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这事儿就是摸了兄弟的鸟后，华寻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跟个二愣子一样含糊其辞。
“他妈的谁知道是什么啊？”
华寻转过背，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钟不离一直搁床上笑，笑地差点给华寻整出恼羞成怒。
华寻实在忍不住，把枕头摔向钟不离的方向。
“笑什么笑，一天天的！”
都已经这么尴尬，是兄弟就应该跟着他一起含糊其辞，当事儿没有发生过。
但是钟不离显然不是称职的兄弟。
吃早饭的时候，华寻要了个包子。
钟不离盯着他。
“大吗？”
“大啊！”
华寻没思索直接回答。
“比华东梅擀得大多了，但是你信不信这里面馅儿肯定少，外面卖得就是这样。”
华寻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钟不离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觉得大就好。”
“你妈！”
华寻终于反应过来，立马把手上的包子放下。
“你他妈！”
华寻的胃口立马消失，要不是看在酒店餐厅里这么多人，华寻都想把包子糊在钟不离的脸上。
“你还有完没完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
华寻一脸嫌弃地把包子丢进钟不离的盘子里。
“你这样让我怎么吃饭？就你这样儿还是个学霸呢？”
“你委屈什么，又不是你一大早被吓。”
钟不离撑着下巴继续笑。
“再说了，咱们好歹也是洗了三年澡的革命友谊了，你一上手的时候没觉得熟悉吗？”
“你妈！”
华寻想说脏话，但是钟不离的眼神让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于是他抬起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包子塞进钟不离的嘴里。
“别再说了！让世界安静一点儿！”
周围人看着，如同围观一场谋杀案。
华东梅中午把他们接回去后，他俩正式迎来一个漫长而没有作业的暑假。
暑假有三宝，电视机、北冰洋还有电风扇。
电视机里头成天放着郭富城啊小虎队的歌。
张猴儿在电视前一直跟着扭屁股，嘴里哼着“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看得华寻时刻想给张猴儿的屁股来一脚。
刚开始放假的时候华东梅对他们仨的态度还非常好，但越是往后她越不耐烦，怎么瞧华寻张猴儿怎么觉得不顺眼。
“你说说你们几个成天天在家里看电视，我买电视回来就是让你们在这儿爱爱爱爱不完啊？能不能看些有关学习的，就算不看新闻，能不能不要老在我眼前晃？”
“天天煮饭给你们吃，还要受你们吵，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当然，这种不耐烦的语气里是不包括她亲儿子钟不离的。
“你们就不能跟钟不离学学？多看看书！一天天的没点儿正形！看不出来差距吗？跟你们说三岁看到老，小时候最能看出差距了！”
不仅华东梅烦，华寻和张猴儿天天听着她唠叨也烦，要不是因为外面没有电风扇，他俩也不愿意天天待在家里听她唠叨。
为了躲避华东梅无止境的牢骚，华寻张猴儿连带着钟不离三个人经常性地搬着小板凳儿，跑去茨叔的小卖部看电视。
茨叔的小卖部外面刚刚进一批二手街机，没人玩的时候他们就蹲在那儿，脑门儿顶着电风扇当街头霸王。
钟不离这家伙脑子的存在就是个变态，就是不合理本身。
“欸！钟老师你说你成绩好也就算了，你怎么打游戏也这么厉害啊？”
张猴儿站在一边啧啧赞叹。
“你说你是想要逼死谁！长得又好看！干啥啥又好！以后我要是有女朋友绝对不带到你跟前！”
“你想得到挺美！”
华寻搭住张猴儿的肩膀。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能找到女朋友，说不定你要打打一辈子光棍呢？”
“老大别呀，说点吉利的嘛！”
张猴儿一脸傻笑。
“我就巴着自己以后要赚大钱，跟我爸一样自己开公司，然后去香港娶张曼玉！”
“行！”
华寻拍了拍张猴儿的肩膀。
“你加油，争取先考过六十分儿！我估摸着张曼玉不会嫁给一个数学不及格的人。”
“难啊！”
张猴儿继续皱巴着脸。
茨叔在一旁偷摸看热闹。
“张猴儿有志向是好的，但是打街机是打不出公司来的啊，只能让你老爸的棍子打到你屁股上。”
“我的亲茨叔哦，别提这个！”
张猴儿一听到这个全身就发抖。
“中考的成绩快下来了，我估计我挨棍子的日子也不远了。”
