆论环境,为你以后和他恩断义绝埋下伏笔。只是你没想到李铭斯不仅没受到打击,反而对你纠缠更甚。所以你才另想一计,你知道李铭斯对你用情过深以至畸形,因此你便派人打着要债的名义,过来告诉他你受不了风言风语,自尽身亡了,这恐怕才是导致李铭斯不堪打击悬梁自尽的真正原因吧?”

楚岚站在那里,慢悠悠的、语气和缓的道来,李铭秀越听脸色越白,到最后整个人如风中的烛火一般,摇摇欲坠。

314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记得资料里没这些啊?

楚岚:我有文如渊啊,老头子多贼啊,书院名声受损心里最恨的人就是他了,早八百年就把事查了个底儿掉,只不过一直没说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你造谣!”李铭秀怕极了,这楚岚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什么都被她说中了。可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安排如此周密,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楚岚怎么会连细节都知道?

“是么?那你怕什么?”楚岚走过来,掏出帕子,细心地给李铭秀擦汗。

“李铭秀,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楚雁翧喝道。

李铭秀痛哭流涕,膝行过去抱住楚雁翧的小腿,“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楚公子,你相信我,不要信那个女人的话!”

楚雁翧抖了抖腿,把人挣开,指着跪在地上的学生说:“他把什么都招了,你还死不承认?”

李铭秀瘫坐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哭泣。

楚岚叹了口气,“李小姐,你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你自己的自由,就算移情别恋,也妨碍不到他人,这本来无可厚非。只可惜李铭斯对你用情过深,以至于成为了你的负担,而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对同胞兄弟下狠手。说实话,我并不认为李铭斯有多无辜,只是你更令人鄙夷罢了。

“李姑娘,青崖洞待你不薄,两年前你带着人到我书院闹事,老夫念在你长兄尸骨未寒,你年龄尚小,不与你多做计较,便没将实情公之于众,楚公子还以个人名义出资抚恤你家。如今你找上门来,对老夫哭诉你父母双亡无处可去,老夫心存不忍才允你入院当差。你就该老实本分,恪尽职守,谁知你冥顽不灵,一而再再而三地中伤他人,干扰教学,你究竟意欲何为!”文如渊愤慨的声音响起。

楚岚噗嗤一声笑了,“这就该问问那个李小姐移情之人是谁了。”

说完,楚岚玩味地看着楚雁翧。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楚岚一并投射到楚公子身上,直把楚雁翧看得气也不是羞也不是,只能狠狠瞪了楚岚一眼。

文如渊咳了一声,“罢了,事已至此,书院若是在一味隐瞒,于公于私都不合,来人,去请于捕头过来,把人带走吧。”

李铭秀听到这句话,突然如发了疯一般,从地上猛地扑向楚岚,将人揽在怀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蓝光的匕首。

“谁都不许动!”李铭秀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你这是做什么!”文如渊吓得老脸都白了,颤颤巍巍的要上前去。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李铭秀已经濒临崩溃了。

楚岚翻了翻白眼,“院首你快别动了,再把您老人家伤到,她这刀上淬了毒。”

“楚岚啊,你别怕啊,你挺住!等,等于捕头来了就好了,你可千万站直了!别趴下!”文如渊声音发颤,汗水直流。

“我说李小姐,多大点事儿啊,至于么?本来只是个有伤风化,依律也判不了几年。可你现在挟人性命,事儿可就大了,你可别犯傻。”楚岚一点不紧张,还劝李铭秀。

“你闭嘴!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怎会走到这一步!”李铭秀大喊着,手里的刀又紧了紧,眼看着楚岚白皙的脖颈上就要出现一道血痕。

“闪开了!”

突然,一声暴喝响起,李铭秀还没错眼珠去看,直觉眼前一花,手肘被点了一下,顿时酸麻难当,当下就再也使不出力气,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左肩又被拍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横飞出去,撞到柱子后跌落在地,被一拥而上的学生捆了个结结实实。

楚岚点点头,赞了一声,“好一条龙哎!”

楚雁翧轻巧落地,抬腿掸了掸鞋面上的灰,不屑道:“不自量力,一点武功不会,还学别人搞负隅顽抗,什么东西!”

