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婢如蒙大赦，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将尸体费力的拖出凌凤阁。
不肯，也不敢再回头望一眼。
洛可可木然的盯着眼前这个，她曾认为是世界上最纯真，最善良的男孩子。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他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洛可可以为自己可以很镇定的逼问他，要一个答案。
可是复杂到心痛的情绪，还是让她激动到无法不颤抖着嗓音。
洛可可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紧盯着穆云澈的脸，好像在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对，现在的他不仅让她感到陌生，更多的是恐惧。
“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就这样……要了一个人的命？为什么？她还那么小！”
洛可可的声音抖的更加厉害，就连身子也因为激动，而在不住的哆嗦。
洛可可之前是不认识那个婢女的，可她就是觉得，她的死完全是因为自己。
如果她没有被烫到，或者即使烫到了，只要她不表现出来。
哪怕她在求饶的时候，洛可可把她先一步的护在自己身后，都可以避免这一场没有必要的杀戮。
“这不是小事，我是说只要事关你的，就都不是小事。” 穆云澈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只不过在确定了洛可可是真的受到惊吓后，面色才有了一丝担忧。
洛可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说道：
“你是想告诉我，她是因为我才死的么？就因为那碗破粥烫到了我，所以你就要杀了她？穆云澈，如果你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只要伤害到我一点点，你就要十倍百倍的奉还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么我告诉你，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对你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觉得当初是看错了人，竟然交了你这么个视人命如儿戏的人做朋友。”
洛可可脑中轰鸣一片，剧烈的头痛席卷而至，让她险些站立不住。
穆云澈急忙扶住她，却被她用力的推开。
自己则是靠着身后的墙壁，勉强站立在那儿。
“可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穆云澈慌乱的看着她，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他怕可可真的会生他的气，以后再不理他。
叹了口气，穆云澈郑重说道：
“可可，那个女人不能留。你想，她在我的面前都敢直接向你求情，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知道你说的话在我心里的分量，还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就一定会答应你。”
“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
穆云澈说到这儿，忽然顿了一顿才继续又说：
“她知道你是我在意的人，是我的软肋。这一次被她得逞，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下下次。”
“这一次仅仅是求你让我放过她，那下一次呢？难道不会用你来要挟我答应她其他过分的事情么？”
穆云澈自以为自己解释的很清楚了，结果却换来洛可可的一阵冷笑。
“呵呵，看来真的是开窍了。不仅变聪明了，还知道怎么分析利弊，未雨绸缪。可是穆云澈这就是你随便杀人的理由么？你的担心目前为止根本就构不成成立。还有，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可以直接把她赶出凌华宫。非要人家一条命，你就真的能高枕无忧了吗？”
穆云澈微微一滞，但还是脱口道：“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好，好一个万无一失。”
洛可可默默的摇头苦笑：“我终于知道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让你从一开始就执掌凌华宫，真不知道得有多少无辜的人枉送了性命。当年师尊就不应该只是提议，将你的心智封印起来。就应该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也好过让你这魔鬼一样的人兴风作浪，杀人不眨眼……”
“你说什么！”
穆云澈双目充血，再也不想听到从洛可可的口中，说出那么让他心寒的话来。
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穆云澈剧烈的心跳下，呼吸也无法平稳。
满脑子都在回响，洛可可刚才那些伤的他体无完肤的话。
洛可可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一点想要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她是一个在法治社会，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人，人人平等的观念是阿紫她脑子里根深蒂固的。
虽然她也知道古代就是这样。
有尊卑之分，有阶级之别。
但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孩子就死在她的面前，而且还是因为她而死，她真的做不到。
洛可可简直要崩溃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残忍。
“有本事你把我也掐死啊，反正人命在你眼里，就像一个虫子那么微不足道……”洛可可没有挣扎，苍白的脸因为呼吸困难，倒是有了一些血色。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穆云澈低吼着说道，眼睛里开始泛起一层水雾。
洛可可再次苦笑，断断续续道：“自欺欺人久了，可能……真的会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头痛欲裂，排山倒海而来。
洛可可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痛苦的呻吟声溢出喉咙。可是她的异样还是被渐渐恢复冷静的穆云澈发觉。
蓦的收了手，洛可可的身子靠着墙壁缓缓下滑。穆云澈紧张的一把将她接在怀里。
洛可可勉强想要保持清醒，勉力睁眼，看见是穆云澈焦急的目光。
下意识的排斥，让她伸手想要将他推开。
“滚，不用你假装好心。你记住了，我洛可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没有！”
蛊毒发作起来专心刺骨，脑中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着她的脑浆。
洛可可痛苦的双手抱着脑袋，叫了出来。
用拳头不住的砸向头顶，希望里面的东西能够停歇一下，哪怕一下都好。
“可可，可可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啊？”穆云澈慌了神的再次把她环在怀里，急得也忘了两个人刚刚的恶语相向。
可是洛可可哪里会回答他的话，只是抱着脑袋不住痛苦呻吟，翻滚在他怀里哀叫不已。
“救命，我的头要炸了。师尊，师尊救我……”
洛可可紧闭着眼睛，无助的喘息哀叫。
只希望师尊能够听到她的呼唤，像前几次那样，帮她缓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