事实证明，张猴儿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的成绩下来后，真真切切被他爸追着赶着三条街，嚎叫之声久久不绝于耳。
华寻意外得平均分高达75，正好够上了九中的合格线。
张猴儿虽然分数离及格线很远，但张胖子砸点闲钱，也足够让他在九中横着走，毕竟这些闲钱为九中操场翻修来说就是雪中送炭。
最让人意外的是钟不离的成绩，门门接近满分。
满分还不至于让华寻这么意外，最让他意外的是钟不离的中考排名。
中考时有全省排名的，当华寻看到钟不离的名字郝然出现在全省第一的栏目上时，华寻霎那间觉得钟不离就像个神。
他一直知道钟不离成绩好但，但是从没觉得这么好。
毕竟他俩一直在小镇子里，以为再好也只是小镇子里的好，是小镇子内部的拔尖儿。
谁他妈知道这尖儿放到全省里还是顶端端的那种。
省重点的学校全都惊了，本来整一个学年都在勾心斗角，押着省状元会在他们中间的哪个名校出现。
结果出现在报纸上的名字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镇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中学。
各大名校的校长开始怀疑人生。
华寻和张猴儿颤抖着拿着报纸，看着钟不离的名字一脸惊恐。
“咱们两个人不会是在造孽吧？”
华寻拍着钟不离的肩。
“钟老师，你说我们跟你玩儿会不会耽搁你的大好前程啊？还有你这脑子...会不会被什么科学院盯上，最后拿去放显微镜底下研究！”
“不至于。”
钟不离摇手。
“我就是一普通人。”
“你他妈是普通人！”
华寻吼了一声。
“那我、那我他妈不就成了智障了吗！”
说了之后华寻发现自己太大声，连邻居家的狗都瞪圆眼看他，仿佛在认同他刚刚说的话。
张猴儿跟着狗一起笑。
暑假真是世界上最短的东西，我怎么总有种还没开始就快结束的感觉。
华寻盯着狗子。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到了高中估计咱们还得一个班。”
华寻说完后自己接着说。
“能不一个班吗？这镇子就这么小，出门在外，三里地之内遇见得全都是熟人！我看着你俩的脸都看腻了！”
“别啊老大。”
张猴儿笑道。
“我就不一样，越瞅老大越觉得帅。”
“就你会说话。”
华寻咧开满嘴的鲨鱼牙。
“别看狗了，这大太阳天的，不如咱们回屋儿看电视？”
张猴儿拿北冰洋冰自己的脸。
“我也想啊，但是华东梅今天放假在家，咱们还是别回去了。”
华寻双手插兜。
“茨叔好像今天也有事儿不在店里，关着门呢，咱们要成流浪儿了。”
“我爸也是！我爸今天在家，我不敢回去。”
张猴儿摇手。
“一回去他就看我不顺眼，一看我不顺眼他就要上手打我。”
“要不你们去我家？”
钟不离略为思索后开口。
“今天王小虎和他奶奶不在家，虽然没电视，来我房间看漫画吧。”
“行啊！”
张猴儿兴奋地跳起来，我要看灌篮高手，我要看火影忍者，我要看名侦探柯南，我要看美少女...高达！
“走走走走！”
华寻立马上楼，冲锋陷阵得走在最前面。
“只要你别在爱爱爱爱不停就行。”
“欸！”
说是看漫画，华寻却研究起钟不离整洁的房间。
一排排全是书！
书的上面还有个烟盒！
“怎么回事儿啊？钟老师你怎么还有烟呢？”
“假的。”
钟不离走过来，直接打开烟盒子，露出里面的仿真香烟糖。
“都是些糖，你吃吗？之前你妈给我买的，但我不爱吃糖。”
“什么？我妈给你买的？我怎么见都没见过？难不成我连见见这些玩意儿的权利都没了？”
华寻愤愤不平地拆开包装。
“你可真是我妈的亲儿子啊，要不然你以后别叫钟不离，直接随我妈姓，行不行啊华不离？”
钟不离跟着笑起来。
“你这说得...这样你真当你妈面前说说。”
“我不敢！”
华寻用最响亮的嗓门儿喊出最没骨气的话。
“你是她亲儿子你自己跟她说去，别在这儿蛄蛹我！”
“来来给我也来一根！”
张猴儿跳下床，一手拿着漫画书一手把香烟糖放在嘴里，佯装深深吸上一口，再有模有样地对着虚空吹气，仿佛真能吹出什么烟雾。
“老大，你看我像不像是电视里的那个周润发！是不是贼帅！”
“你像不像周润发我不知道，但是前几天我看的电影里有一个傻逼，你跟他挺像的。”
“怎么这样啊老大！”
张猴儿话没说完，门口传来的门铃声。
“谁啊？”
张猴儿把头转朝房门。
“不会、不会是你那个弟弟和奶奶回来了吧？”
“应该不是他们，他们有钥匙，不用我开门。”
“那还能有谁啊？”
他们仨一起往外走，但还没走到门口，门自己先打开。
门外传来男人和女人的交谈声。
“我就说吧钥匙在包里，你还不信！”
“对不起，我没看见。”
女人应答的声音很低。
“你还能干点儿什么事儿？”
男人的语气不是很和善。
说完这句后，男人抬起头，看到玄关上站着的钟不离。
“欸！你在家呀！正好帮我去楼下把东西搬上来吧！”
王峰说这话的口气，半点儿不像一个父亲，倒像是个老太爷。