说完,一把把楚岚拽过来,“你傻啊你,就那么傻愣愣站着让她抓,她那个速度跟龟爬似的,你不会躲啊?”

楚岚笑咪咪的听他数落,也不回嘴,直到楚雁翧感受到四下里不同寻常的安静之后,才停下嘚啵嘚的嘴,扭脸看了看周围,就看到了一张张促狭的脸。

文如渊清了清喉咙,“行了,都散了吧,来几个人看着李铭秀就是了。”

说完,文如渊迈步朝外走,路过楚雁翧身边时,突然停下说了一句,“楚夫子受惊了,这些天就不用上课了,好生养养神,楚公子你上点心,好好照顾着。”

楚雁翧愣了一下,文如渊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学生们一脸坏笑,跟着文如渊跑走,方才还满满当当的院子,一眨眼就只剩楚岚和楚雁翧了。

“楚、楚夫子,你没事吧?”楚雁翧又结巴了。

楚岚好笑地问道:“才想起来问我好不好啊?方才不是挺有本事的么,接着训啊。”

楚雁翧抓抓后脑,羞涩笑道:“方才一着急懵住了,嘿嘿。”

楚岚也不去计较,只是低头看着楚雁翧还抓着自己的手。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楚雁翧赶紧撤手。

楚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把自己的手放进楚雁翧温暖有力的手中。

“你——”楚雁翧呆住了。

楚岚嘴角一翘,“喜欢我?”

楚雁翧爱极了楚岚的笑容,呆愣着点头。

“想和我在一起?”

继续点头。

“不嫌弃我?”

楚雁翧傻傻地问:“嫌弃什么?”

“我被人看光了都。”

“又不是你的错。”楚雁翧反应过来,一脸怜悯的摇头。

“我亵衣到现在还没找到呢。”楚岚又说。

“那个畜生!我给你买新的!”楚雁翧挥挥拳头,愤愤道。

楚岚眨眨眼睛,“我要什么买什么?”

楚雁翧点头如捣蒜,“当然,你想要什么?”

楚岚笑了,“想要吃火锅。”

当天晚上,街上便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街上那家刚开了不到一月的火锅店,被楚家大公子楚雁翧全款买了下来,改名夫子食堂。

楚岚仰头看着正在挂新招牌的工人忙活,问道:“我就是想吃顿火锅,不至于买家店吧?那我要是想吃御膳呢,你给我把御膳房包场了?”

楚雁翧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御膳房够呛,但我爹认识几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厨子,可以请到家里天天给你做。”

楚岚点点头,“我这就过上了骄|奢|淫|逸的富贵生活了么?”

楚雁翧附和道:“是的,你有时间仔细想想怎么败家。”

楚岚扭过头去看楚雁翧,明明是和那个沈衡一样的脸,可人却完全不一样,楚雁翧少了沉稳,却多了活泼,少了谨慎,却多了洒脱,哪个更好些呢?

她也说不清。

自从那件事之后,楚雁翧感觉青崖洞的学生似乎对自己的态度起了好大的变化。以前学生们见他都高高兴兴的,有几个活泼的,还经常去楚家找他玩。可最近,楚雁翧走在书院里,总感觉到学生们或探究或不满的目光,并伴随窃窃私语。楚雁翧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见我就躲?”楚雁翧抓住一个跑得慢的小胖子,怒道。

小胖子临危不惧,“看不上你!”

楚雁翧一脸懵圈,“几、几个意思?”

赶回来解救同伴的几个少年围了过来,指着楚雁翧,“都是因为你,楚夫子才受了苦!”

“关我什么事啊?”楚雁翧很委屈。

“要不是你招蜂引蝶,那个李铭秀能看上你么,能过来找楚夫子的麻烦么?”小胖子一身正气,头头是道。

楚雁翧居然被说动了,当下开始认真反省。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楚岚散步至此,刚好看见楚雁翧一脸严肃,手里还抓着个小胖子。

“楚岚!是我的英俊害了你!”满脸悲愤自责的楚雁翧弱小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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